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左利手

2015-05-25 09:22 | 作者:散文吧网友 | 散文吧首发

大约去年的这个时候,2014年巴西世界杯前半个月。踢球时的一次意外摔倒,我的左肘关节骨折了。

于是,在之后3、4个月时间里,我的左手被缠上了厚厚的绷带,失去了功能。这时我才发现,失去了左手,简直如同失去了整个世界。我甚至得像个蹒跚学步的孩童,首要关头是怎样用右手刷牙、洗脸、喝水、吃饭、拿东西、打电话、开门锁门……只因为,我是一个左撇子。

过去有史可查的2000多年里,在一些国家和民族,左撇子都受到过不同程度的歧视。左撇子一词来源于拉丁语manus,加上后缀cus,意为身体具有某种缺陷。在犹太教和天主教中,左手是不洁的。在欧洲,曾称左撇子为“与魔鬼撒旦为伍者”。甚至,直到1921年,在神圣的科学领域,在一篇关于精神病学的著名论文中,左撇子还被视为患有精神疾病的人群。

现在,世界上大约有7%~12%的左撇子,他们温柔地称呼这类人为——左利手。

婴幼儿时代记忆早已模糊不清,父母告诉我,自打我拿筷子吃饭起就使用的左手,母亲曾用尽各种办法企图改造我都以失败告终,倒是父亲很开明,说随他去吧。

有记忆的是,6岁还是7岁的时候,母亲教我认识钟表,足足用了近一个月的时间,因为我总是把顺时针搞成逆时针,逆时针当作顺时针,以至于后来每次看钟表的时候,我总得先用手比划一下,由左向上往右是顺。但在心底,我仍然认为那钟表是反着的。

随着步入学校,问题越来越多。

学前班时,大家都在学剪红花,别的小伙伴学习一天便可剪出许多又大又整齐的红花,我学习了很久,剪的总是歪歪扭扭,参次不齐。还有系鞋带时、练齐步走时、做游戏时……我的左手左脚也总是与别人格格不入。

小学时,体育活动少,简单有趣的乒乓球运动成了大家的最,每次下课都会风一般冲向那几张简陋的乒乓球台,这时,我的左手又转换为优势,因为我的发球总是朝着别人反手的方向,让他们吃了不少苦头。但也只有在那时,我才能感受左手带来的喜悦。

更多的是困难——克服困难,最常见的是吃饭问题,后来,我找到了一个中和的办法,我总是选择坐在最左边位置,这样就永远不会“打架”了。

不止是吃饭,我在各方面也经常试图完成自我改造。因为,我慢慢发现,我生活在一个右撇子控制的世界,这些客观存在,是无法改变的,我必须学会如何去适应。比如升国旗敬礼时,大家都举起右手,我本能地举起左手,但我的思维下意识地停顿,迫使我提前控制自己举起右手,而不是左手。

当然,还有很多细小的事情,开始总是很艰难,因为左撇子总是需要不断调整。但离开小学后,我好像没有那么不适了,也没觉得世界有什么不一样了,但新的问题又出现了。

初中时,我的英文成绩总是不好,语法非常混乱,恶补过几次,最后效果都不好。到高中,我开始喜欢play football,不自觉地使用左脚,至今右脚都吃不上力。

大学时,我的世界史、政治经济学都可以得到A,唯独逻辑课,总是被一些小明到底藏在A、B、C哪个盒子搞的昏天暗地,逻辑课对我来说就是一种无与伦比的煎熬,但因为没有翘课,最后软心肠的老师勉强给了个C(60分),这也是我唯一的一个C。

左撇子使我获得更多的是精神上的。我有过这样的感觉,看见一个东西后,与此相关联的千丝万缕就会像泉水般四面八方涌向我的脑海。再如,我走在某地时突然感觉会遇到什么人或什么事,果然就能应验了。

更多的是境里,以前做梦很厉害,经常是2、3天便会做梦,梦醒时,对梦中的情节记忆很清晰,但过一会就全忘了,有些解决不了的问题,却能在梦境里找到一些办法。梦里面有现实的人物,时间、地点,但几个月或几年后,这样的场景居然变成了现实,和梦境里的一切吻合。

当然,至少我接受过基本的教育,我是不会相信这些玄学迷信的东西。所以,我试图从科学的角度去解释这些现象。对于那些光怪陆离的梦境,我寄希望从弗洛伊德《梦的解析》中寻找答案,但有些至今还没弄明白。

但有些科学我是明白的。大脑分工的不同,造成的结果就会不同。左脑支配右边方向的器官,司职人的理性知觉、语言功能和逻辑分析。右脑支配左边方向的器官,掌管人的感性知觉、图象功能和“无意识”等心理过程。就像一个人即使不识字,但并不妨碍他会说话,因为他的优势脑是左脑。左脑占据了我们日常生活的百分之80%以上,而右脑的使用不足10%。

我的不整齐的小红花、饭桌前的窘境、逻辑课C,一有部分因素都来源于我的右脑以及右手世界规则的制定——大部分剪刀都是为右手设计的,刀刃朝右手的顺方向,左手剪起来必须花费更多的时间和耐心。不仅是剪刀,我们日常用到的、看到的一切工具、设施、规则,所有的所有,都是以右手习惯为主。有人说左撇子更为聪明,那他真的没有意识到这个世界给左撇子带来的困难,因为当他们看到左撇子用完全相反的动作,做一件他们认为非常简单的事情时候,他们会觉得非常别扭而可笑。比如我切西瓜、削苹果时,他们总是不自觉地笑,如看一出蹩脚的喜剧演出。

所以,左撇子很早就必须学会在右撇子统治的世界里生存,克服别人无法想象的障碍。更为重要的是,在他们的世界中几乎没有什么教材、什么人可供学习和模仿,他们必须早早地学会自食其力。

但世界总是矛盾而又相对的,上帝为你关闭了一扇门,就一定会为你打开一扇窗。

左撇子EQ非常高。有研究表明,由于左撇子的包容性和右脑优势,他们更能感同身受、设身处地考虑他人的感受,这种能力甚至可以使他们体验到他人的喜怒哀乐,连人与人之间情感波动的蛛丝马迹都能觉察得到。

左撇子还是一个盛产天才的群体,在各个领域都出现过顶级天才——拿破仑、尼采、达芬奇、贝多芬、居里夫人、卓别林、毕加索、梦露……甚至决定世界走向、改变世界,如:牛顿、富兰克林、爱因斯坦、比尔盖茨。

在体育界,尤其在竞技体育中,许多左撇子反其道而行,成就了传奇人生。我们熟悉的球王马拉多纳,他的左脚被誉为“黄金左脚”,11次NBA冠军、5届NBA最有价值球员的比尔•拉塞尔,拿遍羽毛球全部赛事冠军完成全满贯、被称为“超级丹”的我国羽毛球运动员林丹,14个网球大满贯得主纳达尔,台球界四大天王之一,有“金左手”之称的马克•威廉姆斯,28次刷新世界纪录的伊辛巴伊娃等等。

但在中国,左撇子的比例很低,因为许多左撇子儿童在学习写字吃饭时就被强制改造了,大多数家长认为,左利手是错误的表现,所以,我们身边的左撇子有一部分都是被强制改造成右撇子的。而二战后,美国和欧洲一些国家开始研究重视左撇子的发展,在社会、学校、企业制定了一系列反对歧视左撇子的政策,并开设专门的左撇子商店,他们的左撇子人口高达20%~30%。据《华盛顿邮报》的一篇报到,二战后的12个美国总统中有6个左撇子——杜鲁门、福特、里根、老布什、克林顿、奥巴马。如果中国哪个科学机构有兴趣可以研究下,左撇子的比率是否和国家未来有关系,我相信,这一定比较有意思。

但下面这个研究,的确是有据可查的,而且目前是被公认的。

来自英国科学院的研究表明,左利手还是右利手,有二种情况:一种是与生俱来,基因遗传的,在这里面,男性遗传又是女性的两倍。还有一种,是后天的,最重要的是两岁半到三岁半的这个阶段,因为儿童的脑细胞组织在3岁之前已完成60%,3岁之后大脑发育速度转慢,左右大脑半球功能也逐步分化,这期间,他会经历一个过渡阶段,开始偏爱某一侧,并且越来越明显,5、6岁时左右半球功能分化更细密,导致优势脑的出现,其中约80%~90%在左脑,10~20%在右脑。倘若,在这以后的过程中,对左撇子儿童进行粗暴改造,尤其当被迫使用非优势手或脚来完成活动时,这种改造不仅不会实现优势脑半球的转移,相反,它会导致非优势脑半球的负荷过重,并由此导致语言表达混乱、记忆锐减,心理恐慌、自闭等。美国哈佛医学院也做过一项试验和调查,强迫孩子改造的成功率仅为5%,其余95%的孩子都失败了,即便是被成功改造后,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也没有感觉有什么不对,但是他们也不会意识到,他们生命之后所遇到的很多问题,其实都与改造过程密切相关。

比较著名的是希特勒,他是一个左撇子,少年时是一个绘画天才,但口吃的厉害,为此,他通过极其艰苦的训练获得了成功,他每次演讲要喝下多达20小瓶的水,演讲后浑身湿透,体重骤减4~5磅。据后来许多德国军官和民众回忆,“在他还没演讲完,就已经被他打动了,他是个有某种磁性的天才”。冯•米勒教授回想起震惊世界的啤酒馆暴动中希特勒的演讲时说:“在我整整一生中,我再也想不起来,在几分钟或者几秒钟内能让民众态度转变如此神速的情景”。可以说,希特勒的一切都是用演讲取得的,他用声音欺骗了整个世界。

不知道希特勒的思想与左撇子改造是否有关。但是语言表达差,的确是左撇子遇到的一个显著问题。而且强行对左撇子改造,会造成精神上的疾病,希特勒后半辈子基本都是在药罐里度过,必须通过药物来控制他那不一般的大脑。

一项研究还表明,到2020年时,全世界左撇子将达到10亿。一方面是随着社会包容心态,左撇子遗传的多了,强行改造左撇子的少了。还是一个重大因素,也是人类转型的重要标志,就是随着科技不断发展,电脑可以担任人类左脑完成的语言、计算、逻辑、记忆等工作,而具有知觉、形象思维,创造力功能的右脑属于非智力开发,只能靠人类自己培养和开发。

所以,如果你的孩子是左撇子,那么恭喜你,假以时日,经过你的悉心培养,他或许就是未来的那个天生传奇。假使你粗暴地将他改造为右撇子,则是对他大脑“不流血的侵犯”。左撇子在建筑、绘画、音乐、体育上有着天然的潜能,正确的做法是,帮助他们建立自信,根据其特点和天赋,加以培养。左撇子的弱势,是语言和逻辑思维上,在这方面,应当加强一些训练,弥补不足。

如今,我还是左手刷牙、洗脸、喝水、吃饭、拿东西、打电话、开门锁门……

因为,我是一个左利手。

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