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乡随记

2014-03-13 19:13 | 作者:花雨 | 散文吧首发

了解壮族,应该源于长辈们曾经敬畏惊惧的下盅术的讲述。我生活的村寨也过于偏僻,所以在我狭小的视界里,我一直没见过壮族,就是着了奇服的少数民族也没见到。那惊悚的下盅也只是生活的一抹烟云了。

第一次走近壮族,是一个摆出酷酷的PS,咧着嘴,缺了牙笑得灿然的小姑娘。她穿着蓝色的绣着花边的对襟衣,下装则是横纹红花和蓝条文穿插绣成的花布小摆裙,头顶圆圆的花帽上搭了一块棕色的头巾。小姑娘在丈夫的镜头里那样随兴,小孩的天真无邪在手机相册里一览无余。丈夫告诉我是很坎老杨的龙凤胎孙女。这孩子已经六岁了,正是换牙的时候,但是她的门牙掉落之后一直到现在也没长出来。后来她告诉我那是因为糖吃多了,牙坏了的原因。看到孩子可人的模样,我倒是对会下盅的壮族没了惊悚,他们跟我们鼻眼一个样,倒是没有金发蓝眼三头六臂。

丈夫说那孩子很可,他们去时和离开时都会拉着手舍不得放开。一路牵着手,小嘴不停地问着啥时再来他们寨子。一直这样到丈夫他们一行乘了车而去。

去年秋天,随了采风的人我也来到这个寨子。

汽车在蜿蜒的公路上一路前行,40多公里的江边道路并不崎岖,但显得有些狭窄。平缓流动的南盘江就在近旁。江岸树木蓊郁,时不时可见一两片芭蕉林。随行的乡人告诉我们江岸的丛林里还会有猴子现身,于是,我和儿子睁大了眼一直盯视着对面。但,错失机缘,一直没见到猴子的身影。离很坎越来越近了,南盘江就掩藏在林丛的后边了。倒是时时闪现的高大的攀枝花开得正是时候,大朵大朵的花像燃烧的火炬立在树顶,满身的刺疙瘩随着树形一直往上面直窜。攀枝花树的花团簇拥在光秃秃的的枝桠上,红红的花那样鲜丽。车子停了下来,采风的人钻进了路旁的丛林,原来他们要一睹林中几棵古树的芳颜。

这时,就近就可以看到路旁的灌木藤条上不知名的如杨桃般大小的小灯笼挂在枝蔓上,树下不知名的黄花仰望着攀枝花盛开的地方,爱恋的目光如我一般探视着花影的故事

走过几道弯,就到了一个依山而傍的壮家村寨——很坎。

车子停了下来。远远的就看见一张熟悉的笑脸,她着了黑衫,头发散着,像是刚刚洗过。她一见到完全陌生的人倒是不怯生,热情地和几个小伙伴上前来拉拉这个的手,拽拽那个的衣角。一个正打着包头的白皙的妇女笑着向我们奔来,她就是老杨的媳妇。老杨的媳妇用熟练的汉语跟我们打着招呼,一边叮嘱着小姑娘。正当我们站在村口小学的操场上闲聊着的时候,小姑娘一溜烟跑开了。当我们要往老杨家走的时候,她以一副崭新的模样出现在我的面前,那熟悉的蓝布衫,镶花边的裙子和包头,这可是小姑娘节日的盛装哟,她从大人的攀谈里知道了我是老师,于是很随意的就牵起我的手,一路用甜美的普通话跟我交谈着、嬉闹着......

来到她家,院子里已经支起了几个燃着木炭的炉子,今晚,老杨家招待客人的是江鱼火锅。老杨媳妇匆匆走进厨房,端来了一木甄子热腾腾的糯米饭,这就是五色糯米饭了。她说笑着,拿了碗盛给我们,我索性捏了一个个五彩饭团递给我跟前的孩子们,他们吃着从来没见过,也没吃过的五彩饭,眼里满满写着惊奇!老杨媳妇说笑着,让我们不要怕下了盅,她说,他们壮族其实不会下盅,会下盅的只是古老时候村里的巫师。我们笑应着,口里塞满了五色饭。

说到五色饭,我在这里可要赘述一番了,这是壮族人在逢年过节时才端上餐桌的美食。在我好奇的追问下,老杨和媳妇不厌其烦地讲述着它的制作过程:首先去山上取了枫叶、红兰草、栀子的叶或茎捣碎后浸水过滤得到相应的黑色、红色、黄色原料。之后取了糯米浸泡在原料里至少一天,再滤水后拿到木甄子里蒸熟。蒸熟的糯米饭就呈现出了桃红、紫黑、姜黄、乳白颜色。颜色的深浅主要跟原料的浓度和糯米浸泡的时间有关,浓度越高,浸泡时间越长,颜色就越深。蒸熟的糯米饭除了颜色鲜丽,最令人难忘的还是那一股股渗了天然植物原味的那份清香。

孩子们一个个奔忙在甄子旁,美食的诱惑让我们都忘记了仅有的一点羞怯和矜持,捏了一个又一个饭团,直到人人都叫嚷着够了,老杨媳妇才歇下来。闲谈了一会,围坐在炉火旁,我们开始了壮族独具风味的江鱼火锅美食。

席间,老杨媳妇邀来的几个村妇也着了盛装,端着米酒一桌挨着一桌给客人们敬酒。她们唱着热情的歌谣,映着炉火,红红的脸庞写满了质朴、纯真和热情。

暮色降临,我们将离去,老杨家的孙女牵着我的手一直送到车旁。当我许诺下次一定会再去的时候,她这才高兴起来,挥着小手,咧着嘴笑着。

秋逝归,好久不曾去很坎,猴儿也许正跃于林间呼朋引伴呢,还有老杨口里的山鸡、鹧鸪也怕是热闹起来了,我那可爱的小姑娘应该是背着小书包走进村里的学堂成为双语教学中的小学生了吧。送你何物?不如送你一些描画着大千世界的读物吧。但是内心却希望这山里的那份本真永远那样澄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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