我只是不敢与别人不一样

2015-07-20 23:26 | 作者:翔飞 | 散文吧首发

我有一个从小走到大的伙伴,大家都叫他“小方”,其实小方并不小,只是个子比起来,略显单薄,但他的年龄比我们都大,大家左一句小方右一句小方,慢慢的大家都习惯了。小方很有个性,只要自己想做的事就一定会做到,比如上网,拿家里的钱也都会去上。性格也很暴躁,有一种我可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傲姿。

还记得初中有一次打篮球,没有球场了,小方走到球场中间,喊道,这个球场我预定了,对方很不服气,两手插着腰说,“这个地方我们先....”

砰,对方还没说完,一篮球直接砸在他脸上,所谓厉害的怕狠的,狠得怕拼命的,小方一副谁敢上,我跟谁拼命的拼命三郎,对方当然不敢上,只有悻悻的趴着尾巴跑了!

我们还是依然叫他小方,不过潜意识中,早已当成我们的老大,带着我们去游戏厅,霸球场,掏蛋,下隧道抓鱼......

初中一眨眼就结束了,我成绩堪忧,只能勉强的上个普通高中,老逮着我的耳朵,眼神直勾勾的盯着我,丝毫不敢与他对视,那如暴雨的鞭笞没有如期而至,老爸很淡定,淡淡的说,书没读好不好紧,最重要的是做人,你决定做一个什么样的人就要朝着那个目标前进,那次谈话狠简,我坐在沙发上,看着太阳渐渐落了下去,又慢慢的升起来。

后来据说小方随着他爸的安排,去了做学徒,而我进了我们县里的普中,不贪玩,也不活泼,满脑子都是之乎者也,牛顿定律......

高中比起初中生活紧张了许多,每次周末只有半天一下午的休息时间,哪怕过年也只有八九天的休息时间,我和小方,也同断了线的风筝,彼此都没见到对方。

那年天,我记得是大一那年的寒假,一个偶然的机会,在街上突然碰到,彼此都看了许久,总觉得眼熟,但是想不起是谁,他突然往我胸口一拍。

“怎么,就不认识了”

“认识啊,不就是......”

“小方”

“对,小方”

这两个字眼出现的时候,脑海中的一些记忆翻江倒海涌现出来了。

好久不见”为了弥补一下尴尬,化被动为主动,我冒出这么一句万能的话。

“是挺久不见得,眨眼就过了几年了”

“走吧,去对面的奶茶店坐坐吧”

小方熟练的拿起桌面的菜单,这个时候才仔细的打量起小方,小方穿着一条紧身的皮裤,右边口袋还有一串铁链,这是我们那时初中逼格爆棚的装备啊,长长的刘海可以从额头挽到耳后了,脸上也多了青的痕迹。我这身牛仔,素色T桖,反倒有种格格不入的感觉。

小方点了一份“红豆双皮奶+多加点红豆”,问我需要什么,我说来一杯绿茶吧。

他先反问我,这几年都干嘛去了!

读书呗,还能干嘛,还笑到,你都大老板回来了

他没有跟着笑,点了一根利群,闷吸一口,笑道:“也没有”

我刚想说话,他又接着说:“当初我爸把我送去了一个汽车维修店,希望我学点技术出来,不过做了一年多,觉得没有什么意思,就离职不做了,跟着当初几个哥们一起去了电子厂上班。”

“这样也挺好的,自己可以挣钱了,我这种小孩都还在父母的怀抱里呢”

“还行吧”

这样你一言,我一言的,有时倒也挺尴尬,突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许时间真的改变了一些东西,回去的路上不禁感叹道

临走的时候互相留了号码,风筝和这根线算是连接了起来,只是风筝飞的太远,隐隐约约在云端,想摸却没有翱翔的本领,渐渐模糊......

我回到了我温暖的校园生活,跟周围所有的一切都接触,性格也渐渐开朗起来了,你是泥,他是水,而我慢慢渗透,我叫混泥土。

以前刚开始有聊天工具的时候,只要逮着谁在线,肯定一个“呼死你”过去

在吗

在干嘛啊

不忙吗

吃了午饭了没有

拜拜

......

诸如此类

而如今,我只是默默的看着列表,有许多的话想说,但是也想不出说什么,以前几个好友聊到天明,而如今好友多了,却也不知道找谁,小方他也在我的好友之中,与之他们貌似没有什么区别,在他偶尔翻动的空间中,我知道一些关于他的信息,他换了一个工厂,做的是电子设备类的。

某天,QQ莫名其妙的闪动,竟然是小方,点开一看,他问我《天天酷跑》这个游戏怎么能和我一样玩那么高的分数啊,感情还以为电子厂的美女多,给我介绍女朋友呢,这完全不按剧情发展啊

这个简单啊,下载一个软件助手开延迟就可以了

我的iPhone6不会弄啊

这个需要越狱,安卓就简单多了

朋友都用,我自然也肯定用了,既然那么麻烦就算了。

我过着我的生活,也充实自在,偶尔也会在空间看到小方的动态,大多是一些情情爱的日志,我想,倘若没有这通电话,我可能我们已相忘于江湖了。

几年之后的那个晚上,还是那个时候的寒假,一身慵懒的从床上起来,接了一个陌生电话,“谁呀,大中午的打扰我”顺手就挂了,几秒后,对方又大了过来

你有完没完啊,都说.....

我是小方.....

他还是没有改这个臭毛病,喜欢在别人没有说完话的时候给别人沉重一击

他说他过年要结婚了,可能觉得我会在家,顺便打个电话给我,还怕我换了号码,看来我这个人平常没有一些仇家,请我去倒也不会惹事端。

我答应了,却也想了一下午

那年,我们还是一起上树掏鸟蛋,下河摸鱼

如今五六年的时间,我还是书呆子一枚,小方再过段时间却是成了有家室的人,这岁月,果然是一把杀猪刀,霍霍一刀切,片刃不沾血!

我提前买了一张回故乡的车票,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肯定不是想家了,有一种说不明道不白的东西吧。

回到家疲惫上身,被鬼压在床上直到傍晚才罢休,刚想找点东西填肚子,那个陌生号码又打过来了,虽然没有备注,但是我很清楚知道电话那边的是谁。

兄弟,过些天就要结婚了,这边家里也就数你最熟了,出来吃吃饭呗!

如此好事,怎能不应呢。

去了镇里的一家小餐馆,咦,貌似比我们以前逃课来喝酒的时候条件好一些了,应该装修过,生意在这个点还是不错的,里面的桌子基本上都满了,那就外面吧,打开天窗说亮话,不会那么压抑,没什么人是愿意做外面的,虽然镇里的冬天并不冷,但风还是挺大的!

“老板,来两瓶酒”我自告奋勇,不然这几年不是白混了。

“老板,一箱”他朝我笑到,没喝完可以退的

我只能尴尬的应允

点了一锅鱼,若干小菜下酒。

菜还没上,小方砰砰砰的把所有酒瓶都咬开了,小方嘿嘿一笑“习惯了,移动开酒瓶”。

暗叹,果然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小方感叹道,其实酒是一个好东西啊,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说酒解千愁

小方摇了摇食指:“是打开内心”。

为了多年的友情,干一杯

为了我们美好的生活干一杯

为了我要结婚干一杯

再干一杯!

小方似乎憋着太多的愿望,一直要跟我碰杯,执拗不过他,只能跟着他一起喝。喝到后面,有时候冒出一句操蛋的人生,干,自己独自喝了一杯,我看着他,他看着酒,这就是所谓的你有故事,我有酒吗,或许只有酒,才会有故事,没有酒的故事充满着欺骗,虚伪,不真诚!

小方去了汽修厂做学徒,那年,他十五岁,没有人情世故,但是有热血,然而并没有什么用,已然不是那年《古惑仔》那些义气当道,只剩下利益当道,时常被那些年龄大的指挥那,指挥这的,小方气不过,要和他们动手。这一次,小方还没缓过神,对面早已先动手。又继续面临着好几天的恶性排挤,除去脏活累活,其他的也没什么需要小方做,也没时间做其他的了。

一年多后,小方跟他老爸说不想做了,于是便跟着那些朋友进了工厂,没有利益之争吵,自然生活也没有太多的起伏,每天重复着做着一些无聊的事,按时拿着工资,晚吃吃夜宵,这就是生活的全部。

还记得离别后的第一次几面,他一眼就道出了我,或许正是因为童年相比于他现在的生活来说,深刻的多,所以能在漫漫人海之中寻找到我的存在!

“你知道吗,工厂的那几年我是这么过的吗?”小方闷喝了一口酒,继续道“这些年,我感觉到自己没有血肉,纯属就是一个上了工资就能走的机器人,不知疲倦的做事,继续做,继续做,那天,你问我,说我是大老板回来了,倒也真的想过自己做大老板来着,可是这样可能吗?”

“方总,肯定可以的”我第一次意外的这么叫他

他没有理会这个词,继续道

“如果钱不是问题,你最想做什么?”

我竟哑口无言,钱不是问题,我最想做什么,从来没有去思考过这个问题,在我的人生规划里,无非找个好的工作,便此了却一生了,我无言,独自喝了一杯!

“放眼这个世界,我们不过是那些精英人士眼中的傀儡,钱这个东西只不过是给你交易的筹码,而他们最大的资源不是权力,不是土地,而是我们这些人”

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平日里那些情情爱爱的小方,今天这么就突然多愁善感起来,带着满腹的哲理

知道我为什么要结婚了吗

我摇了摇头

“因为他们都结了”

小方又倒了一杯酒,我没有拦着他,我知道他心里有很多的话要说

“他们每次吃饭都是一起,我一个人落单,他们嘻嘻哈哈,我搭不上边,他们放假去玩,我只能呆在工厂,假装不喜欢玩!后来我换了一个厂,要重新来过我的生活,于是有了现在的女朋友,她怀孕了,我要她结婚”

我一言不发的听他讲完,他嘴角笑的很弯,仿佛说的不是关于他的故事!

“你羡慕我有工作,其实是我羡慕你,我想过换个方式生活,但我会什么呢,出了工厂那个大门,我什么都没有了”

“我知道我是有血有肉唯独没有灵魂的机器,可那又如何,明天不早起又得罚工资了”

“我为什么结婚,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只是觉得我应该和他们一样”

我望着他,他眼角闪着晶莹,哼着那年天的那首《宁静的夏天

宁静的夏天

天空中繁星点点

心里头有些思念

思念着你的脸

我可以假装看不见

也可以偷偷的想念

直到让我摸到你那温暖的脸

宁静的夏天

天空中繁星点点

心里头有些思念

思念着你的脸

我可以假装看不见

也可以偷偷的想念

直到让我摸到你那温暖的脸

知了也睡了

安心的睡了

在我心里面宁静的夏天

知了也睡了

安心的睡了

服务员眼看到了打烊的时间,过来催我们该关门了,小方嘿嘿笑道:“对不起,打扰你们了。”

一路跌跌撞撞把小方扶到他们楼下,他老爸把他接上了楼

小方说酒可以打开内心,那些心理最真的东西,包括刚刚那句“对不起”,他不是曾经的那个暴躁少年,话落拳先上。

回去的路上,我总是想起小方说的那些话:“如果钱不是问题,你会做什么?”

“过来打球

这个球场我预定了!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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