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园之恋

2014-03-23 18:27 | 作者:如歌岁月 | 散文吧首发

又是一年清秋至,南国千里桂花香。秀子,当我间隔二十六年,在远离了我们共同的故乡的百越大地,再次听到你的声音时,你,一个神话般降临我生命中的女子,恍如隔世离空的红颜,问候间,我的心灵随着无尽的魂牵萦翩翩起舞;你少女时清秀俏丽的模样,有如江南水乡一枝田田的睡荷,再一次悄悄苏醒我多情、伤感寂寥的世界。间隔了二十六年的时空,我竟然又听到了你的声音,像夕阳下一缕黄昏的西风,掀起我久远而珍贵的记忆,同时也撕开了一道不忍触摸的伤口。二十六年前,那少年纤廋的背影,至今还背负着多少初恋无法排解的缱绻和温馨?那一片苍翠如海的茶园,至今还流淌着多少清香而嫩绿的恋歌?

“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认识你时,似乎也是在这样一个美丽的秋天。少女脸上的红晕,犹如天边那绚丽燃烧的云彩,动人而娇羞;少女披肩的黑发,一如那远山的黛影在微风中灵动飘逸;少女那双萌动着青气息的明眸,好像一泓山涧碧波荡漾的清潭,浸漫着一颗懵懂少年含苞欲放的心。秀子,认识你,到底是我今生无法逃避的宿命,还是我情感伤痛的启程?

秀子,你的声音,穿过二十六年的时空,还是那样的调皮和娇嗔,银铃般的笑声依然那样爽朗和清脆。二十六年啊,是什么力量使我们的心灵重燃起一次足以凤凰涅槃的焰火?二十六年了,是什么样的鬼使神差、什么样的阴差阳错让我还能听见你曾经慑人心魄的声音?秀,你可知道,在你走后,无尽的相思便伴随着我一路风尘,走过春,走过秋,走过天南海北,走过欢乐寂寞……“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海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只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景,孤影向谁去?”我时常在黄昏时节,对着你远去的方向,想起元好问的这首词来。

秀,间隔二十六年后,你的真情表白,对我的情感冲击,可谓是一波三折,高潮迭起。那天你说,哥,你知道吗?我今生第一个最喜欢、最的人是你。我瞬间大脑一片空白,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又告诉我,你当年是因为跟我赌气才愤然离家出嫁的,你说你怨恨我为什么当年不大胆的向你表白并去你家里提亲。听到这里,我有些晕眩,脑子里乱成一团糟。你接着说你有一次在安徽借酒浇愁,在醉意迷离中竟然深情而哀怨地呼唤我的名字,以至于丈夫刨根究底的追问,好生难堪。听到这里,我禁不住鼻子一酸,眼眶湿润,眼前一片模糊。再后来,你把对我二十多年的思念执著无悔的爱如山洪爆发般尽情倾泻,你声音哽咽,对我却如雷霆贯耳,你说,你每次回娘家,总是不顾尴尬仔细打听我的消息,默默地关注着我的一切,你说当你得悉我因交通事故致大腿骨折的消息后,你寝食难安。第二天,天未破晓,便上山去庙里求佛保佑我早日康复。秀子啊,那个草木萧瑟的深秋,山路弯弯,晶莹清澈的露水,可是你担忧、思念和祝福的泪水?你接着告诉我,自那以后,你每年过生日吹蜡烛前,家人叫你闭上眼睛许个愿时,你总是在心里暗暗祈祷,愿心爱的人一生平安。秀啊,当听到这些时,任你铁石心肠,铮铮傲骨,也不能不潸然泪下。你见我心情沉重,为了缓和气氛,你说你会改歌词,我问你会改什么歌词,你稍稍卖了下关子,而后唱给我听:情郎情郎我爱你,阿弥陀佛保佑你……我一听,这不是那首《老婆老婆我爱你》吗?你竟然把老婆改成了情郎,呵呵,我带着一丝苦涩的微笑回应了你,可是,你听得见我强作欢颜的声音,却看不见我脸上苦涩的泪滴

秀子啊,你这迟来的真情倾诉,一个少女珍藏已久的最圣洁的情愫,对我,对我们之间,到底是一种命运多舛的嘲弄?还是一篇振聋发聩、令人肝肠寸断的宣言?是一支缠绵悱恻的情歌?还是苍茫人海里一声愁肠百结的浩叹?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又是一个落寞的秋天,你的背影飘然北去,嫁为人妻。我打点行装,南下珠江,开始了漫长、孤寂的飘零。后来我经历了很多,也明白了很多,可是正如奶茶歌星刘若英唱的那样:

后来,我总算学会了如何去爱

可惜你早已远去消失在人海

后来,终于在眼泪中明白

有些人一旦错过就不再…….

秀,还记得二十六年前那个春天的清晨,故乡的那片美丽的茶园吗?你的眼睛好像薄雾蔼蔼里晶莹剔透的露珠,那采茶的纤纤玉指在茶叶间轻盈翻飞、跳动,竹篮里盛满的不仅仅是茶叶,那是一个无知少年和一个豆蔻年华的少女不可言传只可意会的初恋啊。还记得隔着娇嫩翠绿、氤氲袭人的茶林,彼此间偶尔交替的炽热的目光里,那情窦初开的羞涩吗?还记得草木葳蕤,姹紫嫣红的春天里,弥漫着的,是你我欲说还羞、欲罢不能的青涩柔情吗?还记得二十六年前,两张七角钱的车票,对一个穷小子来说,是一份多么难得的奢侈吗?可是,因为那是通向你身边的通行证啊,我用一个少年孱弱单薄的身子,在假期里勤工俭学,为的就是能幸福地看你一眼,再将你悄悄的珍藏在心底里最柔软、最纯洁的地方。二十六年前,我们彼此谁也没有说出那三个本该说出的字,是羞于说出还是不敢说出?总之,我们始终谁也没有说出,在情感混沌的沉醉间,我们终于因迟疑不决酿成今生永远无法弥补的大错。

忆秦娥 茶园之恋

天将暮

泪眼问君身何处

身何处

茶园梦断

相思无数

犹记当年两无猜

迟疑却把佳期误

佳期误

情如江海

爱似朝露

光阴荏苒,岁月蹉跎,弹指一挥间,二十六年过去了,朝露般昙花一现的爱情早已随风而去,永久徜徉在心里的,是那份爱得无法舍弃的疼痛。秀子,这二十六年来,你在哪里?你在他乡还好吗?“掩银屏,垂翠袖,何处吹箫,脉脉情微逗,肠断明月红豆蔻。月似当时,人似当时否?”清代著名婉约诗人纳兰容若的词瞬间在我心头回响。

七律 茶园之恋

茶园一别山万重,佳人踪影渺茫茫,

满山茶叶连天碧,两处相思别样浓。

百次情牵风后,几回相逢梦魂中?

来生再赴今世约,与君厮守到日穷。

“蒹霞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多少回梦里回乡,总想着要看一看芊芊少女的你,在故乡的阡陌间对我粲然一笑;总想着看一看妩媚动人的你,在茶园的浮光掠翠间向我娇声呼唤;总想着看一看清丽可人的你,在参差错落的田野间为我轻声吟唱……总想再看一看纯朴爱笑的你,一如当年偷偷轻瞟你的背影,让无限的甜蜜再次浸透少年朦胧的心扉。可是,梦境总是离现实很远,远得犹如亿万光年般无限浩淼,这么多年,我一直无法停止不去想你、念你,可我越是想你念你,就越是涌起万千惆怅,无尽伤痛……

无奈水东流,何处泊孤舟?花信来时,恨无人似花依旧。又成春瘦,折断门前柳。天与多情,不与长相守,纷飞后,泪痕和酒,湿了双罗袖”。记不得这是谁写的断肠词了,可是此时此刻,正好淋漓尽致地诠释了我无助的心境。

每到清明采茶时节,我常常对着故乡的方向,任漫天丝雨淋湿我晦涩的飘魂。二十六年间,是谁,让我在思念的断壁残垣后一遍遍象只落单的野狼独自舔舐落寞的伤口?是谁,让我多愁善感的心,一直苦苦彷徨在相思的水湄,不曾离你远走?是谁,让我常常在月里,独倚阳台,愁肠百结、蓦然回首?又是谁,令我一想起她的名字,眼里总泛起淡远无边的情愁?秦观有一首词,正好是我此时难以平静的心灵写照:

西城杨柳弄春愁,动离忧,泪难收。犹记多情曾为系归舟。碧野朱当日事。人不见,水空流。

韶华不为少年留,恨悠悠,几时休?飞絮落花时节一登楼。便做春江都是泪,流不尽,许多愁。

还有一位现代诗人这样写道:

如果琴弦是我早已辜负的道路

你的长发就是我漂泊的天涯

如果月亮不是最寒冷的花瓣

你的名字就是我难忘的故乡

秀子,就这样,我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想你。

春天里想你,你是星星点点的山花,开在我蹒跚前行的身前身后。

夏日里想你,你是徐徐的清风,送我在踽踽独行的每一个路口。

秋夜里想你,你是皎洁的月光,照我孤影徘徊、饮一杯黄藤苦酒。

寒冬里想你,你是翩跹的花,洒我一身洁白、再将相思冷透。

想你,想你是山峦、是田野、是村庄、是花虫鱼、是蓝天白云、是城市高楼……在我栖身的每一个地方,你无处不在,默默地将我守候……

蝶恋花 茶园之恋

忽闻伊人传音信

二十六年,真言惊梦醒

肝肠悔断多少寸

谁教姻缘皆是命

曾记故乡茶叶嫩

薄雾轻笼,暗把山盟订

别后相思两不尽

子规声里空余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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