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便可去了……

2015-01-07 15:41 | 作者:篱尘 | 散文吧首发

十二月二十九号,我接到父亲的电话,让我尽快回家,奶奶重病了,可能过不了今年了。此时百味陈杂,九月回家的时候都还一切安好,我怎么也不能接受这突兀的变故!在此之前父亲还曾给我电话只是说奶奶跌倒了,那是早上,我刚刚睡醒,让我哭了好久!

三十号买了票回到鹤壁,第二天老家又打来电话说奶奶又摔倒了,匆忙找了车子就往老家赶去。回去时已是下午,灰蒙的天空挂着昏暗的斜阳,车子颠簸在山间的水泥小路,心也随着一个个弯道曲折的跳动着。到了村子后,稀疏晃动的人影,冷清的街道仿佛并不欢迎我这常年在外的人,偶有冷风掠过,好似这个村庄厌拒着这个陌生的我。

院子里以前的那只狗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完全没有了活的气息,一切都是那么的干净,没有一片树叶,堂屋前的小花池一边是枯黄的蒜苗,一边是光秃秃的迎花。南边的菜地用它的光秃向我宣泄着不满,象征生气的绿色都逃离了,一切的一切都是死寂。我不敢往老人的房里去,又不能不去,我磨蹭的打开了家里的房门,跟厚厚的灰尘握了手,表示我回来了。它们对我最不厌弃,每次回来都能遇见,或许不是上次的那一层,但终究会有一层!整理完了房间便再也没有了借口,迈着抗拒的步子向老人的房间挪动。屋里昏暗的光线烘托着沉寂的气氛。爷爷在西床打点滴,奶奶躺在东床,屋子中央是一个火炉,燃着正旺,橘红的火焰摇摆着,我却还是感觉很冷。伯母坐在炉子旁边,父亲在奶奶身边坐着,我上前看着这好似干扁似的躯体,心脏也觉得皱缩了一般无力。即便我上前爷爷也是看了半天才知道我回来了,奶奶则根本认不出,因为头疼的厉害或者是眼病的原因吧。听家里人说奶奶已经好几天没有吃东西了,我只敢看消瘦的脸和突兀的手掌被仿佛裸露着的青筋虬曲缠绕着。再细的我也不敢看了。奶奶一直喊着头疼,桌子上满满的是止疼片,都委屈的摆放着,表示着自己疼痛的无能为力,后来找村里的医生给打针,只是他去参加村里一家的结婚准备,到了很晚才过来了。期间我去供销社买了一个暖手宝,试试敷在头上看看能不能减轻些痛,回来时候看到了从我家出来的几个亲戚,他们一边摇头一边说着什么,我匆匆的从他们身边跑了过去

晚上父亲给伯伯打了电话,商议着把奶奶送到医院,第二天叫来了大姨家的表哥开车送到了医院。办完了一切手续就住院了。医院是福地吧,床铺是紧张的,很多病人都在过道里的床上,奶奶也是如此,我一路跟着。床铺被安置在了一个病房的门口处,病房里有三张床,靠外两张的病人白天在这里输液,晚上回家,还有一个也是老人,咳得厉害,一直插着氧气管,庆幸的是可以吃饭,虽然吐的也多,但终究可以吃,奶奶却是一点都吃不得——¬热水在走廊的西头,我拿了暖瓶去接了热水,西头也是各种病人,我一路看着病房里病房外被病魔摧残的身体,或消瘦或臃肿,都在努力的寻找着活下去的契机,有的可以说话,有的可以活动,有的可以喘气——靠西的过道上也是一个老爷爷,跟奶奶一天住进来的,刚来的时候是在用被子蒙着推了过来,说不得话,动不得,可能只剩喘气了,但终究是没有生命危险的,只是无法自理而已。北边的病房里有一个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旁边也放着各种机器,靠着这些延续着微弱的生命,因为活着的人不愿他离去,所以再多苦他也得活着,活着是幸福的!晚上我就在病房的白天输液的那个人的床上休息,整个屋子就三个人,每到晚上那人便咳得更加厉害,好似一不小心肺便会堵死,喉咙便会破裂,好几次都忍不住跑了出去害怕听到这撕心裂肺的声音。

进了医院免不了的便是输液了,第一天输了四瓶,第二天还是四瓶,一直在输却也不见好,依旧是吃不得东西。好几次买了米粥想让吃点,却总是吐得比吃得多!第三天时候我便回来了,在家给弟弟做饭,父亲因为有事提前回来一天。

前天晚上父亲接到电话说奶奶检查时候肺里又有问题,也查不准到底是什么,说要做手术。父亲问我说:要是做手术了能好,再多活两三年,做了不好又白白遭了这番罪,这到底要怎么办啊?要不然就让你奶奶在床上安心的走了吧!我一时也语塞了,第一次直面这么直接的接触死亡,一时间我便懵了,此刻我也不能说是活着好还是死去更好。父亲又说:算了,跟你说你现在是不会懂的。

我突然觉得老人活着好不容易,爸是常年在外,伯伯也是常年在外,家里只有两个老人,他们孤独活着只是让作为儿子的父亲和伯伯有个安慰吧,年轻的人想让年老的人一直活着,这个想法在此刻竟然是如此的自私,罔顾了老人能承受的痛苦,如同魔鬼般的肉体在撕扯着一个单纯灵魂,因为不知道老人活着我们又能做什么,除了在外还是在外,好似老人只是为我们看守着一个借口——过年要回家看看!

有时候或许老人最好的归宿的就是死去吧,不必再承受岁月的摧残,不比再忍受思念的折磨,不比再忿恨肢体的不便。或许得病了的老人是幸福的吧,不怕承受岁月的摧残,不用忍受思念的折磨,不用忿恨肢体的不便,因为此时儿女都在身边,过了此刻便可迈步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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