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江的夏天

2008-06-07 15:12 | 作者:晨暮随心 | 散文吧首发

等夹竹桃开花的时候,九江的天也就来到了。

夹竹桃就种在甘棠湖的岸边,有红和白的两种,这种花,不知有些什么精神,能挤满整整一个夏天,一直开到秋季。和它一起喧喧闹闹的还有石榴、紫荆和水中的莲花。

九江有长江和庐山,家临九江水,悠然见南山,这里的夏天,听起来会觉得蛮舒服,其实不然,九江亦是长江中下游有名的“火炉”。除了“副高”的影响外,庐山立在城南,挡住了习习的南风,加上城内过于逼仄和拥挤,九江的夏天其实很不好过。九江就是这样一个不尴不尬的城市,夏天热得要命,天西北风一刮,又冷得让人头痛。不过四季分明的特点也让九江人个性鲜明,九江人的性格也随着季节大起大落。九江人易暴易怒,但也易解积怨,不计前嫌,正所谓来得快去得快。外地人和九江人打交道,觉得和天气一样很难适应,但是处久了,又发觉九江人不是想象中的小气,有时会对你很义气,颇有江湖侠士的味道。

最能体现九江的城市性格的,不能算夏天,但夏天的九江会让你记忆深刻。九江的夏天,如一个大锅盖罩着,又湿又热,让人憋闷。这种时候,本地人都不敢轻易出门的。但九江的大江大湖正好给九江人游泳的机会,《水浒传》中的浪里白条张顺可是地道的九江人。入,几乎所有的九江人都会走出家门,要么找地方歇凉、聊天,要么搬一支竹床放在外面,要么邀朋请友寻个小摊尽情夜宵。于是,白天是太阳的热,晚间是人潮的热。使整个九江的夏夜,都人声鼎沸,九江就是这样一座热辣辣的城市,它充满一种平民城市的激情和活力。

好在有长江和庐山,不然热天里真得不知何处去。夏日里,许多人都拥在滨江大堤上,那里风大,连蚊虫都立不住脚,有的人干脆把草席子往江堤上一铺,就在这里睡觉。有了长江,九江就能通江达海,九江人的骨子里就有了融会贯通的精神。这样的夏夜,江边会有一溜大排挡,一张桌子一张桌子排过去,桌子上有武汉的鸭脖子,南昌的炒米粉,安庆的铁板烧,重庆的麻辣烫,南京的盐水鸭,还有红烧蛤蟆,麻辣小龙虾,这里俨然成了长江饮食的博览会。九江呼年轻人为“伙板儿”,这些“伙板儿”光着膀子,露出一身的“排骨”,在餐桌上大呼小叫,热浪依然滚滚,菜肴却是越辣越好。九江的“伙板儿”沾染了城外的江湖气,豪爽之间还有些粗俗和放浪。

夏日里还去甘棠湖和南门湖避暑,走过环城路再穿到李公堤上,一路是高大的法国梧桐,深密的绿叶遮挡了骄阳的炙烤,只是风吹叶动,叶片中就会漏出星点般斑驳的日光,和着湖中闪烁的鳞光,仿佛入了境,一直都不能醒来。又仿佛一首歌,在绿叶中轻轻地流淌。孩子时,喜欢在两湖中游泳,从思贤下水,一直可以游到烟水亭,那时候,湖水干净,湖边还有杵衣的妇女,棒子的响声此起彼伏,又是另一首歌曲。傍晚时分,坐在沿湖的石椅上,看着落入将湖水染成一片绯红,那边,有黄梅戏班子在咿呀地唱着,这边,天花宫里响了钟声,悠远而又绵长。

忘了和你说庐山,庐山你一定是念念不忘的,一座城市有山有水多好,何况又是那个盛名的避暑胜地,庐山遮挡了九江南来的风,于是就会有九江人到庐山上去纳凉,可是,庐山为盛名所累吧,一到夏天,南来北往的游客多了,物价也就高,除了山上有家的人,很少有九江人真的去庐山享受。不过九江人可以去爬山,一日的来回,从好汉坡爬上去,淋漓一身的汗,在夏日里,人不出汗是不得了的。上了好汉坡,过了半山亭,就会有凉凉的风,如果身上湿透了,坐久了还有些冷,我有整个暑假,就泡在哪里,每天在包里装了书和干粮,带上毛巾和干净的衣服,呼哧呼哧地爬上山,找一山涧,抹一抹汗,换一件衣服,在半山亭坐着看一天书,到下午五六点钟再晃悠晃悠地下山,两个月的热浪就给我这样躲避过去。到了山下,总觉得生活在城里的人可怜,这么热也呆得下去,可我也必须回到憋闷的城中。

庐山毕竟清高,不是所有九江人能享用的。于是大家必须挤在这燥热的城中,熙熙攘攘,摩肩接踵,挥汗如,一栋楼宇一栋楼宇之间挨着那么紧,怎么看都像个抽屉,人就睡在这些抽屉之间。这个城市于是就多了纷争和抱怨,这么热的天还会有人添柴加油,在大街上对着骂,于是外地人看了,说九江人凶的不得了。谁说不是呢,别人说:“天上就头,地上湖北佬”,好事的九江人又加了一句:“三个湖北佬,抵不过一个九江佬”。说这样话的九江人是热昏了头,哪管它天高地厚了。

居在这样的城里,如果不想烦心,心静是第一必要的。只要有时间,去两湖边坐坐,邀朋友喝喝茶,打打牌,或者到书店看看书,去烟水亭广场看老太太们跳舞,看老头子们打雀牌,或到街边吃一碗凉粉,再抱一个马回岭西瓜回家,都是很不错的选择。抬眼望去,悠然的庐山就在眼前,有这样的青青的山在眼前,心也就静了,到了半夜,江湖间会吹来清清的风,那种感觉,仿佛是一种长途跋涉后驻足歇息后的舒畅。

九江虽然这样热,但比同域的南昌武汉还是好,所以到了夏天,南昌人会说:“做九江人真好,离庐山那么近。”你听了以后,也就呵呵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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