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与小孩

（一）老人

人老了，一定变的麻木孤独了，比年轻的任何时候都要孤独。这孤独使他返老还童，又如孩童般天真，只是容颜不再光鲜。皱纹横生，牙齿掉光，眼睛凹进去不再发光。口齿不清，背驼了，腰弯了，甚至忘了自己是谁。

一个冬天黄昏，寒风凛冽，雪花纷飞。我去菜市场买菜，遇见一个卖菜的老人在角落里蜷缩着，两只手交叉着塞在袖筒里，单薄宽大的衣服包裹着瘦弱的身躯在寒风里颤抖，头上戴着老式的格子三角围巾，只留了一张枯瘦扭曲的脸和一双干枯的眼睛在空气里招摇。老人面前的竹筐里还剩两把小青菜，在风雪的拍打下显得更加葱绿。

冬天的黄昏格外的冷清，天空中落下来的雪花让整个世界变的安静。周围的菜摊餐馆超市都开始收拾东西准备打烊，此时，那几盏路灯已经亮起来了，稀少的行人被羽绒服裹着，毛绒绒的帽子跟口罩让他们变的风情万种。

在路灯的照耀下，角落里的老人让我有一种恐惧，孤独从四面八方袭来，把我包围，眼泪瞬间滚下来，不受控制。

我走过去蹲在老人面前，说：“奶奶，你这两把菜我要了，天这么晚了，你赶紧收拾回家吧”。听我说完这话，老人的眼睛里放出光来，仿佛受到极大的恩宠一样，激动的连连点头。当老人从我手上接过那三块钱的时候，她的手在不停地抖，如获珍宝般的小心翼翼的放进口袋里。

雪，依旧在下。风，依旧在吹。望着老人挎着筐子蹒跚远去的背影，我想起我的外公外婆，这个画面被定格，一直难以忘怀。

妈妈在县里的养老院里上班，我偶尔也去玩一玩。

一日与小姨一起去养老院看妈妈，一个老汉是小姨村子里的，见到小姨很激动，拉着小姨的手不停的说话，说着说着就哽咽了，眼睛里噙满泪水。那一刻我动容了，尽管我没有听明白他说的什么。妈妈解释，他的大概意思是问我小姨他家里的人怎么样了，好不好。他想回去，想回去看看，惦记地里的庄稼，询问家人什么时候来看他。老人看我的时候，眼睛里是清澈的，充满着好奇。

妈妈经常给我讲关于那些老人的事情。

有的老人根本就糊涂了，见了任何一个管理员都叫妈妈。谁要是对他稍微好一点，他就整天跟在谁的背后转悠，赶都赶不走，就像小孩子撒娇一样，分配给他一件事情做的时候，他就显的特别高兴，并且做的很认真。

妈妈说有一个老人刚开始的时候死活不愿意洗澡，每周一到洗澡的时候就躲起来了。有一天那些管理员一起强拉硬拽着把他弄到澡堂里洗了一回澡，从那以后，每周不用管理员提醒，他就自觉去洗澡了，还当着管理员的面道谢，说每次洗完澡舒服多了。

人老了，就开始撒娇，这个时候我们不能嫌弃，而要像对待孩子那样哄着她们。

晨跑的时候认识一个老人，这个老人与其很多他老人不一样。他穿戴很讲究，西装里面的白色衬衫清晰可见，脚上穿一双黑色的皮鞋。面相和蔼可亲，眼睛一直是笑着的，看起来很儒雅的样子，我猜测老人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一名高级军官。他的背很驼，与人说话的时候需要仰起头来，拄着一个拐杖，走路的时候一个脚印挨着一个脚印，很慢很慢。

那天早晨我五点二十到达晨跑的广场，世界一片漆黑，路灯亮着。老人已经到了，灯光下老人的影子被拉的老长老长，还有那根拐杖。与老人打过招呼后我开始跑步，手机里播放的是“蒋勋说红楼”。我的速度是老人的十倍，我一圈跑过来他才走了50米。因为很早，晨练的人都还没来，看着他那样缓慢的行走，我感觉到很心酸，就把我的手机递给他说：“爷，你一个人走很急人，你把我手机拿着，我放的是说书的节目，说的是红楼梦，你听着走的就快了”。老人推辞说不拿，在我的坚持下他把手机放到口袋里了。

我跑完十圈后又走了一圈，他才走完第一圈坐在凳子上休息，见我过去，赶紧把手机掏出来还给我，并笑着说：“谢谢闺女”。他告诉我他每天早晨走三圈，加上来回路上的时间要用三个小时，这个习惯坚持了好几年了，不然早就不行了。

我被感动，在晨跑的这件事情上，我又多了一个动力与鼓舞。

遇见的这些老人都是我生命里的提醒，看着他们我想象着自己晚年的样子，突然不那么畏惧死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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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小孩

人在小的时候是最干净善良的， 可爱的没有欲望，眼睛清澈的像一面镜子。嘴巴里没有牙齿，说不出话来。胖嘟嘟的小手小脚不知道怎么安放，在哪里安放。饿了痛了，只会张牙舞爪或者哇哇大哭。小小的身体里散发出婴儿特有的清香，我一直不敢抱两岁之前的孩子，他们那么脆弱，我总是害怕自己的毛手毛脚会弄坏他们。

最近着迷于观察小孩，特别是两岁到四岁的小孩。

一天在公交车上，我前面的一个阿姨怀里抱着一个大概2岁的小孩，通红的脸颊，明亮的眼睛在四处张望，我不知道孩子的世界是怎样的，也想像不出来。我看着小孩的眼睛出神，他时而高兴，时而激动，时而好奇，这些情绪很短暂，还有很多情绪是大人根本理解不了的。我在想成年人与小孩同时看到同一件物品的时候他们的心里活动，小孩看到一定会更简单更美好的吧。

小孩在妈妈的怀里显的很兴奋，身子时不时向上跃一跃，嘴巴里也会发出叫声。我把我的手放到座位靠背上，他伸手过来抓我的手，刚开始有点胆怯，试探着去抓，眼睛看着我，是惊慌的。抓到的时候小孩高兴起来，我挣扎，他就会用力抓着不肯松手。我惊奇，这么小的孩子力气竟然这样大。

小孩的好奇心强，来得快，去的也快。这样的游戏玩四五回他就厌烦了，就避开了脑袋寻找其他的乐趣。

小孩的纯真是一剂良药，小孩的眼睛充满了正能量，可以化解心中阴霾与尘埃。当你笑起来的时候，他们就跳起来了。

记得有一天在单位受气了，一整天心情都不爽。下班走在街上都是气冲冲的。埋头走路，一肚子的火没地撒。憋在心里随时随地准备爆炸。突然一个泡沫纸箱子稳稳的砸在我的胸口上，吓我一跳。今天这口气终于可以出了，不是我要你死，是你自己找死。抬起头正准备破口开骂的时候，站在我对面的是一个5岁左右小孩，看到我眼睛里的杀气，那小孩早已经吓的不成样子了。呆呆的站在那里动都不敢动，眼睛里的恐惧我是看得见的，嘴巴颤抖，快要哭了的样子。

我猛的所有的火都消失了，心情一下子舒畅了。对这那孩子噗哧一笑，走过去摸了摸他的小脑袋。我看到他立马就放松了，眼睛里不再恐惧充满了欢乐，手舞足蹈的去捡地上的泡沫。

这个小事件其实已经过去很久了，但是我一直记得，每每想起的时候心中无比快乐，甚至有些激动。

小孩的世界很单纯，单纯到没有颜色，没有形状。这是我们所有人不能拥有的，他只属于那个无知的孩童时期，我们甚至不记得他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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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老人与小孩

老人是时光岁月打磨出来的玉器，脆弱。小孩是上天赠送来的精灵宠物，娇宠。很多时候我们对待老人要像对待小孩那样娇宠，呵护，耐心。很多时候我们对待小孩要像对待老人那样细心，尊敬，礼貌。很多时候老人与小孩是一样的，岁月给了他们苦难心酸，却补偿了他们返璞归真，回到最开始的状态。

小孩与老人在老屋的门槛上聊天。

小孩：“爷爷，为什么我的头发是黑的，你的头发是白的”？

爷爷：“因为我年纪大了，接受了岁月的洗礼，本来黑色的头发在快乐、忧愁、烦恼、思虑中，逐渐由黑变白。”

小孩：“可是爷爷为什么我不长胡子呢”？

爷爷：“因为你还没长大，就像你身边这棵小树苗，需要阳光雨水，等你长大了，不再尿裤子了，慢慢就开始长胡子了” 。

小孩：“那爷爷你小时候也尿裤子吗” ？

爷爷：“哈哈，爷爷小时候也尿裤子了，也经常挨打呢” 。

爷爷小孩：“呵呵，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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