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的光源

2014-09-30 13:53 | 作者:小桥流水 | 散文吧首发

色微温,远处的霓虹灯倾落着摇曳的身姿,闪闪烁烁在河面上荡起了桨,五彩的涟漪层层缕缕,绵绵不绝。

我走在通往笔架山的路上,自顾向前。靠近河岸的青草,由深至浅,吐着淡雅的芬香,天空釉灰,仿佛有朦胧的纱,从极远处罩下来。

突然,一只轻盈的萤火虫若蝶点亮了我的双眼,我退后,慢慢尾随,看它往哪儿闪,内心里掩饰不住一阵狂喜,神经像出格的逆子,拔出一身的神气十足。

它从及漆的草中飞脱,跃向路旁,提着红色灯笼,在花草丛间与我相逢,对视良久,如同久别重逢的知交,那一刻我的眼中有泪轻弹琵琶,想要奏一曲高山流水给它听。

我把它捧在手心,留一点窄缝小心细看,看它是否曾是我故乡的那只,故乡的原本也是这样,轻灵飘逸脱俗,一尘不染,仪态万千,妙不可言。

黄褐色的身体,触角纤细如发,细小的三对腿,柔软如丝。腹部有三条黑色细线,大多数的雄虫有两节发光器,光亮从此处外泄,通透晶莹。我舍不得放下,却又怕伤到它,于是乎把手掌打开,它离剑一般,翩跹而去。

它倒提灯笼,照亮我记忆的行程,让我回到故乡那个幸福恬静的小山村。那里有我青绿的年少时光,一切的一切祥和本真。记忆渐次打开,所有深不到底的日子活了。

清澈的小河,弯弯的小河,不知疲倦流淌的小河,里面有月亮瘦影子的小河,那里积累着我乡愁的重量,一村山水,半壁绿翠,我的故乡也是萤火虫的故乡,描它身影的地方。

恬淡的村庄,如同一方高高的古城碉堡,兵临城下。其外侧蜿蜒的河水从前流过,如彩带环扣其身。夜色归隐,星光眨眼之时,成百上千来来往往翻飞的萤火虫沿河欢舞。俏丽的青年男女,三三两两勾肩搭背沿河漫走,或絮叨零碎日常,或密会谈情说;年长的,老爷老奶奶坐着自带的小板凳,手中摇着滚过花边的蒲扇,个个如周瑜般气定神闲,不言不语,却胸存万壑;孩童们则偎在父母的怀里,仰着头听着大人们娓娓道来神话传说。

萤火虫作为夜星空中的精灵,冷幽而明亮的光像是制服高温居高不下的清凉剂。星星点点的光亮,摇荡在故乡的河流中,摇荡在暖融融的温情中,夜愈黑,它愈亮,它像是指路的航标,更像是一道精神之光,一束不屈服困厄命运摆布的希望之光,指引人们在漫漫长夜中英勇向前,不断跋涉。

罗伯特.爱德华兹就是靠着这束光源,建立了他在医学界的丰碑。从1958年开始研究试管婴儿到2010年10月荣获诺贝尔医学奖,其中经历了近五十年的黑暗驼行。从1958年进入研究院到1978年7月成功孕育第一例试管婴儿,二十年的黑暗拼搏,创造出震惊全球的壮举,此丰功伟绩非但没得到社会的认可反而招致铺天盖地的流言蜚语。伦理学家们质疑此奇怪行为有悖于伦理道德,基督教徒强烈反对其离经叛道,一时间谣言肆虐,英国研究理事会值此停止了对他一切的资助,奥尔德姆总医院不再提供实验室和医疗设备供之研究。

面对突如其来的打击和变故,他没有声嘶力竭,放弃不干而做任何形式上的妥协。他坚信远方的光源一定会让无数不育的人终生受益。帮助别人给社会带来福祉是这道光源得以持续闪亮的源泉。

没有实验室,他自己找;没有医疗器械研究,他变卖自己的房子和家具买;没有资金支持,他向私人集资组织申请;没有多余的钱,他自己给别人动手术赚。从清晨到日暮,弓腰弯背,摇试管,配试剂几十年如一日,有多少人能做到像他那样百折不挠坚不可催?远见卓识让他拨开弥乱的云雾,纵使前方是悬崖,无尽的黑暗,他亦有纵身跳入的胆量和不悔,真正是一位“蒸不烂、煮不熟、捶不匾、炒不爆、响珰珰一粒铜豌豆。”

从意气风发的青年到耄耋的老人,他依靠信念之光在黑暗中匍匐铿锵前行。心中有光源,血管里的血液总能马不停蹄向前奔涌,信念与坚守终于为他迎来了黑暗中的黎明,他坚韧不拔的意志成为照亮全世界人们永不磨灭的永恒之光。

画家吴冠中莫不受这种光源的引领,他眼中所见皆是美的色彩与光亮。他与妻子一生相濡以沫,相敬如宾。年迈的他有一天在黄山上作画,当时烟霏霏,妻子立于他身后,右手拄拐杖,左手为他打伞。他神情专注执着忘我地画着眼前所看到的光亮,她毕恭毕敬看着他画,那份默契足以让观者动容。

无论刮风下雨,他始终如一保持对前方光源的不懈追求,从不松懈。他开创了中国现代绘画演变的先河,将传统艺术精神与审美理想相融合,在传统素材上富于现代革新意识,他的水墨画手法别出心裁,点线面纵横交错,以抽象表现直观的生动,以色彩的丰富拓展大自然音乐般的韵律动感,给人强烈的意境延伸与耳目一新的视觉冲击效应。既有东方的情趣意旨,也有西方的生动客观。

他实践着“油画民族化”“中国画现代化”的历史使命与创作理论,致力于把“在祖国、在故乡、在家园、在心底”的民族传统情感深深扎根绘画作品中,这样的情感是他生命光源的不二选择,实现着中西合璧两重艺术完美合一的衍生和发展,为中国现代绘画作出了巨大的贡献。

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岂止一村?坚信孤清的漆黑旅程一定会有明亮的光源照耀,坚信再大的磨难和挫折都会有重见天日的一天。

看过一则报道,每想起心头便会哽咽。女孩5个月大时被确诊为脑瘫,双臂完全丧失功能,不能做事。双腿亦难以走路,说话还吐字不清。平日里自己连衣服都难以穿上,大小便自是难以自理。为了不麻烦别人,她尽量少吃,几乎不喝水,晚上穿着衣服睡觉。

母亲失明瘫痪在床后,她用了二年的时间学会了做所有的家务活,用双脚擦地、洗衣、为母亲做饭,喂母亲药吃。她用大脚趾和二脚趾夹菜刀切菜,倒水。从20岁开始到今,照顾母亲六年,现在的她,双脚都是密密麻麻布满千疮百孔被烫伤被切伤的伤口和疤痕。在常人倒一杯水唾手可得的事情,而她硬是要用十多分钟才能完成。

每天她都要用双脚撕开约物坚硬的外包装,取出药丸倒入水杯,为了怕母亲烫到,还得用双脚夹着杯子左右晃荡冷却,再用脚把药端到母亲身旁喂到嘴里。一举一动,都是精雕细琢,一天天,一年年,艰难和困苦成为她生命的常态。

母亲担心自己哪一天离开人世女儿无人照料,女儿想着自己能赚点钱给母亲买药吃,希望药不要间断,还想买一个电动轮椅给她,能在天到来之际推着她到外面呼吸新鲜的空气。

母亲和女儿成为一对缺一不可的光源,彼此在黑暗中互相慰藉,互相支撑与照耀。

还有大家熟悉的杨光,2007年“星光大道”的冠军得主。他凭借自己惊人的意志,实力派的唱功,超凡的才艺杀入重围,以模仿著名艺术家、影界明星的声音见长。在最后一轮决赛中,他深情演唱了一曲《假如给我一双眼睛》,主持人毕福剑问他:“假如有一天,给了你一双眼睛,让你重见光明,你第一眼最想看见的是什么?”

他欣然作答,意味深长地说:“是妈妈的手。”

八个月大,他就双目失明,20多年来,母亲用她瘦弱的双肩为他扛起生活的重负,用她一双粗燥的双手给他无微不至的关怀和照料,小心翼翼牵着他过马路,陪着他去盲人学校,风雨无阻,从不更改。岁月更迭,春光见老,母亲的双手越来越难看,越来越干瘪,而儿子终于在她的光照下羽翼渐丰。

想来再大的黑暗算得了什么?因为爱我们才会永远拥有光明。

如今的我,虽在异乡漂泊,形影单吊时,想想乡愁的重量,想想父母操劳的双肩,充满希冀的眼神,便不敢轻意言败。虽然我能力有限,不能成为别人的光源,但是为了家人能有更好的生活,我可以做自己的神,发自己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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