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老农民的骄傲

今天的大都市，有一族小青年，年龄大约90后，刚走出大学校门不久。他们上下班挤公交坐地铁，没有自己的小车，没有房子，甚至没有资产和存款积蓄，仅有的家当是一部属于自己的智能手机。他们没有权贵的尊严，没有土豪的富有，没有家人在身边。在川流不息的茫茫人海中，为工作生活奔波。住在出租屋，吃的工作餐。大多数来自山区农村，没有属于自己的家，依靠微薄的工资谋生存。由于所学的专业技术先进时尚，在单位承担着70、60后不能胜任的工作。他们正如一首歌词所唱的一样，没有花香没有树高，就像一颗无人问津的小草，默默无闻地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也许在你眼里他们普通的不能再普通，就是一颗不被人主意的铺路石子。可是当你走进他们的生活，会发现每个人都有着并不寻常的故事。

孙艳华就是其中之一，1990年出生，来自甘肃临洮县山区，2013年毕业于兰州交大，被西安地铁公司在校招聘录取，幸运的是只录取了三个同学，她是其中唯一的女生。如今在西安北郊租住，上班在地铁2号线灞桥站。每天挤地铁在出租屋和工作地，来回奔波三小时路程。

我们有机会去了她的家乡，见到了她的家人，目睹了生养她的那片土地。甘肃山区并不富裕，父母都是本分的山区农民，爷爷奶奶身体依然硬朗。父母在外创业，从小都是爷爷奶奶照料她上学。提起孙艳华，爷爷一脸的自豪，好像中学教师一样内行，拉着我们的手有说不完的故事。

爷爷告诉我们，娃娃天生就是念书的材料，村里百十户人家，同班几十个同学，只有孙艳华考上了大学，是令人羡慕的兰州交通大学。工作招聘到了西安大都市，对象也是西安的帅哥。虽然语言有些听不懂，但挂在脸上的笑容，和情不自禁的激动，我们能体会到老人掩饰不住的喜悦。老人家告诉我们，孙艳华早在初中时期学习就很好，学校开三好学生表彰会，要求学生家长参加，班上前五名学生和家长，戴上大红花就坐在主席台上。孙艳华是班上第三名，和爷爷戴着红花在主席台上就坐。爷爷说，当年人民公社时期，他当过生产队干部，开会发言经过的多了，都没有那一次在主席台上感动。显然能看出来，孙女争气了比老人家自己有成就还自豪。爷爷邻村有个老朋友，儿子很有钱。会后老哥俩在路上遇见了，说起爷孙俩在学校的风光事，爷爷自豪的告诉朋友，你有多少钱都坐不到主席台上去。朋友也知趣的说，那不是钱多少就能上主席台的事么！高考后填报志愿，孙艳华根据估计的分数，怀疑可能上不了兰州交大。老师根据平时的成绩和估分情况，坚持要孙艳华第一志愿填报兰州交大，结果如愿以偿皆大欢喜。爷爷也没念过几天书，但说起考大学那些事，好像一个毕业班主任老师，头头是道句句内行。大学毕业，西安地铁公司上门招聘，几百毕业生只选中了三个同学。爷爷说，是啥货放在啥地方自有老天安排，话外意思不言自明。现在孩子在西安要嫁人了，爷爷说，一定要和奶奶去西安参加孙女的婚礼，到大城市走一走。孙艳华要是在兰州就业，爷爷奶奶可能再也没有机会去西安了，参加西安婚礼是两位老人最大的心愿。爸爸妈妈常年在外，对孩子上学的事知道的不多。很少提及上学的事，但能看出来对女儿取得的成就也十分在意，只顾埋头招呼我们，问长问短问吃问喝。奶奶没出过远门，一直操持家务，说到孙女的事，也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连声说娃娃争气！娃娃争气！远路来了客人，村民乡党都来看我们。谈到孙艳华也是羡慕不已，只怨自家孩子不争气。看得出，考上大学能在大都市工作，是本分的山区人生最大的梦想和成就。

我们有空在村里转了转，才明白为啥村民对孙艳华如此羡慕，家人为啥对孙艳华如此自豪和骄傲了。

临洮在甘肃南部山区，地处边陲远离大都市。土地脊贫，常年少雨干旱，世代以土地为生靠天吃饭。土地多在山上，难于机械化操作，靠人爬坡上山，靠牛耕地犁田。没有茂密的植被，没有山货特产，远看光秃秃一片，水土流失严重。主要作物是土豆和玉米，春播秋收一年一料。虽然，地多面积广，但投入大收成微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一生勤劳入不敷出。今年土豆丰产了，在村里收购价只有四毛钱，遇上丰产不丰收，遇上欠产难有收。村民农闲时在外打工，拿回来的辛苦钱都供孩子上学了。绝大多数人家住的还是老土坯房，但都希望儿孙上学读书，能够走出大山，不在面朝黄土背朝天，过上城里人的生活。孙艳华父母在外闯荡还不错，屋子是混凝土结构的平房，日子比较殷实富足，在兰州也买了大房子。村民大多数刚刚越过温饱线。村里老人也有养老金，但每月只有五十元。村子街道路面还没有硬化，冬天西北风吹来，黄土漫天弥补，人们的脸色遭受风吹日晒黑里透红。

遇上好时代，想走出大山改变命运，唯一的希望就是上学读书。再穷不能穷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在山区人民心中尤为重要。

老一辈并不希望孩子走出大山，能为自己带来什么幸福，只求娃们未来生活好一些。能在大城市工作就是家长的骄傲，在大城市结婚定居是村民的自豪，也是孩子们梦寐以求的人生荣光。

现在大都市的人们，户口本往上查，超不过三代都是山区农村人，只不过先人们早出来几十年而已。面对都市川流不息的人群，我们没有理由看不起后进城的人们，应该给予他们应有的尊重，使他们在城市生活得有尊严。他们不仅仅是城市的贡献者，更重要的是他们肩负着众多人的希望，他们身后有家人的骄傲，有父老乡亲的自豪。也许并不是顶级名牌大学毕业，受当地教育条件限制，和莘莘学子比较，成绩或许微不足道。但他们也是当地远近有名的高材生，是老师家长乡党心目中的金凤凰。

我们并不希望给予他们什么帮助，只要求每一个生活在城市的人，得到应有的人格尊严，得到社会的尊重。请看重身边的每个人，也许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人，他的身后或许隐藏着非常动人的故事，有很多人还在为他骄傲自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