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于陌上切勿贪恋两边的风景

2014-03-26 22:33 | 作者:六十七 | 散文吧首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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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于陌上,两边不尽是风景,还有黑洞。稍不留神就会误入洞中的。

----题记

我的一生平淡无味,甚至连苍蝇都不肯光顾。小时候稀里糊涂的混完了九年义务教育,依仗着爸时任旗劳动局局长,我选择了不是体力劳动的乡镇财政所工作,这样,我可以充分利用时间补习我酷着的语文。

我从小就酷爱语文,老师上课时,不论是其他什么课我都坚持看语文,因此还多次受到数学老师的批评和惩罚。也正是因为如此,高中时我获得过年级语文竞赛的冠军呢。

参加工作后,我几乎承揽了财政所所有的文字文件的书写和整理。由此我在全旗财政系统崭露头角。当时是文凭热的,我一个普通的高中生是不吃香的,涨工资什么的都要比别人的少,于是,我这才后悔读书时偏科。我要考取文凭。我便开始复习可以说是重新学习数学,终于在1985年以优异的成绩考取了哲里木盟财经学校(职工中专班)当时是不论什么本科专科还是中专只要有一个比高中略高的文凭就好使,这样我开始了在职进修(带着工资学习蛮滋润的),两年半的监狱式的中专宛如两个世纪。熬到了毕业我回到原单位,经过一年的会计工作,可能是由于工作成绩显著吧,我被调到另一个乡镇财政所担任了所长职务,这一年,我才刚刚满29周岁,年轻的我还没有准备好就“天降大任于斯人”了,着实让我有点措手不及。由于特殊的工作岗位,再加上周围的人众星捧月,我飘飘然不知道北了,随之而来的是傲慢和霸气。每天沉醉在灯红酒绿里,乡镇领导也不是“领导”了,平行部门的负责人就更不在话下了,由于长期的酗酒,使我的酒量大赠,故自己也号称一公斤级的酒量。单位建立上班签到制度,我就不签到,有的是理由。渐渐地,人们开始醒觉了,发现我根本不是什么政治明星。不过就是一个酒囊饭袋而已。人们不再众星捧月了;乡镇的领导也开始讨厌我了。因为他们需要的是听话的羔羊而不是目无一切的叛逆。终于,在1998年8月20号,免去了我的财政所所长职务。

担任所长十年,“辉煌”了十年,也是挥霍了十年。更是“残烂”了十年。

免职后,又被调到一个偏远的乡镇做非常一般的工作,巨大的反差,让我一时难以适应。便每天以酒解忧,酒量几乎升级到了1.5公斤级了。在酒的选择上也由“喝什么有什么到有什么喝什么”了,酒精麻醉着我的神经,甲醇侵扰着我的身体。就这样,我猥琐的坚持到了2005年底。2006年初,全旗事业单位改革,我毅然决然的选择了离岗内退,结束了我一生的工作。

“回家的感觉真好,回家的感觉真的好难受”这是我离岗内退的第一个感受。太多的失落感,不时的在我心中搅动,感觉我失去了一座城池。还是用酒精麻醉神经吧,让神经得到些许的安慰,2006年天的一天,受邀于几个朋友相聚在一起,从早喝到傍晚,浑浑噩噩的回到家,晚饭时,老伴还问我还喝不喝酒,我说“不喝了。”老伴听完一楞“你咋的了,说话咋不清楚了呢”我恍惚意识到:“完了,一定是脑血栓了”。第二天一大早就去了医院做CT检查,果然是脑梗塞,随后不几天,左手就出现了麻木笨拙。遗憾的是“世无华佗,药无仙丹”。还好,还有右手,最起码还可以吃饭,还可以在工资表上签字领取工资的。最幸运的是:仅仅是脑梗塞啊,如果是脑出血,不就是鬼门关的客人了吗?老伴为我着急而哭泣的时候,我竟然乐着和她说:“有什么好哭的啊,我没给你患个脑出血,你就偷着乐去吧!”老伴也半真半嗔的说:“你咋不给我患个脑出血啊,你升天了我好...”说完还是接着哭。

2008年秋天,我发现我说话的声音沙哑了起来,开始还是没有太在意,以为是咽喉炎或什么声带萎缩呢,自己弄点药吃就好了,可是过了年不但没有好还越来越严重了。我的一个亲戚是医院的大夫来串门看见我的情况就和老伴说:“你让他去赤峰检查一下吧这个病长的不是地方”。

2009年3月1日,我一个人来到赤峰,在市医院挂了喉科门诊,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大夫给我做了详细的检查,先是询问一些发病的过程,而后又看了看我的嗓子说:“没什么大事,一会做一个喉镜检查吧”。说完微笑着领我去做喉镜,做喉镜的是一个喉科病房的科主任,她一边细致的坚持,一边和旁边填写报告单的护士说:“是声带息肉40毫米”。我听懂了声带息肉,40毫米却不知道什么意思。接下来就是取样进一步做病理分析,取样的一瞬间是难以名状的痛苦好像把心脏揪出来的感觉,还好,只是一瞬间就过去了。接着她把一个用我不知道是什么液体侵泡着的取出来的“样”让我送到二楼病理分析室。

我拿着这个“样”独自到了二楼,也许是中午下班的时间吧整个二楼大厅空荡荡的只有我一个人。交了“样”,我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大厅徘徊了一会,忽然一阵不祥的感觉在脑子里停顿了一下:是肿瘤,一定是肿瘤!因为我知道只有肿瘤才做病理分析的。此刻我后悔没有让家人和我一起来。有她们在我身边,即使她们糊弄我说是息肉,起码我此刻也不会如此孤独啊。我后悔在来赤峰之前没有和朋友打招呼,这样他们会知道我是怎样消失的吗?我后悔没有在QQ里写下留言和他(她)们说一声告别的话啊。好多个后悔一闪而过(因为我心大根本就没有把死亡看做一回事)。即使这样,我还是给老伴挂了电话,开玩笑说:“大夫说是肿瘤,还有一个礼拜的生命”。老伴和我不一样,她什么事都是雷厉风行的,下午不到两点就匆匆地赶到了赤峰。随即安排住院输液手术等事宜。

手术之前需要消除肺部的炎症,接下来是一个星期的住院消炎。即将手术的前一天早晨老伴和我说:“不想在赤峰手术,去北京吧!安全一些。”看着老伴坚定的表情,我知道拗不过她,也只好同意了她的意见,接着就是办理出院。当天晚上我们一家三口就踏上了北京的列车。

到了北京,有亲戚联系好肿瘤医院,先是手术预约。由于医院没有空床,我们一家三口挤在医院附近的一家居民不足五平方的出租屋里闷了三天后医院打电话说有空床了,可以住院等候手术了。于是,我住进了北京的肿瘤医院,肿瘤医院还要做进一步的检查和病理分析。手术也要排队的,排队期间医院是不允许家属陪住在医院里的,她们娘俩就只好在外面流浪。我不知道她们是怎么样熬过了那漫长的排队。终于,儿子接到医院的电话说可以做手术前的准备了。她们才允许住进了医院,第二天早晨八点,我听见:“28床,手术!”的呼叫声。我躺上了由两个身穿墨绿色大褂的护士推着的车上,她们推着我不知道经过了多久,也不知道经过了多远的走廊,我更不知道此去还能不能回来,恍惚过了一个钟头吧,我被很多人抬上了手术台,开始,我还知道他们给我测血压,麻醉.后来.............我耳边听见儿子呼唤“爸爸”的声音,我慢慢的睁开眼睛,看到了熟悉的天花板,儿子趴在我耳边不住的呼唤着“爸爸”,老伴在身边守候着床前站着很多亲戚,他们都焦急的注视着我的眼睛。这时,我知道我还活着,我没有离开我所挚爱着的人。刚刚手术完毕24小时之内的我是不能够枕枕头的,我就平躺在床上看着头上挂着好几个输液的瓶子,脖子上挂着好几个管子。儿子不停地给我翻动身体,过了一天一,我可以枕枕头了,感觉舒服了许多,我想说话,可是却干张嘴说不出来声音,朝儿子示意了一下,儿子去找来笔和一个日记本说“你想说什么就写在上面吧”

我在笔记本上写下了:“我还活着”四个字。我意识到:我从此就不能说话了,从此就没有与人交流的能力了;这无疑就是一个残疾人。(期间一个朋友来医院看望了我后来她说我当时坐在床上就和横路靖二似的)

北京的医疗条件确实优于地方医院,三天后撤销了脖子上的导流管。五天后撤销了插在胃里的进食管。第七天创口拆线了。第八天我们出院了。

出院后的第二天,我和儿子说想去看一看巢。儿子安排亲戚开一辆挂着外国牌子的轿车载着我们游览了鸟巢和水立方等景点,三月的北京以到处是暖花开了。由于我当时脖子说还包着纱布,还插着金属呼吸管,很可惜没有留下照片做纪念。

大病初癒,思家心切。在京做简的滞留,3月31日我们乘上了回家的列车。由于卧铺票紧张,我们三个人只买到两张卧铺票,这当然是她们娘俩轮番去坐着了。火车“咣当当”的咣当了整整一夜,第二天凌晨,我看见窗外似乎有一片白茫茫的残略过车窗,我知道列车已经进入了赤峰境内。我禁不住一阵兴奋,一个月前的1号,我怀揣着茫然,离开了我热恋的家乡踏上了生死未卜的求医之路。经过整整一个月的炼狱般的医治,今天,我安然无恙的回来了。活着走的,活着回来了。我兴奋,我不能用语言和朋友交流,我还可以和他们分享人世间的喜怒哀乐啊;我兴奋,我不能说话,还可以利用网络和朋友交流啊;我兴奋,我又一次战胜了死神。

以上是我不堪回首的前半生,我用直白的语言,真实的记录了下来。我的目的就是想和朋友说:行于陌上,两边不尽是风景,还有黑洞。稍不留神就会误入洞中的。好在我还活着,并且还不知道要活多久,暂且就写到这里吧

作者:六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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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1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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