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灯迷雾

在这非属于雾区的高雄，已经很久没有遇到像今天这样大的浓雾了。清晨起来，走出户外，但见大地白茫茫一片，能见度很低，大约只有三、四十公尺。空气中夹杂着雾气，透露出些许的寒意。

冬天的清晨六点，天空本来就仅微曙，现在由于浓雾因素，更加显得昏暗。天空灰蒙蒙的，道路则是白雾扑地，人在其中，视野有限。偶尔一大片浓雾蔽道飘过，车子就在雾气缥缈之中穿行前进。车行过后，雾气翻腾，如果不是两旁楼影依稀能辨，还真会有着时空错置，彷佛置身于山区云端之感。

凭借着以往的经验，依循着心中的地图，小心翼翼地慢慢往前而行。从两侧高楼栉比的都会区域，逐渐进入绿野平畴的城市郊区，这是县市交界的菜圃和稻田耕作地，该地地形宽阔平坦，雾气似乎更加浓密，而能见度也顿时大为缩短，大约仅达十公尺左右而已。

一片迷雾团团环绕，周遭景物更加凄迷，正当不知身处何地之际，突然看见一颗红色火球，迅速从前方迎面扑来，内心之震慑不可言喻。紧急将车煞住，定神往前一看，原来它竟然是街口的红绿灯，正在认真地执行其勤务。而刚刚那颗亲眼所见的红色火球，也仅是稀松平常而且每日必见的红灯而已。在这条每天往返必经之路，在这段难得的绿畴农耕之地，竟然会出现这种平常难见的奇景，也着实令人纳闷不已。

事实上，这条路上的景物，与平常所见者完全一致，其唯一不同者，也仅是今晨的浓雾而已。而经由这场浓雾的衬托，竟然会展现出与平常所见截然不同的朦胧风貌，这倒使我想起了国画山水之中的缥缈云雾来。凭借着这些云雾的萦回袅绕，使整幅画作的意境，显得更加柔美与灵秀，也更富有让人翱游群山的想象空间。

以前曾有一位画家，画了一幅题为〈人生〉的画作，在这整幅图画之中，只有出现一小段路。在这段路的前端是迷雾笼罩，后端则为朦胧一片，只有中间部分清澄，而人就在其中。人生似乎就在这种挥别凄迷过去，面对不可知未来中度过。此种情况，如衡之这次在清晨浓雾中的孤独感受，则两者颇有雷同之处。终究，我们做任何事，似乎就仅能在旧经验中打转，在新情境中摸索而已。

仙山缥缈间，神秘景致慑群伦；云深不知处，虚无意境识人生。在这物我交会、新旧更迭的环境之中，虽然“前瞻”诚属有限，但是“用心”则会有别。掌握“心”的方向，虽处雾中，心亦明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