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探官洲岛暨再游小谷围

2011-09-07 09:49 | 作者:HENG | 散文吧首发

前些日子连续两个周末踩单车骑游大学城,那种轻快、自由、无拘无束的感觉,总令人意犹未尽;大学城的现代书香氛围,珠水绿岛的旖旎风光,小谷围那种若隐若现的乡野气息,以及那些令人浮想联翩的史迹故事,依然不时地撩动内心的兴致。

不过,在小谷围兜转了整整两天,整个大学城基本都走遍了,虽然都仅是走马观花,远没有对小谷围的人文历史有真正了解,但是,休闲、运动、摄影、风光其实才是自己最大的兴趣,至于探寻史迹,了解风土人情,有时兴致盎然,但自知没有此底蕴,故或仅作点缀而已,寻新探奇依然最大的动力,所以,今日的行程是先放下小谷围跑去初探官洲岛。

官洲,一个听起来有点“豪气”的名字,其实是珠江中的一个四面环水的小岛屿,位于珠江主航道(官洲河)与次航道(仑头海)交汇处,面积不足两平方公里,形如蝌蚪,东与长洲岛隔江相望,西临瀛洲生态公园,南靠小谷围岛(大学城),北依琶洲地区。与小谷围岛一样,是典型的江河冲积岛屿,岛上有三座低矮的小丘陵,顶多也只有几十米的高度。或由于以前交通极为不便,故有“广州的海南岛”之戏称。岛上只有一条村,叫做官洲村,见其祠堂名为陈氏大宗祠,估计多是陈姓人家,说不定与笔者也有些渊源。

我们一早搭乘地铁抵达大学城北站后,租用了单车便沿大学城的外环西路,向北亭村方向进发。到了小洲便侨入口处,正好一群骑车者从这里沿外环西路向西方向出发,浩浩荡荡的队伍或百人有余,都是些装备完整的年轻男女发烧友,让人感到活力十足。驻足待单车队伍全部开拔后我们也继续进发,经小洲便进入官洲岛。岛上有三个景区,分别是水墨园、叠翠园、揽胜园。其中,水墨园位于岛的东北面,“蝌蚪尾”的位置;叠翠园即大约在岛的中部,位于官洲地铁站的东北面,与地铁站相邻;而揽胜园就在官洲村的西面,靠官洲水道不远。不过,这三个景点都是新建的人造景观,没有多少历史文化的底蕴,走累后到这些地方休闲歇息倒算是不错的选择,如果是为了观光探秘或感受一些历史文化气息,就可能会让你失望了。

沿着环岛南路前行,一路上不时有三三俩俩的同道中人在阳光下骑行。今日的阳光相当猛烈,但骑车悠游的人们依然兴致不减,一路上,时常有游人询问我们单车从哪里租来,可见游人对骑车这玩儿有着很深的兴趣。片刻抵达官洲村,村落与官洲水道一条马路之隔,江边是一排婆娑的龙眼树,树下是长长的木围栏和木椅,供游人歇息和观赏珠江河岸的风光。我们经过时,正好有村民在训练划龙舟,锣鼓齐鸣,龙舟飞渡,惹来不少游人围观。官洲村的陈氏大宗祠就在马路的对面,不过,我们的计划是返回时再入村探秘,所以,观赏了一会龙舟后就继续前进。

一路飞驰,很快就到了水墨园。水墨园临岸而建,北临仑头水道,视野开阔,江风悠柔,环境优美,不少游人流连于此。我们转了一圈,便沿星汉六路转入叠翠园。叠翠园依一座小山丘而建,一湾湖水、一条小桥、一座假山,一处亭台、一排翠竹、一山绿树,倒不失雅逸。烈日当空,我们走入亭台逗留片刻,沿小湖拍了几张照片就离去。转过叠翠园便是地铁站,地铁站周围只有稀落的游人,显得有点冷清,越过贯穿小岛的螺旋大道便是官洲村。

我们试图从地铁站南出口处入村,走进杂草丛生的羊肠小道,眼前是一片颓垣败瓦,见此景象有点令人唏嘘。高高的芒草、低矮的杂树、蓠蓠野草和残垣之中,竖立着一座只有丈把高而残破的门楼,“桂林里”三个字依旧清晰可见,字的两边各有一幅灰雕画,但或因年代久远,显得有点模糊。门楼楼基采用红砂岩,青砖砌成墙体,楼顶沙碌筒瓦,典型的岭南乡村门楼的格局。沿着门楼向里望去,密密麻麻的杂草覆盖着残砖烂瓦,可以想象,这里曾经是一条幽深宁静的小巷,隐约之间似乎仍弥漫着淳朴的古村遗风,也说不定这里就曾经承载着官洲村那几百年沧海桑田的历史。拐过一弯口继续前行,不远处竟然有一户人家,我们经过时,犬吠声声,在周围颓败的荒野之中,给人一种萧索的感觉。过了这户人家前面就没路了,掉头返回从相反方向试图再觅入村的道路,但走不了几步,那小泥路同样被长满杂草的瓦砾所淹没,唯有折返。返回到了地铁站旁,询问一保安,才知道这条村落基本上已经废弃,要进入即需要从江边那里才可,唯有沿路返回之前经过的陈氏大宗祠处。

陈氏大宗祠据说建于清代,为广州市文物保护单位。祠堂雕梁画栋、飞檐斗供、青砖灰瓦,是典型的岭南建筑,大门两旁依旧张贴着不少原村里的通知、告示等,以及堆放着一些家具杂物,门前即仍栽种着一些如豆角、水瓜之类的农作物,而门口的砖石缝隙长满杂草。从其保留尚算完整的木雕、砖雕和壁画来看,那些精致的工艺体现出这祠堂曾经富丽堂皇,风光无限,但现在已是一派残旧景象。沿祠堂门前那条长满杂草的石板路前行,在祠堂的右后侧,有一座叫“华帝古庙”的建筑,其残败程度比祠堂更甚。古庙座西向东,庙前是一个颇大的广场,广场的前面是一片泱泱池塘,周边同样种着一些农作物;大门两边是两棵高大挺拔的马尾松,左右两侧分别有“义里”门楼和“居仁”门楼,两侧门楼都堆积着一些残破的竹杆、梯子等杂物,屋顶上积了一层厚厚的马尾松叶,并长着青青的杂草;正门门楣石刻“华帝古庙”,两侧有石刻对联,对联内容已有些模糊不清。从“居仁”门楼走入去,是一条石砌小巷,里面还住着一户人家,而“义里”门楼后面即是一片长满杂草的荒地。想必这里当年是香火鼎盛之地,望着这几乎已荒废的古庙和祠堂,总令人萌生一丝感慨。在庙前池塘边的一条小道上,几个上了年纪的村民坐在巷口的瓜棚下闲聊,让人感受到村民的闲情,但是又令人有点疑惑——官洲村不是已被拆迁了吗?为何仍有村民留守住在这几乎荒废的村落?是所谓的“钉子户”在坚守着家园,还是村民对故土的不舍?

据资料介绍,官洲岛被广州市政府决定改造为现代化的生物岛,岛上的建设仍然如火如荼地在进行之中,相信官洲岛很快就将以崭新的面貌展现在世人的面前。一处曾经封闭而交通不便,在广州难得一处保留着原生态风貌的地方,即将成为一个现代化的生物岛,告别其宁静、充满乡村气息的过去。这个具有六、七百年历史的村落以及其颇具岭南特色的古旧建筑亦将随之而消失,是福是祸,是喜是悲,或见仁见智。在笔者看来,人类在“进步”的过程中,亦在扼杀自己的未来和遗弃自己的历史。面对这些沧桑的变化,内心总会泛起一丝异样的思绪。

官洲岛很小,到中午时分就走遍了。到目前为止,官洲岛很多地方仍在建设之中,所谓现代化的东西感觉不到,而原有的生态景观已被破坏得七七八八,新建的景点也是乏善可陈,加上这里新种的树木远比大学城那边的矮小,灼热的阳光让人有点受不了,所以,转了一圈便决定下午返回大学城继续小谷围的探寻。

从便桥返回的出口处就是北亭村,这次我们从北亭广场的后面入村。村口的右边有一座规模颇大的祠堂,叫做梁氏宗祠,我们经过时大门紧锁,外墙贴着花花花绿绿的各类广告,电线、电话线密密麻麻地挂在屋檐下,给人种凌乱的感觉,建筑也相当残旧,估计很久没有修葺过了,不过也难掩其恢弘的气势,估计梁氏家族在这条村是个大户人家。沿梁氏宗祠门前的村道进入,是一条弯弯曲曲的水泥村道,横街小巷即大多是石板路,村道小径依地形的起伏而蜿蜒,地道的乡村格局,但沿街开满了各式各样的店铺——食肆、发廊、单车铺、打印店、水果铺、中介机构、精品店、服装店、杂货铺……来往行人中有村民、地盘工人、学生、务工者、租房者以及象我们这样一些慕名而来的游人,一派熙熙攘攘的景象,令本应宁静的乡村失去了乡野的味道。现在的社会每一处角落似乎都充满着商业味,就连我们的教育、卫生乃至人际之间都难幸免,不知道这个社会是真的在进步还是在坠落——扯远了。沿街走到将近尽头,有一条小巷通往“渭水桥”。一个年长的阿伯躺在桥边的一条长石上乘凉,另外有几个长者坐在树荫下的石凳上闲聊,这是小时候在乡下常见的景象。一巷之隔,这里似乎又是另一番天地,清幽而宁静,也只有这种景象才让人感受到真正的乡村气息。我们绕过“渭水河”再一次转到上次去过的那座位于星光下道旁的祠堂,原来这间祠堂叫做崔氏宗祠,想必这就是建造“渭水桥”的崔氏族人的祠堂了。崔氏宗祠保存相当完好,外墙上的灰塑、砖雕、石刻以及大木门上的门神绘像依旧清晰可见,此祠堂被列为广州市文物保护单位,其保养似乎比之前的梁氏宗祠要好,或因其地处村的边缘之故,少了些梁氏宗祠那些乱七八糟的广告、电线之类的东西,看起来整洁很多。祠堂大门紧锁不能入内,门前是一片灰色砂砖铺砌的广场,然而周边杂草丛生,呈冷清之状,或也说明这些“古董”已无法抵御现代文明的冲击和侵蚀,被大多数人所遗弃。

在北亭村悠转了一会,时间尚早,便继续前往南亭村。上次经过南亭时只是在村口一窥,并未入内,加上江边古渡口的风光给自己留下很深的印象,所以,这次有点儿专程探寻的味道。不过,入村之后倒有点令人失望,村里的商业味同样相当浓厚,最令人不愿久留的是村里都处拆建,烈日当空之下,尘土飞扬,令人兴致索然。村子其实不大,一条大街而过,我们沿街转了一圈,乏善可陈,便去江边再去感受古渡口那种闲情逸致。

今日阳光猛烈而炎热,走到渡口码头,但见树影婆娑之下,三五成群村民、游人围着石桌或围着大树而座,或打牌、下棋或聊天、饮茶,或观赏着周边美丽的风光,一派怡人而休闲景象。满岸的榕树、紫荆树葱葱郁郁,江上的船只不时划过一道道波浪,错落有致的古民居和宏伟的关氏宗祠掩映在绿树丛中,似乎在向游人诉说着这个岭南古村落的沧桑历史。如此场景让人心旷神怡。

然而,这片古民居和关氏宗祠,以及这片绿树和渡口得以保留,曾有过一段令人唏嘘的故事。据说,在大学城建设之初,这一带都是被拆迁之列,后来在村民极力的抗争之下才得以保存。这里有个保卫家园的故事,当地村民因大学城建设的征地、拆迁、搬迁的事情曾与政府发生过激烈的对抗,尤以南亭村最为激烈和持久。在南亭村原来除了这间关氏宗祠外还有一间有名的北帝庙,不过,这间北帝庙最终还是逃不过被强拆的命运。据说当时被强拆后,村民一度在那里搭建茅棚居住,拒绝被政府部门开发,直到亚运会开幕前夕才被强行搬迁,事件持续了六、七年之久。看着今天这种怡然、平和的场景,又有谁知道这里曾经饱含着村民们那些无助和无奈

一条千年的村落,其实就是一部沉厚的史书,现代的文明为什么就不能与历史共存?现代化真的非要以摧毁旧有的为前提么?而其中又是否还有其它一些敏感的政治问题呢?当今社会,但凡涉及征地拆迁,都几乎逃脱不了成为焦点新闻的命运,而在这些事件当中,受伤的总是“人民政府”的“主人”,而从不会是利益集团中的“公仆”或富人。事实上,弱肉强食是这个世界的丛林规则,在人类社会中,无论是标榜“人民政府”、“民主政府”,还是“专制政府”,其实质都不过是利益集团的政府而已。

一阵感慨,又回到现实。在这里转了一圈后,我们也找了一处地方歇息,以缓缓浑身的热气。袅袅的江风,渡轮扬着缕缕轻烟,摇曳的枝叶透着几缕斑驳的阳光,啾啾的岛鸣,点点的船影,让人留连。或许也只有大自然的美景才能真正让人心静气和,忘却红尘俗念。

2011-5-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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