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那一株土墙上的仙人掌

2014-08-22 18:26 | 作者:雪里红梅 | 散文吧首发

土墙上的那一株仙人掌,坚强,乐观。即使没有太多水分的滋润,却依旧顽强地活着,墙头倒塌了,剩下了干巴巴的土块,它也依然绿绿的保持着生命,有了一点点小小的细,它又带来一片葱绿。

我的父亲,每次我看见他皮包骨头的形体,那瘦削的脸庞,还有那从来都没有吃胖过的瘦骨嶙峋的身体。就想起来仙人掌……

刚一下笔,我的眼泪就湿润了,心里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的洪流。

一直以来,每每看到别人写父亲的文章,我都有一种冲动,我的父亲比任何一个人的父亲都要好,可是我却写不出来。我觉得,他的伟大,是无法述说得尽的,没有词语能形容得了父亲的高尚,也没有人能比得上。

善良,勤劳,勤俭,无私,大爱,这些人们认为的美德,都聚在父亲身上,越来越闪亮,越来越辐射到更远的地方。作为一个最底层的农民,父亲毫无瑕疵地保持着这些美德,熏染着他的后代子孙。作为他的长女,我目睹着他面对困难的坚韧,感受着他那颗细腻的大爱之心,承受着他的铁面无私给儿女们带来的委屈,享受着他那人格的魅力所洒下的荫凉。

人们总把一家之长的父亲比喻为大树,撑起大伞为儿女们遮荫挡风,可是,在我心里,我的父亲不仅仅是一棵大树,而是比树承受了更多的苦累,更多的隐忍;为儿女付出着更多的心血,甚至是向世人彰显着更为崇高的一种信念。他更像一株仙人掌,而且是长在土墙上头上的,那样令人不可想象的贫瘠的地方。

总是听别人讲述父亲一些零零碎碎的“小”事,知道他为了养活失去父亲的两个堂姐,在那物质极度贫乏,饿死的人比活着的人还要多的五八年,父亲依然能从自己的嘴里省出一点点的食物,每天带到家里给两个姐姐,使得她们两个没有被饿死,成为那一年里活下来的幸运者。至今,两个姐姐总说:“要不是我叔,哪有我们,人家很多有的都饿死了,而我们却活下来了。”而我更多感觉到的是,父亲对待两个姐姐的关爱好像总是超过我们。

我有一个耳聋的姑姑,比父亲大十多岁。因为没有子女,奶奶临终时把姑姑托付给了她信得过的人----我的父母亲。姑姑一直在我们家里终老,我见证着父亲和母亲对姑姑的的怜惜和关爱,像对待自己的长辈一样心疼着姑姑。尽管因为姑姑的耳聋而造成过很多无法解释的误会,但是,我亲眼看见父亲,一个男子汉流着眼泪隐忍着……

父亲,那一株墙头上的仙人掌,他一生的苦累,和他的隐忍,他的坚强,他的无语,他的博爱,都与仙人掌的生命那么相似。他竭尽心力托出的果实,就是我们姐弟四个,“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直到现在,近八十岁的父亲仍然在为了子孙们付出着所有的余力。

在那极度贫困的年代,父亲也能让我们吃饱,凭的是他超乎常人的毅力,和比别人更苦累的劳作。无论什么时候,他都比别人干的活多,干活的时间长,从没有让自己休息过。哪怕是下雨天,他也能找到活干,更别提毒辣的太阳下,和冰天地的环境里。在我的视线里,他瘦削的身影总是在忙碌着,像一棵仙人掌,在极度贫乏的土壤里竭力的搜寻着维持生命的能量和水分,而且,用他的博爱怜悯着比自己更贫穷的人。

宁可吃亏,也不曾和任何一个人发生过一点点的不愉快。这也是我一直仰慕父亲的地方。记不清听父亲说过多少次,他无意间撞见邻居大娘偷我们家的白面或者粮食,有时发现有人偷我们的庄稼,自己就赶紧躲避起来,生怕羞着了那些无奈的“小偷”。甚至父亲说,他自己都说不准邻居借了我们家多少东西和钱,因为看他们穷得还不起而从来不去讨要;与地邻之间那道垄上的杂草,每年都是父亲铲得干干净净,而且自己的地越种越窄,但是,庄稼却是最好的,收成也是最多的。

与别人合伙浇地,往往都是,他帮着别人浇完了地,轮到浇自己的地时,别人常常会因故离去,或者无声的走了,父亲却一直是容忍着,理解着,从来也不会抱怨。

似乎总是,他把别人看作天,而别人却是把他看成永远也不知道苦累的机器。但是,唯有一种现象,让我欣慰,就是村里的每个人,不论老少,都特别的尊敬他,没有关于他的哪怕一点点的微词。

扎根在干裂墙头上的仙人掌,何来那么顽强的生命力?在周围的篙草都干枯死去之时,他依然保持着那份绿色,小小的幼芽被护佑在腋下,等着那场大自然的雨滴。我懂得了,因为他的心里揣着一份执着的大爱,点着一盏明亮的航向灯,不论多么干旱的季节,他都在时刻用生命护卫着这盏灯,用满腔的热血浇灌着那颗希望的种子。

父亲,虽然卑微但永远乐观的一个农民。他相信他的孩子们都是优秀的,像仙人掌相信自己的花蕾一定会开出美丽的花儿一样,他带着希望,默默耕种在那片希望的田野上,乐此不疲。

是的,我看见过,生长在墙上的仙人掌蓬蓬勃勃的繁衍着,他的子孙们骄傲的昂起了葱绿的身子,也开出了灿灿的花朵,结出了胖嘟嘟的果实,真美。

多少次,我走出家门去上学的路上,目睹着父亲手里拿着农具,一个人早早的走向田地里,那单薄的瘦骨嶙峋的身影,在午后的烈日下刺着我的眼睛,扎着我的心窝,刺得我眼泪盈满了眼眶,扎得我的心里隐隐作痛。那时候,一个誓言在反复的厮磨着我的耳膜,争气,争气,长大了绝不让父亲再受苦累。

是的,我长大了,可父亲依然在受累。他的希望被我的顽劣打碎,一向成绩优秀的我居然令人不可置信的落榜了。那晚,向来沉默寡言的父亲多说了几句话,严厉的口吻令本来失落的我无所适从。于是晚上,我一个人悄悄的走出了家门。一向胆小的我忘记了害怕,向着月亮倾诉着自己的心事。直至深,远远的看见一个急匆匆的身影走来,原来是父亲!那关切的话语至今温暖着我那颗彷徨的心:“我围着村子找了你好几圈了,怎么在这里啊,半夜三更的,别冻病了。天不早了,回家吧。”

还有一件事,是烙在我的心里的。

那是一个严,我在十五里地的外村上学,忽然有一天,父亲来了,怀里抱着一件大衣。

“呀,大大,你咋来啦?”平常与父亲很少说话的我当时也只是问了这一声。

看到我,父亲很是高兴的笑着:“天冷了,给你送大衣,”说着话,父亲把大衣递到我手里。

“嗯,”接过大衣,我没有话了。基于平时对他的敬畏,让我们姐弟都与父亲的话语很少。

“穿上吧,别冻着了,我走啦。”

记不清是谁先走开的,我只是记得,永远的记得,回到座位上的我呆愣愣的,穿着暖呼呼的大衣掉眼泪。我在想,十五里的土路,我每次骑自行车走一趟都很累的,父亲却是步行走来的,有多累啊!而且,又要马上徒步走回去!我竟然都没有想到让父亲歇一会再走!甚至连一句多余的问候的话都没有说。疲惫的走在路上的父亲该有多么伤心啊!他会不会走的口渴啊?这么冷的天,父亲穿的破棉袄哪有我的大衣暖和啊!来的时候怀里抱着大衣还会暖和一点,可是现在,又累又渴又不能在寒冬的冷风里停歇下的父亲,是怎样走回家的啊!

印在我脑子里的,还有一件事。那年我十五岁,患上了急性黄疸肝炎。父亲两次用地板车拉着我,去几十里地的地方为我寻单方。回来的路上,父亲看着用药后不停流口水的我,忘记了自己的疲劳,想方设法便换着姿势拉车。那时,躺在车上看着在前面弓腰拉车的父亲,我唯有告诫自己,一定要好好敬父亲。但是如今,离开家乡的我,为了自己的小家庭,却一直没有做到。可是父亲却是满足的,因为他看到了我们一家的幸福生活。他总是把儿女的幸福在人群里显摆着,而忘记了自己并没有享受到儿女们的回报。

我知道,父亲的幸福是什么,那就是子孙们的幸福。如今的父亲,依然苦累着,但是,他却是在幸福着。子孙们的每一个成绩,都如自然界洒下的甘霖,滋润着这颗仙人掌的心房,他笑着,那么满足,那么慈祥,那么和蔼。

“谁知寸草心,报得三春晖。”父亲,我何时才能在您的膝下尽一尽孝心,让您的晚年不再像仙人掌一样饱受痛苦啊!我要让您在富足的土地上,在优越的环境里,享受到您应得的幸福。

父亲,我永远都祝福您健康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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