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按照惯例，逢年过节，我和挚友小关都要把酒言欢、推心置腹、互诉衷肠。

今天，是本周的最后一天；明天，就是中秋假期的第一天。时隔大半年，我和小关又在老家小县城一家餐馆的角落里，坐了下来。

见面后，我敏锐的发现了小关的变化。自从他大学毕业，参加工作之后，在我印象中，西装革履、眉清目秀加上打着发胶的毛寸头，似乎一直是他的“标配”，显得十分干练、成熟。而这次我发现他的脸上有了唏嘘的胡子渣，留着三七分头，穿着红白绿相间的大花裤衩子，脚上趿拉着人字拖。我边领着他到角落里就坐便打趣道：怎么这么一副形象，显得也太不正式了吧？！怎么还蓄须明志了？小关一愣，沉默少许应付道：领导说，嘴上无毛办事不牢。。。

经过一番玩笑，我还发现他变得有些沉默寡言了，以往他见了我总是侃天侃地侃女人，滔滔不绝，好像有说不完的话！我想，这可能是环境使然吧，他们信奉的是低调，言多必失，说不定你说了哪句话就将人得罪于无形之中，说者无心可是万一听者有意呢，所以任人怎说安守我本分，始终相信沉默是金。

不过没事，我有法宝。酒桌上，你来我往，酒过三巡，在香烟氲成的光圈中，他红晕的脸颊上笑容多了起来，当年年少轻狂、不屑一顾，充满风骚的话语也多了起来。我问他，你现在还能说出“像男人一样去战斗”、“是个爷们就放个响屁”这样的话语吗？你还敢像当年在学校那样，见着漂亮的姑娘，就跑上去询问人家：“同学，这块砖是你掉的吗”，这样不知羞耻的去搭讪么？。。。我看他默不作声，也就失去了继续说下去的念头，片刻之后，只见他抬头扬眉故意用东北口音道：提那些干啥？！现在，你嫂子和你侄子是，除了我爸妈之外，最重要的人了；照顾好他们，也就顺理成章是我最重要的事了，当然工作除外。你啊，还是学生思维，满脑子里还是风花雪夜，亏你读研究生了，还不这么现实！

记得小关跟我说过，他跟他媳妇是大学同学，同专业，但不同班。如果没有那次话剧演出，他俩也就如两条平行线，永远都不会有交点。可是，缘分就是这样，来了挡也挡不住！小关说，当时他在排练话剧，虽然是在本校内演出，但是也许要化妆啊，而她媳妇正好有这一技之长。就这样她给他化着妆，他多看了她一眼，就对她产生了好感，顺理成章地管她要了电话号码。。。而此时的小关刚刚结束上一段感情，处于空档期，寂寞空虚冷的他在一次酒后，怀着惴惴之心向那个不知背诵了多少遍、反复练习了多少次发送的号码发了条短信，想不到竟然得到了回复，而后就一发不可收拾，毕业后，他媳妇冲破千般阻挠，不顾流言蜚语，在别人的不看好和质疑声中，义无反顾地来到了这个穷小子的故乡。

小关的话匣子一打开，根本停不下来，继续说道：随着两人工作的日益稳定，两人就走进了婚姻殿堂，儿子就水到渠成地呱呱坠地了。是的，小关儿子的名字还是我给起的呢，当时，他叫我这个古代文学专业的研究生给起一个文雅又响亮的名字，但是对我来说，这跟叫我写命题作文差不多！为什么这么说？记得他当时跟我说，首先要起个单字的，其次就是最好有三点水，再就是横划要多，最后就是跟他亲戚的名字不能重字、重音。。。记得，我信誓旦旦地说，小菜一碟，不然，我都对不起“古代文学”这四个字！话虽这么说，我可是为了这个字，为了这份承诺，花了将近半个月的时间将《古代汉语字典》整整翻阅了3遍，最后找得一个“灏”字，然后将其含义、古今内外用此字的名人向小关解释一番，小关当即拍板，就是它了！

从对面的小关口中得知，他几乎向小灏子倾注了全部的精力和感情，就连他媳妇也不及。这个我是知道的，这小子受传统文化影响较深，从他媳妇怀孕开始，他就天天对着她那日渐隆起的肚子说，一看就是个小子，并且罗列出各种不知所云的符合男孩的孕相特征，或许他的这种执着精神，感动了天感动了地，给他带来了好的运气，对，这确实是一种运气，多少人求仙拜佛、寻医问道却不得呢！

跟小关的交流中，我看出了与以往不一样深情，读出了与以往不一样的味道。而且，话题基本上都围绕着灏子展开。或许他把自己未竟的理想和希望都寄托在了孩子身上。是的，用小关的话说，如果这纷乱的世界让他沮丧，他就会去看看孩子眼中的光芒，还好，孩子总是给他希望，看着孩子一天天成长，总忍不住想把梦想一一对他讲，因为，在孩子身上总会看到自己过去的模样，对自己、对人生、对未来的渴望。

今晚，我和小关边说边喝，海阔天空，不知不觉，两瓶白酒已入肠，小餐馆也要打烊，半醉半醒之间，互相搀扶者，相约年时再醉笑三万场。

甲午之秋，即迎望日，酒后之言，不知所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