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

2014-10-15 17:15 | 作者:云海尘清 | 散文吧首发

我的父亲是苦命的人,以前是这样,现在仍是这样。当我从萧山到广德见到父亲的时候,父亲正在水池旁洗衣服。我的到来,使父亲惊喜万分。父亲忙丢下衣服站了起来。此刻,也不知怎么了,眼睛已含满了泪水。只半年的光景,父亲已苍老了许多。身上的衣服沾满泥土,脸上几乎没有了肉而只剩下黄黄的一层皮肤,头发已经少的可怜。父亲看见我自然是高兴的,于是领着我到他住的地方。­

父亲拿出惟一一把用破绳穿着的钥匙开了一扇门。屋内一片狼藉。床上一个被油烟熏黑的被子在一头堆着。另一头放着用来吃饭的碗筷,而中间可能就是休息的地方。床下一层泥水,湿漉漉的,散发着难闻的味道。不知是什么时候,泪水不吭一声地流了下来。还好,我小心的避开了父亲。我最终坐在一条板凳上低着头默视眼前的空虚处。父亲对着我正在说说笑笑,我真的再也不能忍受了。我苦命的父亲啊!为了不让自己的儿子难过,显得在这里很舒适。可在家的时候,虽然家徒四壁,身无长物,但终可以勉强度日。又何时缺少这一床干净暖和的被褥,又什么时候睡在潮湿的地面上,又何至于半年不曾吃一点点青菜。家虽穷,可那是温馨的啊!上有八十娘亲可以侍奉,下有一双儿女膝下承欢,何乐而不为吆!想着,我突然的痛恨起自己,这一切不都是拜我所赐吗?­

不觉的,眼泪又落在地上、与泥水一样肮脏。

父亲斜站在门口,当有人经过的时候,便兴奋的说:“我儿子来看我了。瞧!这就是我的儿子,今天刚到的。”别人微笑点头表示祝贺。而我却把头埋得很深。­

父亲是一个目不识丁的人,因此不知怎么样才能表达好自己的情感。他只能实实在在的说几句简单的话。父亲在这里已经生活了一年半,然而,他仍旧听不懂本地人的话。别人与他说话的时,他只能支支吾吾地应和着。我知道,父亲在这里是孤独的。­

在父亲不再的时候,别人说:“你父亲很节省,半年来没有吃过青菜。”­

“蒸米饭时拌点盐和油就凑合了。”­

“不过你父亲闲的时候就去捡破烂,然后卖了把钱攒起来,听说你要来这几天一点也没花,说要留着给你花---------”­

“唉,老张很能干,也很苦--------”­

对于我苦命的父亲,我又能说些什么呢?故人云:“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然而这又何至于一滴水呢?我只有从现在开始,结草衔环,希望在我的有生之年能报父亲深恩于万一了。­

到吃饭的时候,父亲不知从什么地方拿出一盒米,米是苍白无情的,展示着苦命的主人非它无饭可吃的傲慢和自得。父亲给我扒了一半,自己留着一半。我看着米饭,又看了看父亲,心想难道这就是父亲半年的生活吗?父亲已经在吃了,我也扒了一点放在嘴里。嘴里立刻有了反抗,一阵油腻咸咸的让人萎缩的感觉充满全身。我确实有点招架不住了,可是,看着苦命的父亲,这算得了什么呢?今天哪怕是泥土,我也要吃的津津有味;哪怕是毒药,我也要喝的酣畅淋漓,心里想着,不免又特别的难过。试想:一个呀呀学语,被人百般呵护疼的小孩子,历经沧桑成为一个流落他乡,衣食艰难苦命的人,这又是怎样的一种运命和磨难呢?­

现在父亲已经老了,他所有的期待都在我一个人身上,我感觉到了压力和难过,面对苦命的父亲,我只有以继日诵读孔孟之书,忍痛割爱一些正值芳华正茂才可以追求的东西来以此报答。这是我惟一可以做的,也是我惟一可以思索的。在有生之年,今生今世。­

——文/云海/4788204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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