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为我

2014-06-20 07:55 | 作者:妖孽 | 散文吧首发

关于自我是什么东西的问题,在给定“自我存在”的前提之后,最容易联想到的观点有两个。一是自我是身体,可触可感;二是自我是意识,难以捉摸。

在第一种观点里,自我就是我的身体、我的肉身,有鼻子有眼,还有嘴巴跟耳朵,挠了会痒,掐了会疼,撞到了还会起大包,自我就是从头顶到脚底再从脚底到头顶捏上去都实实在在的我的身体。但是别人的身体也差不多是这样的,也是有鼻子有眼,还有嘴巴跟耳朵,也是挠了会痒,掐了会疼,撞到了也会起大包,从头顶到脚底再从脚底到头顶也都是实实在在的。明明组织结构、身体属性差不多,为什么别人的身体就不是自我呢?发型不同显然不能作为问题的答案,我换个发型之后还是我自己,不是其他的谁。而且“自我”为什么会是一坨“大”字一样奇形怪状的肉呢?尽管这个“大”字的一横现在还在键盘上不明就里的敲个不停,但是要说在键盘上敲个不停的这几根指头连带坐在椅子上的这坨肉就是自我,还是会给我一种“这不科学”的印象。

上一段的最后一句里的“我”,显然说的不是身体,而是其他的什么东西。于是关于自我就该说说第二种观点——自我是意识——了。笛卡尔在《第一哲学沉思集》中写到“我是什么?一个思想的东西。什么是一个思想的东西?它是一个能够怀疑、理解、肯定、否定、意愿、拒绝,同时还能想象、感觉的东西。”怀疑、理解、肯定、否定、意愿、拒绝、想象、感觉这些词汇所代表的内容都属于意识的范畴。笛卡尔给出的论证是这样的,简洁而巧妙,即个体的自我是我们每个人首先能够确切知道的东西,这个存在性无可置疑的自我就是思想着的自我,那个意识到自己的自我。对于逝者来说,他的身体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包括身体所处空间的变化在内,他的“自我”在哪儿呢?活在人们的心里?可是人们心里活着的他不是人们“自我”关于他的“自我”的意识吗?这样说来,逝者的“自我”就可以说因为他本身意识的消失而不存在了,而活着的人们通过相关于“逝者自我”的意识而证明了他们的“自我”,简言之,人们通过意识证明了“自我”。对于植物人来说,也差不多是这样的情况,植物人除保留一些本能性的神经反射和进行物质及能量的代谢能力外,机体已没有意识、知觉、思维等人类特有的高级神经活动,仿若只是长久的安眠,但是失去了意识、知觉和思维,想要证明植物人的“自我”难免让人觉得力不从心。也许植物人的痛苦之处正是身体状况与意识状况的反差和“自我”的丧失吧。

到此可以得出结论:自我是意识。我之为我,是因为我有意识,会思考。能够在肯定、否定或怀疑之间能做出选择并为自己的选择找到支撑,能够在现实世界中想象想象世界并在现实世界中找寻通达想象世界的方法,能够依凭意识控制身体进行各种活动,尤其是生物本能之外的一些事。

我在亨利•米勒一本书里看到他引用理奇特(确实奇特,度娘都找不到)的话“我站在镜子前,担心地说:‘我想闭着双眼看看自己在镜子里的模样。’”关于这句话我有两个想法。第一个是一直以来我都有一种感觉,或者说错觉,镜子里的我跟我不一样,也许我在镜子外面是哈哈大笑的表情,而镜子里面那个我却面目平静、古井不波,我里不喜欢看镜子的原因就是担心镜子里的那个我会突然朝我咧嘴一笑,当我满脸惊恐吓得半死时他还在继续得意的笑。第二个就是考虑到亨利•米勒,或者说理奇特所说的镜子为何物?眼皮落下,眼球上翻,瞳孔所向大概是上眼眶的部位,镜子是不在那儿的,也不在视网膜的位置上。镜子在比视网膜比眼球比嗓子眼儿更深入的地方,在人的内心里或者说就是人的内心,而理奇特就是想要在这镜子面前看看“镜子里自己”,看看自己的内心,凝视自己的灵魂,审视真正的自我。为什么要“担心”呢?我想,是怕镜子里的自己不是已知的自己,就像我说的第一个想法:镜子里的我突然朝我咧嘴一笑,吓我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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