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婆婆”

2014-06-04 13:27 | 作者:小雪花 | 散文吧首发

作者:祖珊琦

于2014年五月端午

(上)

今年的五一国际劳动节,我们一家人正准备去顺平的双龙山为我父亲迁坟,当时,因为要举行一个小的祭奠活动,所以,家里的大部分人都要参加。车子坐不下,我准备打听一下出租车的价格,这时候,马路的对面走来了一位我熟悉的阿姨:小祖,还找对象不了?有个人我觉得挺适合你的。

“王阿姨,改天说好吗?我今天真是有点儿急事。”我面有难色的回绝了王阿姨,急急忙忙的去找出租车了……

节日过后,好像是个星期天。我想起了王阿姨为我提亲的事儿,就和妈妈商量起来:王阿姨挺热心的,又来为我提亲。那天我急急忙忙的,也没顾上详细打听对方的情况,要不我打个电话问问再了解一下情况?

问吧!

妈妈挺积极的支持着我。

这几年,每到妈妈病重的时候,她都会焦急的托人关注我的亲事,可是,每次当我满心欢喜的开了个头儿,正想要好好把握的时候,很快就会因为随之而来的各种各样的问题,把原有的热情和期待冲刷的无影无踪。渐渐地我似乎已经没有了原来的渴望,而且,特别是,当我看到身边很多再婚家庭,因为经济上的纠纷和各种生活细节的问题,搞得终日郁郁寡欢的时候,我甚至还会不由自主的庆幸,单身带给我的轻松和清静……

有相当一段日子,我已经安于了平淡。也许,是因为我在感情方面,天性当中有种特殊的被动和惰性吧,抑或是因为我第一段婚姻留下了太多的阴影,总之。连我自己也捋不清楚究竟是什么原因在作祟,我总好像下意识的想要躲避那些自己没有能力去把握和驾驭的人和事,以避免再次受到难于治愈的伤害。

所以,十四年的时光,就这么眨眼之间蹉跎过去了……

但是,自从儿子有了正式的女朋友之后,我还是联想到了自己的晚年,觉得有必要寻找一个生活上能够相互依靠的伴侣。毕竟才刚过五十岁,真是不甘心就这么终老一生,况且,照顾老人和寻找生活上的伴侣,其实,并不是一件非要对立起来的事情。如果处理好了,我相信,妈妈反而还会更加的开心和高兴,对她老人家的健康反而也会更加的有益。

所以,那天中午打发妈妈吃过了午饭,我买了个西瓜按照王阿姨在电话里告诉我的地址,找到了她家的住处。

聊到婚姻必然就要揭出很多过去的疮疤,虽然,已经结痂了,但难免还会有些隐痛。我对王阿姨说,过去的那一页其实早就翻过去了,但是,这新的一页我确实说不好啥时候能开始,不过,我笑着和王阿姨说:我相信,我是个好人,一定会有一个好的结果。

王阿姨鼓励我:人在做,天在看。老天什么都能看得见,它只是一时还顾不得管,好人,一定会有好福气的。

我于是诚恳的告诉王阿姨,其实,我的要求并不多,只有两点:人好,年龄相当。至于收入嘛,能有一个基本的生活保障就行了。第二天,早上起来跑步的时候,王阿姨急匆匆的在路上截住我把电话号码要走了。还说是已经和对方约好中午1:30在我家门口见面。

这次见面,几乎是我过去所有相亲经历中最不正式的一次。

没有期待,好像更没有失落 ……

对方是主动约我的,我并没有像前几次那样多多少少都带着些紧张和忐忑。恐怕,也是因为不成功的次数太多了吧,这次我反倒好像有点儿习以为常了。况且,我们这个年龄段儿的人,上有老下有小,方方面面的实际困难谁都不少,所以,也就真的能够理智和坦然的面对现实了。

还没到1:30对方打来了电话,其实,我也刚好准备要出门,就在这个时候,送快递的来敲门送来了儿子给我在网上购买的一台打印机,我匆忙签过字锁上门出来,还没走出楼道电话铃就又一次想起来了……

“不好意思,我刚才收了个邮件,稍微耽搁了一下”

“什么邮件,我帮你去取吧?”

“呃,不用了,已经取完了。”这时我已经拐过房山头,看见大门口外面的马路对面的大街上,一个穿绿军装褂子,俩脚支着地坐在自行车上的人,手里正举着电话,脸冲着大院的方向。我于是在电话里说到:挂了吧,我看见你了!

看见对方骑着自行车,我很想回家去推我那辆自行车,可对方却制止我说:我一会还要上班,你还有事吗?

我诧异的回答:我不是来见面的吗?

“你如果没事,咱们就朝这边走走,我上班在这个方向……”

于是,他就带头闲聊了起来。他说的大部分和介绍人讲的大体上是一致的,他问到我的时候,我稍稍迟疑了一下,轻描淡写的岔开了话题。他并不追问,因为,介绍人并没有明确告诉我,他是和他的母亲共同生活的。见面之前,我只知道,他是离异的,而且,儿子已经结婚单过了。可是,现在在我们之间已经横跨了一道天河。

你如果没有其它事情,和我去上班吧,参观一下我的工作环境。

好吧,最多一个小时,时间不能太长老太太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

没问题!

这个时候,我并不只是出于好奇更多的还是出于礼貌,因为,王阿姨曾经多次热心的帮助过我,所以,对她的推荐我还是充满了好感和信任。于是,我和他来到了他的单位,在他的车队里,他找到了自己的那辆车。这让我联想起上班的时候,那些从山区来保定拉化肥的翻斗车,为了点数,最开始的时候,我常常都是爬到高高的车上,站在驾驶楼上头,盯着装卸工装车的情景……

虽说他就是一名普通的司机,但他很有修养的为我关门,而且,开车之前换鞋换工装这些细微的举动都让我觉得,他还是蛮有素质的,这也许和他年轻时的职业不无关系,他曾经是一名事业单位的电影放映员。一路上,他一边开着车,一边像对待一个老朋友一样对我详详细细的介绍了他自己。因为,我已经觉得可能性不太大了,所以,也就格外放松,一点儿也不拘束,而且,比平时还要笑得自然一些。说起话来的时候,让人觉得格外开朗。有时候,我还会调侃的和他打个趣。就比如,当他谈到第二段婚姻又破裂的时候,我还笑着逗他说:够复杂的,你这都已经二进宫了,经验够丰富的了

他却一脸严肃的告诉我:如果,老娘和我老婆一起掉河里了,我肯定先救我老娘……我第二次婚姻结束的主要原因:是她搁不下我老娘,其实,我们俩之间并没有太大的分歧,我不能让我老娘背着人,老在暗地里偷着流泪。说真的,我很稀罕你的性格,我找对象的要求就是首先要对老人得好。

倒是个真男人,有心的确不错,可惜,未必一定能适合我,于是,我追问了一句:你们哥几个?

就我一个

你是独生子?

我老妈已经离不开我了,你又是个独生子。我们之间的困难还真不小。首先,我不想打击他的情绪,另外,我也必须要表明我自己的态度,我想找一个能和我共同照顾我的老人的人。

一个小时很快就到了,他很诚信也很守时,如约将我送回了临来的地方,就急匆匆的又去跑他的车了……

其实,下车的时候,我就已经觉得没有太大的可能了,回到家,我对老妈说:如果,他不是独生子的话,或许还真有可能。我是一个用现在年轻人的话说,是一个本来就慢热的人,一路聊下来,对此人并没任何反感。如果,他不是独生子,我倒是真的有点儿开始喜欢他了,特别是,他那股在新女朋友面前敢说不救老婆只救老娘的气概,倒是让我这个目前还是个局外人的旁观者,有点儿刮目相看。我在心里对自己说:这个主儿要不就是真缺心眼,要不就是真正的奇葩!这样一想,反而逗起了我的好奇心真相见识一下,能培养出这样一个傻气十足的孝子的母亲,究竟是个何许摸样?

下班之后,他又打来了电话,这次,我稍稍局促了一下,就提出了想要看望一下他的母亲的想法。他在电话里愉快的答复我说:还是我先去看望这边的老人吧!为了达到进一步相看婆婆的目的,我痛痛快快的接受了。

第二天,我找出了那套最最正式的套裙和平时很少穿的一双高跟鞋,吃过午饭,买了点礼品就来到了这个将会决定我后半生生活方式,并且起着决定我人生命运的人的家里。这个后来真的成了我正式的婆婆的人,是她帮我完成了我这第二次婚姻的进程。因为,是她的出现和推助,让我这个执着了十四年都不敢再次贸然迈进婚姻的人,有了真正的勇气迈进了那扇门……

一进门,老人紧张而局促的拿起那件袖褂子,穿了老半天都找不到袖子。看着老人眼睛里闪动的泪花,我的眼泪也在止不住的往外涌。

对我的接受就意味着可能要放弃对儿子最后的依赖。我要说:可怜天下父母心,为了子女,他们明明知道这一个点头,背后可能要承当多少无尽的黑暗和孤单,对于一个已经年逾花甲的老人来说,是多么沉重的代价呀!这时,我所想到的父母对子女那种粉身碎骨和的牺牲里凝结了多少深情。

我拉着老人的手,诚恳而真挚的对她说到:我非常理解您现在的心情。当我听到自己的孩子有了女朋友的时候,也是有一种:一喜一忧的感觉,既高兴又担心。高兴孩子长大了担心他们不够成熟处理不好感情,我也考虑过我和您儿子之间的困难,如果,您不嫌弃,我想将来接您过去,把您和我妈妈一起照顾……

这时,老人家已经平复了激动的情绪,拉住我的手说,我一辈子没有做过一件坏事,不知道老天为什么就不给我一个好媳妇,我对我的孙媳妇说:我不把你当孙子的媳妇,就当你是俺的亲孙女,现在,老天又给了我一个好媳妇,你们好好处吧,俺不把你当媳妇,就把你当亲闺女。

您放心,不管我们俩个处成处不成,我都是您的干女儿。

这时,老人的脸上透出了笑容,高兴的握住我的手

当天傍晚老人家就带着儿子过来看望我妈妈,还兴冲冲地参观过了我的小菜地,后来,她也带我参观了她的小菜园,大多数是花盆里栽种的瓜菜。

(下)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想不到,两家家长见过面的第二天,老妈突发心绞痛不得已又住进了医院,“婆婆”得知后,倒两趟车来医院看望,还让儿子先送来了自己亲手包的蒜薹县的饺子。第一天下午五点打吊瓶,输液输到了第二天的凌晨4:30,老人因为绑着泵大小便在床上很不方便,闹情绪,第二天里还自己拔了输液管,坚持要去卫生间接手,我正在左右为难之际,男朋友背着那个绿色的军挎闪身走进了病房,都快十点了:你怎么来了?

我惊讶的抬起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妈说让我替替你,珊琦一个人老这么守着,累坏了

这几年,老人住院我都磨出来了

但,头一次听到这样的安慰,我的眼睛有点酸了

你明天还要工作,我反正不用上班,在医院和在家也没啥区别……两天后,婆婆又来到医院送来了自己蒸的大米饭还有炖鱼和另外两样炒菜。等妈妈换完了液,我拉着婆婆的手,把她送到了汽车站,这时候,我觉得我就像是她的女儿和她非常的贴心。晚上她又亲手熬制的非常好喝的粥打发儿子给我们送过来。

这时候,同病房的病友都把我的男朋友看成了我的家人,因为,他出出进进一点也没有任何一点点外人一样的感觉。有一次,骨科来会诊的大夫,还误以为他是病人的子女。老人,经过半个月的治疗,病情有所缓解,在这半个多月里面我收获了一份人生最宝贵的新的亲情。人和人相识,有时候真的是特别的难,难得让你越是靠近反而越是不能够看清楚对方;人和人相识,也很容易就像我的婆婆,在你最困难的时候,她却把一个可能永远夺走她的儿子的人,真正当做了自己的女儿,把儿子一次次的打发到医院里帮助我这个有可能夺走他儿子的人,我知道这需要多大的爱心和勇气,这是一个母亲为了自己的孩子能够幸福,她所付出的最大的牺牲,现在,我终于明白,后来这个就这么稀里哗啦的真正变成了我老公的这个傻傻的男人,为什么要在老妈和老婆同时落水的时候,一定要去救他的老妈的原因,只要真正无私的母亲才能培养出如此赤诚的儿子,因此,我庆幸的对我的老妈说:多亏了我会游泳,要不然,啥时候也没人救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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