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的苍白

夜色的苍白显得有些病态，冷风拂面，衍生出难言的凄凉。或许，上苍不会怜惜那些孱弱的枝干，正如对一些过早成熟的梅子降下一丝怜悯。心中难免升起片语光华、诗情画意，“调皮的青梅镌刻着略有的青涩探出墙头，给予她的只是未成熟的苦涩”，时间撒向世间的神谕，阐释早恋的恶果。虽然未曾明了亚当夏娃的苹果禁令，但是仍有许多少男少女抵挡不住它散发的芬芳。那句“只在乎曾经拥有，不在乎天长地久”没因现实的俗套在善男信女中消弭，在凄怆的夜色下，你能否听到他们在吟唱幸福的呻吟。或许轮回注定她终究不能成为他的阿佛洛狄忒，但青春的执着为他挽唱曾经的歌，思念为他谱写无悔的乐章。

X年，年少的他略带羞涩跨进学业的大门，同时也叩响了青春苦涩的乐曲。与她的第一次见面，时至今天，他仍能铭记于心。每每回忆起那难忘的瞬间，总有一丝略带羞赧的笑意浮现脸庞。或许，世人感觉他与她的第一次见面很普通，正如许多刚刚步入青春大门的少男少女一场略有青涩的对话。然而，对于他而言，那时的她定格了日后难忘的惆怅记忆。

“你好，同学！这里没人吧！我可不可以坐着？”

“可以，我也是刚报到！”

“那我们以后就是同学了。你好，我叫瞬缘”

“你好！我叫平凡！”

简单的开幕式印刻着她最美的笑靥，青春的敏感注定了日后的不平凡。过多的话语，对于今日的他早已遗忘。然而，他依然能清晰的记得与她答话时羞红的脸庞，那是一个正值青春季节的少年对于异性难言的害羞。同时，最让他刻骨铭记的是她那明亮的眼眸。那是一双望穿秋水的眼眸。在他们二目相视之际，他的心湖掀起片片涟漪，他突然有一种异样的感觉，至于是什么，也许现在的他仍然感觉面对着是一片海，可是有时他想，“或许那双忧愁善感的眼眸让她成为她终生的追忆”。

苦读的生涯本应是一个孤灯冷月为伴、书海卷境为生的枯燥岁月。然而，这一切对于他都是意外。和她在一起渡过的一年的岁月，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畅爽。倘若回放往昔的人生片段，他毫不犹豫地认为他是一个内向的人。但是自从他认识她之后，他开始质疑以往对自己的评价。她的默默倾听，开凿着他汩汩不息的文学泉眼；她的善良纯真， 迸发出他幽默诙谐的欢乐声。往昔对书香的执着并未鼓足他表现的勇气，在别人眼中，他是一个内向型的人。然而，令他奇怪的是，羞涩之情为何会在她面前消弭殆尽呢。尽管每当面对别的女孩时，他的容颜仍会泛起一片片红浪。而对于她，这种境遇发生的机率却是寥若星辰。他不知道是为何，可能他也不想知道，但唯一让他明白的是，她是他的第一个异性红颜，她是第一个听他倾诉、叹他感慨的人。对于他，他视她为永生难忘的知己红颜；对于她，她常常说他是一个颇有才华的人，尽管他一直否认这种观点，可是时至今日，他已经不想追问她自己是怎样的人，而是更多的想告诉她，她是他一生的记忆。

第一年的岁月摆脱考试的羁绊，心灵瞬间摆脱了枷锁。幸运的他结识了许多好朋友，可是对于她，他一直不敢肯定自己是否把她当做朋友。她是一个很美的女孩，净白的容颜印着朴素的白衣，如上天赐予人间的天使，让人在她的身边久久驻留，不忍离去。正如他对于她的评价，她被冠以“班花”之美誉，接踵而来的便是一张张诗意的表白、一段段可悲的恋情。由于她的恋情，她注定不可能陪他走完枯燥繁琐的短暂洪荒时代。不知从何时起，他感觉与她的关系变得生疏了。没有以前口无遮拦的嬉闹，没有往日清洁如初的欢声，有的只是一丝丝的战战兢兢。其实，他的内心充满着痛苦，回首过往间渴望找到以往与他无拘无束的漫谈的她。同时，他也知道他在幻想，毕竟，她已经心有所属。可惜，感情却永远充满近因效应的哲理，惊鸿一瞥的转身让他那异样的感觉瞬间明亮，他不敢肯定这是不是朦胧中的情愫，但每当望着她走过的身影，他感到一种痛苦难耐的情刺痛他的骨髓，“咚！”，是一种心碎的声音。

突然，命运的轨迹好像戏剧性的发生变革。有一天，她告诉他，“晚上放学一起走吧！”。他木讷的回应了一声。但是心底却是山花烂漫，他渴望回到以前，他不想让他们的缘分因为别的缘由而阻断，他称他们的关系为“恒缘”，而不是她的名字“瞬缘”。因此，他一直在寻找一种与她回到过去的契机，而这一天终于见到了曙光。

冬夜总有寒风为伴，吹痛每一根神经。可是，夜晚，对于他而言，或许是上天给予他最好的礼物。于是，每当夜幕覆盖大地，人们总能看到一对少男少女行走在街畔，男孩很高兴，女孩很快乐。那时，他感到久违的欢乐。冬日昼短夜长，漫长的时间是上苍给予他最好的礼物。他渴望每日的上半夜再长一些，这样就能和她在一块的时间更长。他一如既往的想着，而时间也在脚下无声的消逝。

青春的故事充满着甜蜜的笑声与难忘的过往。有一天，女孩很蛮横地要求他和她一起去照相馆取照片，他开玩笑地问“是谁的照片？美女，你的吗？”或许她早已习惯了如此这般的嬉闹，“你猜……”，久久的回声在他的心中徘徊。

照相馆到学校的距离并没有他想象中的近，更让他恼怒的是老天似乎总是与他作对。彻骨的寒风捶打着路人敏感的经络，更可以预想到他们骑单车所遭受的苦痛。然而，这一切都在他与她的欢声笑语中荡然无存，留下的只是一声声欢笑在空中飘荡。期间，不时有路人飘来异样的眼光，或许在责备，或许在惋惜，更多的可能是诧异……

轻易之间，他忽然发现她红彤彤的双手。他暗暗自责，尽管他不算是身高八尺的男儿，但早有的男子主义在他的心中萌动。他将手套给她，然而她却拿出她那招牌式的笑颜宛然拒绝，“不用，我不习惯戴手套”。或许她真得不想戴，或许她的不好意思，望着她坚定的眼神，他不再强求她。他清楚她是一个坚强的女孩，她不希望自己成为别人的累赘，所以，他尊重她的选择。可是不知为何，他的心有一丝丝微微的阵痛。既然不能勉强她，但至少也应该要求自己与她一样。于是，他悄悄地将手套扔进了车筐。一阵寒风袭来，冰冷的凉意让他不禁瑟瑟发抖，然而，即使这样，他也不愿意带上早已习以为常的手套，只是源于她。或许女孩因拒绝他的好意而感到歉意，她坚持让他戴上手套，可是，他只是呵呵一笑，“你一个小女生都那么坚强，我怎能示弱呢？”，但对于这一笑一言，他能隐隐约约感到饱含另一种情愫在心中蒸腾。

穿越世事轮回，他们终于来到了照相馆。她飞快的取出相片，笑盈盈地在他眼前晃动。而充满好奇的他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照片，他很希望是她自己的相片，因为这样有向她要的借口。可惜，事与愿违，当望着她手中另一个女孩的相片时，他有些失望，故意感叹：“来亏了！”而她嬉笑道：“我让你来你就来吗？嘿嘿！”他知道她在开玩笑，可是他能听到内心中萦绕的另一种声音，“只要喜欢，我什么都愿意！”此刻，望着她，他的眼神刹那间有些模糊。他明白，他已经毫无抵挡地陷入了无底的深渊。只不过，这是他的无怨无悔，即使只是单纯的一厢情愿。

岁月的车轮撵过初识懵懂的光轨，留下一片斑驳。然而，对于她的爱恋，他一直长埋心底，不是他不想表白，而是他害怕拒绝的滋味。他清楚她的优秀，更明白自己的平凡。或许，默默地在心中挣扎的爱恋并不影响他对她的另一种方式的表达，每天车棚中闪烁着那个翘首以盼的痴心人儿呵护着内心最深的等待，哪怕一天天的等待循环只是换来她的嫣然一笑，或许他也会满足的一笑道，“心甘情愿”。那一刻，一种欣喜与痛苦交织在一起的情结侵袭着他，他为之叹息，却又无可奈何。他天真地认为这样的时光伴随他渡过高中岁月，而喜悦的流转却因为他的好友——穆的出现戛然而止。然而现在回想起来，他不禁失笑，含有几分世事弄人的失意，感喟，“哎……”

穆是他的同桌，亦是他的好友。沉默寡言的他其实并没有太多的朋友，然而，“死寂的湖面和不叫的生灵是最可怕的”，沉默中蕴含难以想象的能量。一如向来沉闷的他把身边仅有的几个好友视为人生中最重要的部分，如她，如穆。沉寂的一年溢满穆对她深刻的爱恋，可是，溢满心海的又何止他一人呢？只不过，每个人表达爱意的方式各有不同，而穆的表达却采取了与他截然相反的方式。如果说他的表达方式是一种小心翼翼的“沉默型”，那么穆的表达方式毫不置否地归纳为炽热的“外向型”。真挚的爱恋在学生中流传成鲜有的“风流韵事”，而这确实是一种难以反驳的事实。穆毫无遮掩的表达自己对她的欣赏，而“言笑晏晏”却如匕首刺入他的心脏。尽管穆试问过他对她的感情，可是他却采取了一种无法理解的方式，一笑而过道，“我只是视她为自己最好的朋友”。至于为何是这样的答案，他时常在思索，是怯懦？是羞愧？还是珍惜两人的情谊？不曾幻想，世事的结局总是予人一种“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的痛楚。

也许心目中默默接受了这种事实，也许无形间无声履行自己的承诺，他将全部精力投入到因为她早已偏离的轨道——学习，而选择的代价换来的是与她的渐渐“模糊”。他不清楚如此的置换是否公平，可在他的心里，她已经有了符合她自己的地位。直到一天，穆对沉溺于书海的他说，“她要退学了，咱们去送送她吧！”，他木讷地点点头。与此同时，他的步伐像他的心一样倏忽间飞向隐匿已久的地方。

黑幕遮掩的夜色总是肆意宣泄着苍白，更何况在“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的离别之夜！蓦然间，轻微的一笑让他感到无限的凄凉，可是，他能明白她隐藏在肌肉抖动背后的含义。一阵阵深入骨髓的痛苦让他有一种无以言表的苦闷，他知不道这种痛苦是源于对她的同情还是植入他心中的不舍。送别的道路携带着短暂的流年，默默的前行滞留窒息的沉默，一路的痕迹记载着一个永不停息的留念。他没有问她离校的原因，或许，现在的解释在既定的事实面前早已变得苍白！事实上，他并没有靠近她，不是幻想获得距离产生的美感，也不是源于对穆的掩饰，而是在他眼中永远存在着一条无法逾越的感情银河。扪心自问，他能斩钉截铁地说自己对她早已没有昔日的感情。可是，他还是高估时间的磨损能力。在她面前，他永远那么简单。在他眼中，她永远不属于人间。

他的确在送她，不过他给自己与她的空间只有沉寂。至于为何选择无言，他依然在一种难解的情怀中徘徊，他无法确定这到底是怎样一种情感，是红颜的依恋？是初识的不舍？还是纯粹的爱恋？可是，最深的答案在他的身上永远寻觅不到一丝踪迹，唯一可做的只是默默地注视着前方的人。或许，正如她在分班时留给他的那一片言语：对于你，总感觉欠你的很多，现在的我只有静静地说一声“对不起”。

列车吹起的号角昭示了她的离开，至始至终，他与她没有说一句话。这样的结局，即使对于一个曾经至交的好朋友也难免有些残忍，更何况他对她的情谊中夹杂了另一种至深的情愫。同样，对于他与她而言，这样的结局是多么地幸运？没有真相表明的尴尬，没有生离死别的再见，存在记忆里的只有冬日一首青春洋溢的歌，一首没有结尾的歌。

共睹一弯明月，映衬的夜依旧那么苍白。《遇到你是我的缘》在不远处哼唱，忆起往昔，他向天空呼唤：遇到你是我的缘!十指相扣，他朝着南方那片天祈祷：祝福一个大眼睛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