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食化空虚

2014-04-06 15:03 | 作者:麦田里的稻香 | 散文吧首发

寒食空虚

可以毫无保留地告诉你,我昨天抽了四根烟,两只娇子,两根玉溪,衔娇子的时候我在看《大上海》,抽玉溪的时候我在吃大餐。娇子的味儿比较冲,在我五脏六腑里浩荡奔腾,惹得我也精神抖擞,忙不迭地站起来,撩起衬衫下摆往后一甩,右手叼烟送口,青烟笼罩,宛若大上海的硝烟滚滚,左手触额捋发,我气定神闲,眼里有光嘴角有笑容,鬼见愁似的面容绝不会比周润发黄晓明中任何一版的许文强寒碜。两根玉溪,饭前饭后各一,饭前是为开胃,好比做前的调情运动员的赛前热身一样,满桌的山珍海味等着你品,就要把自己先热起来。饭后的那根烟是为压食,海吃,胃里就有了座山,巍峨高大,海喝,那山就多了流水环绕的温柔,再加上我的烟雾腾腾,就更添一份仙气了。

热闹喧腾过后,晚上十来点,一个人踩着星星回来了。

五楼的屋里一如过道冷清昏暗,不比窗户外面霓虹灯的五光十色。我眼巴巴地瞅着外面,大成都的繁花似锦都缩成了窗户里的一串串珍珠玛瑙闪闪发光,不由得勾着我幻想在灯红酒绿里自己纸醉金迷的样子,可,一直猫在裤兜里的那只贱手却始终止不住地去摸早已干瘪的旧钱包。想到了很多事,忽觉得一点烦躁,就扯上窗帘,想盖住自己的失落,却被衣服上的火锅味和酒味撩拨地心神不宁,于是,就提了暖瓶下去打水,决心洗去全身的浮华。提着瓶踏着沾满油灰的台阶一步一步下楼的时候,脑子里竟稀奇古怪地闪过了一串画面:深山里头的一个光头老和尚,沿着一条崎岖蜿蜒的石阶小道,悠然自在地正往山下的河边走,手里提着一个大大的竹篮。我低头看看手里不算小的暖瓶,眉眼一挤冷笑了一声,脸上堆满了对我自己的嘲弄。

从住院部的侧门进去,要经过一段长长的甬道才能到达接水的地方。甬道里挤的全是病床,床上或躺着吸氧的病人,或放着病人的药罐子。走到17号床位的时候,我停了下来,病患是位大爷,年过花甲,脑肿瘤晚期,前几次打水路过跟他说过话。似乎病情又加重了许多,他,已经消瘦得不成样子了,戴着氧气罩,脸色惨白,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眼睛睁成了一条缝,里头却丝毫观察不到一点点亮,只是直直地盯着过道吊顶上的灯。床旁边一个十几公分高的木质小板凳,上面一个瓷碗装着半碗白稀饭,再旁边是一盏痰盂。我看着看着心里越发觉得寒,脑袋里满是大爷垂死的样子,或许他很平静,只是眼角流下了两行泪,尽管,我不知道他生前有怎样的丰功伟绩,也不清楚他到底有没有儿孙后代。

过了一,今天是清明,下着小。睁开眼就听到了歌王韩磊黄钟大吕的声音“我真的还想再活五百年”。想想,五百年,也足够翻看生命的厚书然后为它的广度和深度划上句号了吧。估计不管是天堂的神灵还是地下的冤魂以及人间的对生活有极高热情的人们或许对《向天再借五百年》都有着极高的追从度的,神界鬼界人界一同罩着他,想不得歌王都难了吧。可是,又想想,如同垂老病危将死之人的空虚寂寞人再多活五百年又有何用?也只不过再多过五百个清明节而已了吧。放纵地挥霍,然后忏悔,继而空虚,不知所措,接着再醉心享受,寂寥凄惨,循环往复,五百年不过是延长了身处囚笼样的折磨。

“子推言避世,山火遂焚身。四海同寒食,千秋为一人。”我想,子推绵山焚身的故事或许能够还空虚一清醒。秋晋文公复国后,子推不求利禄,与母归隐绵山。文公焚山以求之,子推不从,抱母赴死。文公葬其尸于绵山,修祠立庙,下令每年焚死之日禁火寒食,以寄哀思。子推不顾功名利禄,赡养其母,此乃从心立德。腾蛇乘雾,终为土灰,劳劳碌碌建功立业,死去才知万事皆空,不若尽心从心,与人结好。

曾经朋友问我人为什么会空虚?我只笑着跟他说,我死了之后,每年的清明你来给我扫墓,顺便捎来一杯热腾的信阳毛尖,我们就都不空虚也不寂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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