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漫步

2014-08-28 13:12 | 作者:江永诗词 | 散文吧首发

城 南 漫 步

现在不管都市或农村,大家都喜欢散步。散步,其实是一种很好的活动方式,老少皆宜。据说,一些名人也都喜欢散步,比如甘地、卢梭、托尔斯泰等。散步,有人喜欢结队而行,一路嘻嘻哈哈,几几喳喳,无忧无虑。而我却喜欢一个人独行,没有约束,没有目的,或走或停,或疾或徐,全由自己。遇到熟人,打个招呼,寒喧几句,然后又各走各的路。碰上一簇喜的野花,蹲下来,细细观赏,或许还能闻到它的清香。听到几声鸣,顺声张望,试图寻觅欢快的小鸟,看看它的美丽。溪边,看湍急的流水,赏水中的游鱼,心中便多了几分自由的惬意。山角,坐下来小憩,与清风为伴,深深地吸几口新鲜空气。遥望远方,与山峦、归鸦、田野、落霞对话,从心灵深处感受河山的壮美。散步,其实也是出于对大自然辽阔空间的一种仰望一种亲近。

散步,还是随意的好。没有行囊,没有远方的呼唤和近身的催促,没有为达到目的而去探寻的束缚,自由无所思。天,穿一件衬衫,趿一双拖鞋,去掉刻意讲究的形式,凭一时的兴会,走出家门,苍茫大地,风花月随你赏,水色山光任流连。

俗话说: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昨天,我吃过晚饭,便独自一人,行走在新修的城南环城路上。由于是郊外,也就没有了钢筋水泥的阴影和尘世的喧嚣。道路两边,树木葱葱,几户农家小屋在树林中若隐若现;清凉的晚风不时卷起道上的落叶,起舞于你的眼前;断断续续的蝉鸣忽远忽近,唱起夏暮的挽歌;路上,也有三三两两的徒步者,悠哉游哉地散漫着。 我一个人走走停停,顺势拐过一个山角,地势突然开朗,可以远远地望见落日余晖映射山头,霞飞晚照,色彩斑斓。绚丽的云在天边幻化出五光十色,不断追逐着,翻卷着,有的象奔腾的战马,有的象展翅的大鹏,有的象张牙舞爪的怪兽,有的象翩翩起舞的村姑。随着光的变化,云的聚散,天空不时出现散漫的大象,从容的骆驼,安祥的睡狮,肥硕的绵羊……我停下脚步,专注地观赏着惊叹着,默默地体味这空朦朦的仙境中片刻的静美。

金色的霞光渐渐暗淡下来,我起身离开水泥铺就的环城公路,顺着斜坡,走上一条幽宛曲折的小路。这是一条被林木掩隐的小径,走这样的幽径,看风中低语的古树,看野草漫侵的石阶,看滑落飘飞的红叶,看呢喃巢穴的归鸟,不免使我想起唐人常建的诗句:“清晨入古寺,初日照高林。曲径通幽处,禅房草木深。山光悦鸟性,潭影空人心。万籁比皆寂,惟闻钟磬音。”虽然现在不是清晨,也没有初日照古寺,但那幽远的意境,时时美丽着我的心田。

不远,便是城南的茅塘尾水库。走近大坝,猛然望见坝上的月亮,凄美而圆润。我这才想起今天是农历六月十五。登上坝基,一幅绝美的山乡月图,震撼人心。天是淡蓝色的天,水是淡蓝色的水,水天一色。天上一个月亮,水中一个月亮,如果不是夕照的余辉映衬出一抹青山和倒影形成水天分界线,真叫你难以分辨出哪是天哪是水。月色、天光、水影交相辉映,构成一个幽美恬静晶莹皎洁的世界。月光如水水如天,多美的景色,多美的月夜。宋黄庭坚有句:“四顾山光接水光,凭栏十里芰荷香。清风明月无人管,并作南楼一味凉。”宋翁卷说:“不知今夜月,曾动几人情?光逼流萤断,寒侵宿鸟惊。欲归犹未忍,清露滴三更。”诗人杨万里有:“上下两轮月,若个是真底?为复水为天,为复天是水?”清袁枚有:“明月爱流水,一轮池上明。水亦爱明月,金波彻底清。爱水兼爱月,有客登西亭。”唐代张若虚说:“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月一轮。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古人的诗句已经将今夜的月色描绘得淋漓尽致,我无语了,只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大坝上,任夜风吹拂,任清辉洒照。

一轮明月照千古,引发了多少人的绵绵相思,承载了多少人的恩恩怨怨,激发了多少人的壮志豪情。唐张九龄说:“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情人怨遥夜,起夕共相思。灭烛怜光满,披衣觉露滋。不堪盈手赠,还寝佳期。”漫漫长夜,诗人难眠。月光满天,通宵相思。宋吕本中有:“恨君不似江楼月,南北东西,南北东西,只有相随无别离。恨君却似江楼月,暂满还亏,暂满还亏,待得圆圆是几时。”思妇对月怀君,亦怨亦恨,其实是对心上人的深深怀念。宋刘黻云:“三千里外无家客,四十年间苦学人。山隔不知云近远,只将明月作乡亲。”远离家乡,宦游在外,山隔云阻,家乡亲人难见,而明月高挂中天,诗人移情于月,将明月当作乡亲。唐人王昌龄吟咏:“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严武的《军城早秋》云:“昨夜秋风入汉关,朔云边月满西山。更催飞将追骄虏,莫遣沙场匹马还。”边关将士驰骋沙场,夜追骄虏,鼓舞人心,充满英雄气慨。

其实,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一轮明月,每个轮回都有自己的阴晴圆缺。从古至今,明月这个意象高悬在诗坛的上空,人们保持着对它温柔的狂热,于是便成为我们生命中恒久相伴的诗意。面对眼前皎洁的月光,想着古人的名诗名句,心中有一种激情在涌动,真想为它写几句赞赏的话,但冥思苦想,刮肚搜肠,也建造不出更美的佳构,倒是想起了明代唐伯虎的《把酒对月歌》,于是拿来作为此时心境的寄托。“李白前时原有月,唯有李白诗能说。李白如今已仙去,月在青天几圆缺。今日犹歌李白诗,明月还如李白时。我学李白对明月,月与李白安能知。李白能诗复能酒,我今百杯复千首。我愧虽无李白才,料应月不嫌我丑。我也不登天子船,我也不上长安眠。姑苏城外一茅屋,万树桃花月满天。

啊,月色迷人。

啊,独醉江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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