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山漫记

2014-09-30 21:25 | 作者:思羽 | 散文吧首发

天山漫记

福建 王胜利

收获季节,在天山北坡那片昔日荒芜、沉寂的戈壁滩上,黄橙橙的诱人秋色流溢了广袤的原野。熟了的大豆,胀鼓鼓的玉米,还有大片大片的向日葵。

玛纳斯河就如一位俊俏的哈萨克姑娘,吟唱着走出茫茫天山,婀娜着曼舞在这片丰收与欢乐的土地上。

走进军垦之城石河子市,就恍如走进了安徒生的童话世界。

漫天的翠绿如海潮般层层叠起。挺拔俏直的钻天杨,婆娑如云的大叶榆,还有那几千年生生不息,息而不朽的胡杨树,在玛纳斯河秋阳如歌的波光里,律动着一曲沁人的乐章。

森林中的城市,城市中的森林,这便是新一代军垦人在那腾挪千里,横啸东西的天山北麓为我们绘出的一幅撼人心魄的画卷。

浓浓的树荫下,鹅卵石铺成的步行道在城市的密林中伸延。寻寻觅觅之间,脑袋就碰在了挂满苹果的枝头上。仔细望去,宽阔、整洁的城市大道两侧,竟是一株连着一株的苹果树,一树的红艳,把个大漠秋城扮得妩媚,艳丽。

风,从准葛尔盆地的古尔班通古特大沙漠远远吹来,采撷着玛纳斯河畔的秋韵,在军垦之城的密林中涌起层层绿波,仿佛也捎来了那悠扬、旷远的驼铃声,带你沿着西域古道,走进了“秦时明月汉时关”的塞外疆场,寻迹着岑参笔下烽火连天的边塞诗行。

石河子历史上一度是新疆兵团总部所在地(后总部迁至自治区首府乌鲁木齐),它是唯一实行市与兵团(农八师,是兵团最大也是经济实力最强的一个师)一套机构两块牌子体制的特殊城市。“新疆兵团屯垦戍边纪念碑”就坐落在游憩广场中心,象一把利剑直插云霄的主体碑高 35.9米,象征着王震将军率领的359旅开垦边疆,纪念碑两侧巨大的花岗岩石,一块是象征新疆各族人民大团结的新疆地图,另一块是象征军垦战士在戈壁荒滩上建设的绿洲新城石河子。 茫茫戈壁滩上,一排排低矮的、红砖垒砌的平顶小房子吸引了我的目光。那是当年为新疆生产建设兵团的建设者们搭建的住宅区,由于自然条件太恶劣,缺水缺电,一直没有人居住过,却成一道无语的风景线风沙荒漠上坚守在漫长的岁月中。‍

我们认识了几位石河子农八师的朋友,带我们一起游览了城郊的北湖。

北湖原是一座水库,经过军垦人的开挖建设,形成了一个碧波荡漾的万顷湖泊。

军垦人用一种豪迈的语气介绍道:杭州有西湖,武汉有东湖,嘉兴有南湖,我们地处大西北的荒漠戈壁,就取名北湖了。北湖,新一代军垦人的妙手杰作,她像一颗璀璨的明珠,镶嵌在遥远西域的大漠戈壁上。

他们都是第二代军垦人,在当下“官二代”、“富二代”的喧嚣里,他们却有着让人敬而仰之的感觉。闲聊中,很自然就谈到了他们的父辈们和六十年前的西域大进军。十几万官兵如滚滚铁流,兵出贺兰,横扫西域,几乎又是一间,脱下征衣,戍边屯垦……半个多世纪的悠悠岁月里,很多老军垦一生都没能回过家乡,有的连首府乌鲁木齐是什么模样都不知道,那些逝去的,就埋在了天山脚下的茫茫戈壁滩上。

在这里我听了两首兵团战士写下的歌:

回想当年正年轻,我在新疆当过兵,

浴过天山月,掮过昆仑风。

戍守过大漠荒原的哨卡,巡逻过积皑皑的边境。

为了这块美丽的土地,我守护了一方安宁。

阳光下的边陲新疆,我永远是你忠诚的士兵。

雄《我在新疆当过兵》

曾经是一位戍边战士‍夏雄来自福建,当他复员回到南方后,依然魂牵绕着自己曾经战斗过的新疆,并且为自己曾为保卫过边疆的安宁而感到自豪。

你的柔情蜜意,

跳动在维吾尔姑娘弯弯的眉毛里。

你的瑰丽神奇,

流传在哈萨克阿肯深情的弹唱里。

你的伟岸雄姿

绽放在天山雪莲洁白的花瓣里,

你的迷人故事

印刻在天南地北人们的目光里。

啊,新疆,

我在你沸腾的血液里创造奇迹,

你在我高亢的歌声里日新月异。

--魏光《啊,新疆》

作为军垦人的后代,魏光的血管里流淌着先辈们“沸腾的血液”,并且在先辈们曾经创造了奇迹的地方继续工作,通过一代又一代新疆人不懈的努力,新疆当然会在“歌声里日新月异”。‍

。。。。。。

石河子的晚霞如一天绚丽的焰火,绽放在北湖的万顷碧波上,燃烧着如生命般的激情与豪迈。更见湖岸上那一堤的胡杨树,在晚霞的濡染里,摇曳着一树的生机,一堤的盎然,一域的伟岸。

从石河子军垦博物馆启程,前往伊犁那拉提大草原,途中的异域风光便令人心醉神迷了。墨蓝色的高山湖泊赛里木湖,穿越天山山脉海拔两千多米的果子沟大峡谷,远眺博格达峰那终年冰雪盛装的巍峨雄姿。碧草如海的山野上,到处游动着牛群、马群和云朵般的羊群;行驶的公路上,偶尔还会遇到慢悠悠的驼队和骑在马背上的哈萨克牧人。

穿过赛里木隧道,进入果子沟,果子沟以野果多而得名,现在这里并没有野果,听说只有在峡沟偶然可以看见。果子沟的另一个名字是“塔勒奇达坂”,是一条北上赛里木湖,南下伊犁河谷的著名峡谷孔道,全长28千米。1218年成吉思汗西征,命次子察合台台率军,凿石理道,刊木为,始成车道。该沟古为我国通往中亚和欧洲的丝路北新道的咽喉,有“铁关”之称。果子沟素有“伊犁第一景”之称,被清人祁韵士称为“奇绝仙境”,古人赋诗赞其“山水之奇,媲于桂林,崖石之怪,胜于雁岩”。

翻越果子沟,夜宿清河镇;第二天继续前行,便到了染尽边陲秋色的伊犁河谷。

伊犁河如一练长虹,从遥远的天山山脉飘然而来,在哈萨克族自治州首府伊宁傍城奔腾而过。站在古老的伊犁河大桥上,望着远去的河水,思绪被坠进了朵朵浪花中,被牵得很远、很远……

继续溯河而行,便到了美丽的那拉提大草原。

传说成吉思汗西征时,有一支蒙古军队由天山深处向伊犁进发,时值日,山中却是风雪弥漫,饥饿和寒冷使这支军队疲乏不堪,不想翻过山岭,眼前却是一片繁花织锦的莽莽草原,泉眼密布,流水淙淙,犹如进入了另一个世界,这时云开日出,夕阳如血,人们不由的大叫“那拉提,那拉提”于是留下了这个地名。就是太阳升起的意思.

绵延的那拉提山群峰如茵,只在低低的山谷间,才能见到葱郁的大叶榆和一些野果树;山下,是青青牧场围绕的那拉提小镇。

正是哈萨克人开镰打草的时节,围着头巾,穿着长裙的哈萨克女人们挥舞着长长的草镰,男人则驾驶着割草机欢快地忙碌着。

导游介绍说,这是哈萨克人的“下”牧场,我们要去的空中草原是“上”牧场。

沿着那拉提山盘旋而上,行至海拔两千两百米的高处时,拐出一个山口,那拉提大草原一下子就映入视野,辽阔得夺人魂魄。

湛蓝蓝的天空如宝石般低低地垂在草原上,手一拂,那大朵大朵的白云就如同揽进怀中的洁白羔羊。太阳从东面的山口直剌剌地照进来,金灿灿地撒满风来如海的草原上。

走进齐腰深的草海,清悠悠的草香和着畜粪的味儿扑入鼻息,伏下身看,四处是紫的花,白的花,红的花,那拉提大草原竟是花的海洋。

真正令人惊奇的,是在这花草如海的空中大草原上,波浪翻滚着一条河流,河水浅,但宽阔,清凌碧透,满河的卵石在冷冷波光下闪着纤纤绿苔,舞着灵动。

朋友告诉我,这就是巩乃斯河,哈萨克人的母亲河。走近巩乃斯河,蹲下去,拂一下冰冷、剔透的河水,看她率性地坦露在这片草原上,静听她哗哗的水流声,心便随她一起流向了天山深处,流向了那冰清玉洁的旷远。“嗷,嗷……”草原上,一群哈萨克的小伙子们策马飞驰,他们正在进行着传统的“叼羊”比赛,波涌连天的草海中,腾跃着他们如天山雄鹰般矫健的英姿。

我们又随导游去了那拉提最美的仙境,空中草原。空中草原名称的由来是和它的海拔有关系,夏牧场的平均海拔为2200米,它是一个山间盆地,草肥水美,其时6、7、8月份是夏牧场的黄金季节,这时候山上山下发生了神奇的变化,夏牧场冰洞融化了,它是那样的清秀自然,天山林海雪源消失了,它是那样式的茫茫苍苍,伏季夏牧场鲜亮明快,山清水秀;由山下向上,随着地势的增高,气候、土壤、生物等自然条件都随之发生明显的变化,形成一条垂直景观带,随处可见绿草如茵,山花烂漫,牛羊撒欢。我们下车观望,真真切切被眼前的景色迷住了,山上的景色与山下的迥然不同,一些游客为之惊叹,忍不住叫了起来,太美了,站着山上放眼望去,美丽的那拉提大草原与四周茫茫的群山、无垠的沙海对比强烈。它就像是一块镶嵌在新疆浩瀚大漠中的巨大翡翠,与天边的雪山、星星点点牛羊马和蒙古包,相映成辉。那绿色的草垫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积雪,绿茸茸的毡毯一直延伸向远方的雪山,毡毯仿佛是从蔚蓝的天空和雪山的圣洁中铺展下来的,一直铺展到你的眼前,一直铺展到你的脚下,牛羊的欢叫、牧人的毡房,这一切一切都是那么地和谐,让你感觉到这一切非人间所有,它只能来自天上,而那拉提草原恰恰有着“空中草原”的美誉。观望山下一片绿海,山花烂漫,牛羊成群,五彩缤纷,一幅“风吹草低见牛羊”的美丽图景尽现眼前。

驱车吐鲁番,大巴里便播放着那首脍炙人口的歌曲:“吐鲁番的葡萄熟了,阿娜尔罕的心儿醉了……”一路不停。

几十年身居南方青山绿水小城,此刻站在了几千里外的大漠西域,火焰山下。顿觉时空倏忽。

火焰山横亘东西,不生草木,红褐色的山表隆着道道沟壑,如漫漫升腾的火焰。站在山下,霎时便热浪袭身,大汗淋漓。在供游人休息的地宫中央,竖立着仿悟空的金箍棒做成的景观温度计,地表温度显示为55℃,身在火焰山下,已无心呼唤那降妖伏魔的孙大圣了。

火焰山西行几十里,便是闻名遐迩的葡萄沟了。

在火炉般炙热的吐鲁番盆地,葡萄沟竟是一片绿洲。葡萄藤架起的绿荫长廊绵绵几十里,如海浪般澎湃开去,走在廊下,周身便缭绕着浓郁的阵阵清香。

正值吐鲁番葡萄节,长长的廊下,一位维族老人跪在铺毡上招揽着生意,这是维族人传统的买卖习俗。我们跟了老人进了他家的葡萄园。依旧是透着阵阵清香的廊架,成串成串的葡萄坠在游人的头上,如玑珠,如碧玉,如红透了的玛瑙……绿荫下,透着一股清凉。一泓清清幽幽的水流在葡萄园里流淌,将手拭了进去,冰一般的凉。我感到惊奇,吐鲁番真是冰火两重天啊!

维族老人告诉我们,这是从坎儿井里引出的地下水,她源自天山雪峰。

在葡萄沟,我们还观看了维族人制作葡萄干的凉房;凉房大多两层,土木结构,墙壁就如内陆常见的花孔墙,透风,熟了的葡萄一串串地挂在里面晾干。就这么简便的制作设施。

坎儿井,凉房,维族人非常机巧的发明。地域的差异就这般造化了一个民族生生不息的传奇。

葡萄园里,维族的姑娘、小伙子们为我们表演起了新疆歌舞,欢快的节奏,曼妙的舞姿;我们按捺不住,便同她们一起舞蹈,一起欢唱:“吐鲁番的葡萄熟了,阿娜尔罕的心儿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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