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金城到山城

2014-03-14 14:08 | 作者:叶稀 | 散文吧首发

3月7日的清晨,我和王凯萧然地从网吧出来。风交加的街头依然人头攒动,止不住上班族奔波的步伐。我的头还是浑浑噩噩的蒙蒙。晚上(6号的)和胖子、胡子、沧桑在“烈焰”里喝的酩酊大醉,仅存的意识指使着我跟王凯走进了网吧,之后的事情就完全记不清楚了。

早上从网吧出来,和王凯一起吃了牛肉面,王凯就直接回学校去了,而我要到姐姐家去,待到15:54,坐火车离开呆了三年之久的兰州。站在风雨雪交夹的西站公交车站的清晨,眼底的一切,犹如过眼烟云般,都显得无关紧要,我的心头更是前所未有的赤裸裸的坦荡无牵。而比刻,我心中的孤寂,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一直等到我的头发被雪染成苍白,才等到一辆302路。回到姐姐家,一头倒在床上,醒来已是中午时分。匆匆地吃过午饭,便收拾起行李。零零总总的琐事,絮絮叨叨的叮咛,直到15:10才从家里出发,而这期间,大炮已打电话催促了多遍。赶到火车站,时间凑的紧巧,大炮一家人都在车站送行,显然等的已是焦躁。匆匆和大炮家人打过招呼,我俩就提着行李进了检票口,直到我走进候车室的大厅,透过玻璃看到姐姐姐夫还在外面张望着挥手。当时,我的心里是漠然的平静。坐上车没多久,车子就呼啸着发动了,兰州,一点一点地在我们的身后消失远去。

我们班走“北京铁研”的有七个人,只有我和大炮一起被分到了重庆,其他同学都是每人一个地方。也许是由于心理上的作用吧,彼此之间能有个照应,所以对这一次,也是人生第一次的远行,并没有太多的担虑。在兰州的三年多里,与家里没有过多的主动交流,多半是姐姐打电话告诉家里我的现况的。这次要去工作前前后后的各种事项,也没有和家里好好沟通就主观臆断地自己做了决定。临走的时候妈打了电话,妈妈哽咽着叮嘱了许多,爸爸也嘱咐了良久。姐姐告诉我,爸爸听到我要去重庆的消息,难过的晚上没吃下饭,妈妈更是一万个不放心地牵挂着。而我,就这样,决绝地离开了,没有给自己与家人留多一刻钟的温故亲情的时间。相继又给一些亲戚朋友打了电话告知要远行的消息,就这样别无牵挂的离开了,却留下了百般肠断的相思与挂念

在火车上,我和大炮并没有热烈地交谈,更多时间是相视无言的沉默。其实,我的心头是平静的,如初解冻的湖水一般淡泊。车子行到天水已是20:00有余,看着熟悉的街道,我只对大炮轻轻地说了一句,“这就是天水!”殊不知就在十几分钟之前,在列车行过的途中,我看到了家的方向,零星地闪烁着灯火。生活了十几年的故土,就这样在眼底消失远去,我万万没有想到,一向多愁善感的自己那刻怎会那般宁静。车子行过天水,我们就各自睡去,醒来已是翌日8:00多了,车子也已行至四川境内。早上的天气晴好,阳光斜斜地照进车窗,落在睡眼惺忪的脸上,刺的眼睛生疼,不敢睁眼去看。洗漱了一番,朝窗外看去,翠绿的山上雾霭缭绕,繁茂的草丛中百花齐放,争奇斗艳地盛开着。一片一片金灿灿的油菜花在阳光的沐浴下精神抖擞,水牛在水田里翻滚着春泥。仿佛在哪里见过,却又是如此地生疏。昨日还是飞雪飘扬的我的故乡大西北啊,此刻也应该还沉睡在萧索的荒凉中。

一路上最让我钟情的,是一簇簇一片片的竹林,她们毫无遮掩地展露着江南的秀美。所过之处,房前屋后,或葱翠,或淡黄,煞是可。一簇簇的小竹林,远远地看上去,像一株磅礴的大树魏然挺立,郁郁葱葱地,不由地让人浮想。刚进兰铁的时候,我们班有50多人,站起队来,也是浩浩荡荡一方,那情景,想起来着实让人着迷。而离开的时候,所剩的不到十人,那又是怎样的炎凉啊!而现在,只有我和大炮还能偎依在一起说说心腹。后来呢,只剩我一个形单影只地等待。一路上所看到的都是新奇,神州大地的大江南北因人文、地理、气候等差异所缔造的不同,此刻使我目不暇接。别致的吊脚楼也是蜀川之路上一道亮丽的风景线。有的偎山而建,有的汜水而立,有的直矗在旷野的绿源上,有的半隐在山腰里。无论怎样的形态,怎样的规格,一例是通白的,像碧叶连天的绿池里盛开的一朵朵洁白的雪莲。更不必说那些我不知名的飞禽走兽,花草树木,都给我心灵的震撼。一路上,多谢有这些陌生的可爱的景物的相伴(当然,还有大炮的逼叨),才使近二十小时的行程不觉寂寞枯燥。

列车于8号下午2:00左右驶入重庆西,抵达终点站。然而,于我们的目的地,还有近百里之遥。关于在重庆直辖市里的见闻,我不想过多记述。其实,我们只是经过这繁华都市的两个匆匆过客,没有什么记述的必要。在车上我和大炮就纠结着是否在山城留宿一,四处游玩一下也不妄此行。可是,一下火车我们就失去了方向,像两只失去磁场的鸽子胡乱地飞行,徘徊了良久才找到出站的出口。站在火车站广场上,近二十小时的行程,上千里的路途,我们第一次踏在晴天碧空下的寸土,没有一丝故土的亲昵。此刻,我们心照不宣地没有了一丝留宿的意念,迫不及待地,朝火车站对面的长途汽车站走去。到汽车站,我们打开电话查寻地址,不幸的是,我们俩的电话都没电自动关机了,随身带的充电宝也没有电了。于“买充电宝”还是“住宿”的问题,我们又纠结了许久。最终,在一家移动交话费处买了个充电宝,充上电在隔壁一个小餐馆吃了饭。在山城的第一餐,我们点了铁板小公鸡、回锅肉、干瘪土豆片、炒油菜,又要了两瓶‘山城啤酒’,各自吃了两碗米饭。而于酒,我们只是呡了一小口,就放下了。异土他乡,怎么着都有些别扭不自在,没有在金城的那种酣畅淋漓的随意。就这样,我们潦草地吃完饭,各自给家里打了电话,又和单位联系了一下,就进车站去买重庆到梁平县的大巴票。

坐在大巴上,车一开动大炮就睡着了,到县城我才摇醒他。一路上,两个半小时,我却毫无睡意。看着车窗外的景色,独自反刍思索。如此之快,我已在千里之外的他乡漂泊,昨天的此刻,我还在张掖路步行街置办着行装。车厢内当地人低声的交谈,时时警示着我是“他乡人”,这种感觉,难以言述。我时刻在想,是不是我把自己装在“套装里”,才使我不能融入别人的世界,也把别人隔拒在我的世界之外。就这个问题,思想了许久,一直到梁平县城,终未得解。下车到县城,我俩并没有耽搁停留,打了一辆出租车,径直朝“八角村新合驾照旁”驶去。热情的司机把我们带到新合驾校旁,并没有找到项目部,询问了我们情况,把我们载到“中铁十二局”项目部。给我们一直联系的吴主任打了电话,才知走错了地方,告知她我们的方位,派车过来接上了我们。就这样,千转百折,我们终于于17:00时分许到达了“北京铁研监理渝万铁路3标项目部。”

我和大炮被安置在当地一户离项目部不远人家,二层小别墅上的一间,十来平米,支着一张双人床,我和大炮同榻共寝,也不觉异地他乡的不适,第一夜睡的很是安然。第二天,到项目部跟吴主任打了招呼,我们到县城里买了些东西,又给大炮办了一张农行卡,各自吃了十个小包子,到附近的一间网吧上了会网。LOL,三连胜一跪,来重庆的首战告捷。下午2:00回到项目部,一直坐到六点多下班后回到房子。晚上早早地睡下,第二天早早地起床,来到项目部坐了一上午。吴主任说需要电脑,中午我们去县城买了电脑,下午三点多回到项目部,又坐到下班吃了点饭回去早早地睡下。日子就这样单调地一如既往的过去了,我们俩大多时间是在项目部坐着,无所事事。12号早上,某工地需要一名监理,大炮被带走了。我帮着匆匆收拾完行李,送下楼去,还没来得及招手,车子已经远去。那一刻,是这一行我最难耐的一刻,我清晰地感觉到,我的眼角渗出泪花。不知道是对大炮的不舍,还是对自己的顾怜,这一行,我第一次流泪了。现在只剩我孤身一人了,像失了群的雁,孜然一身,但还要坚强的飞。

送大炮走后,我四处转悠了一会,舒缓了心情,才回到项目部。下午上面来人要检查,项目部乱成一锅粥,我也帮忙着打扫卫生,做一些零碎的小事。中午她们加班,我也没有回去,坐在项目部在班里群中胡乱聊着。我着实是不想回住处,那里过于安静,我有所不适。大炮在的时候,我们并没有过多交谈,此刻走了,想说话的念想一发不可收拾,给大炮打电话却无法接通。时间,从那时起,仿佛忽然间过得很慢。终于熬至下班,独自晃悠着到“八角超市”买了点东西,回到住处,按了半天门铃却无人应答。那一刻的绝望,真不知从何说起。等了半小时之久,天都黑了下来,我给吴主任连拨了两通电话,都是没人接。绝望,山重水复无路的绝望。当时我想:要不到县城开个宾馆,或到网吧里猫上一夜云云。就在我愁苦着晚上何去何从的时候,吴主任打来电话,告知她情况,让我先到项目部去。过去查了也在那里住的“曹XX”,我到楼下打电话才进得门去,已是20:00多了,天已全黑了下来。

我是从凌晨四点多醒来的,做了个噩,惊了一身冷汗,全无了睡意。雨滴敲打着铁皮的声音在静夜很是响亮,听着雨声,胡乱地想象。世界,仿佛只剩我孤身一人,还有窗外的春雨弹奏的悲鸣曲。难熬的夜,盼亮不亮。一直到手机闹铃响了,我才迷迷糊糊地有了睡意,可是又不能睡,强打起精神,洗漱了一番。出门时,雨还在下,路上满是积水坑和横流的雨水。雨势虽然不大,但也不小,我没有雨伞,只能冒雨去项目部,到之时我的袄上满是密密的雨滴。没有大炮的项目部,我坐着更加压抑别扭,渴望着早日下去(去工地)。徐总进来看到我,让我准备一下先到梁厂工作。中午回去收拾好东西,下午又和吴主任去了一趟县城,办了张工商卡,是做为工资卡用的,回到项目部没多久,徐总送我到了工作点。于这里的情况,我完全是陌生的,到现在来这里还不到十个小时,水房厕所在哪里我都还不知道。可是,在这里我的心情开阔了许多,独自拥有一间宿舍,生活用品齐全,最主要的是,没有在项目部时的那种压抑。

今夜是来重庆后睡的最晚的一夜,之前的几天我都是20:00左右睡的。明天早起,全新的生活开始了。从金城至山城,千里路途,这里只是一个开始,明天将是一个起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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