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那片沼泽

2014-05-28 10:13 | 作者:冬虫夏草 | 散文吧首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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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都经历过十八岁,但十八 岁的生活遭遇各不相同。而我的十八岁,既像一支苦涩的歌,又恰似一串奋进、跋涉的足迹,最终战胜了生活的苦难,从而走出那片人生的沼泽地。

上个世纪的七十年代初,一场史无前例地“文化大革命”所滋生出的生学推荐风,将品学兼优的我拒之于高中校门之外,从而粉碎了我的大学。16岁花季的我,便加入了面朝黄土背朝天土里刨食的队伍。

那时的生产队,一个劳动日还换不回一角钱,但工分对农民来说好比是命根子,分什么都得凭工分。因我父亲辞世早,家中是缺粮户,为能挣得与整劳力一样的工分,不满十八岁的我就开始干挑水、拉车、在场院抗50多公斤粮袋等重活,经常被累得嗑血。然而,两年后,一日三餐地瓜面也难以填饱肚皮的我,不甘贫穷与饥饿的折磨,奖满腹的愁绪与苦涩盛满我的行囊,第一次离开家乡,踏上西去的列车到千里之外去寻求打工的生活。

临离家门,母亲平添了几分沉郁。她一再叮嘱:“四儿,找到活就快给娘来信,一定要好好干,找不到就回,不要老在外边游荡啊?我一步一回头的说:“娘,您老放心,我記住了您的话,您回吧!”可母亲仍站在原地没动一步。

经两天两的火车颠波后,我便在陕西省扶凤县的降帐火车站下了车。这里就是老作家柳青在长篇小说《创业史》、知名作家路遥于《平凡的世界》中描写的那个关中平原。走上并不崎岖的山道双腿如灌了铅一般。几天的往返跋涉后,我便在一个叫大营的生产大队砖瓦窑场找到做瓦坯的活。

农村有句俗语叫:“脱坯打墙,活见阎王”。可在窑场干活,那才真是下苦力劳损筋骨的差事。每天除了挖土、泡泥、垜墙等与泥土打交道外,便是没完没了的摆弄瓦坯。每天凌晨4点起床,一直干到夜里11点多才收工,一晚上仅睡四个小时的觉。而且都要光着膀子顶着炎炎烈日,冒酷暑,一段时间下来,面色黝黑,脊背起满燎泡,常常是刚端起饭碗就打起瞌睡。更有甚着,要是天公不作美,来一场雷暴,就会使干了一整天的活全部泡汤。记得有次窑场经理为了让赶一批活,场子上有做了两天的5000余块半干瓦坯未来得及拾掇,夜里突降一场雷阵雨将瓦坯全部毁光,我心疼得流着泪找到经理,要求窑场能否适当给分担点损失,谁知那位经理却冷冰冰地抛出一句:“损失是你们的,窑场一分钱的损失也不负责!”

由于过度的劳累又加上情绪低落,没过多久,我日渐消瘦的身体便病倒了。躺在炕上悉心聆听着南边不远处渭河那哗哗的流水声,猛然间勾起了我心中无限的惆怅与迷惘。据史传,唐朝时期的罗成与敌军交战时,马陷入此河的淤泥中被乱箭射死,从此便永远脱离了尘世的宣嚣与痛苦自己倒不如投渭水河以了却尘缘。

正当我逐步将这一想法变成事实时,有位叫英丽的姑娘闯入我的生活,给我树起了一道人生的风景。她经常利用集体组织装窑、出窑的间隙给以生活上的关心,帮助买菜、洗衣、做饭。还时常谈论一些社会、人生的话题。从她的谈话中我知道她曾是宝鸡市的一名下乡知识青年父母是高干被当成“牛鬼蛇神”批斗,为“划清界限”初中毕业的英丽毅然报名下农村当了知青,父母却被送去了农场进行劳动改造。

在英丽姑娘的照顾帮助下,我身体很快得到康复,从而坚定了要生存就不惜拼搏奋斗的信念。时间在不知不觉中到了秋末冬初,一年一度的征兵工作从电波中频频传来,我决定提前回家报名参军。临别时,在一棵柿树下,英丽含脉脉地送给我一个袖珍式收音机。虽然,那时我还没看过《柳堡的故事》这部电影,但我却分明清晰地听出她用低声吟唱的那段《九九艳阳天》。也就是从那时起,30多年来,我从没有间断过听收音机的习惯

也算是天赐良机,回乡报名后我连闯三关,被批准入伍。后来,由于知青大批返城,与英丽也就中断了联系。

无论是七年的军营生活,还是退伍在家乡的黄土地,我都始终发奋努力学习政治、历史与哲学,还阅读了大量的中外文学名著,并写下数十万字的读书笔记。又自学完了《中国逻辑与语言函授大学》的教材(分逻辑讲义、写作讲义、语法修辞讲义),坚持不懈地练习写作到深夜,不断有稿件被新闻媒体刊用。为此,我有幸于1995年被县委宣传部破格招聘为新闻干事。两年后,我又被评为全县新闻宣传拔尖人才,农转非聘干,成为国家基层政府机关的一名工作人员。凭着我的执著和诚恳,加上辛勤努力,我每年在国家、省市级新闻媒体发稿100多篇,连续多年受到上级表彰,并被评为全市新闻宣传先进工作者。最终使我跨过一个漫长的雨季,初步领略了人生的一缕阳光

说到底,这正是因为有了那段打工的日子,我才在祖国的海岛前哨栉风沐雨,经历过南疆自卫还击战的洗礼;有了那打工的十八岁,我才走好了人生的每一步路程……!

(发表于1998.6.11《曹州晚报》、2000.7.20《民兵生活报》、2004.1.16获山东人民广播电台“我的打工故事”征文二等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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