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麟血·失忆》

第四章 蜀山修炼

早晨，第一束阳光洒进窗内时，唤羽醒了，看着扰扰熟睡的样子，她不禁想去轻轻抚摸一下。她下了床，觉得腰酸背疼，但她还是坚持站起来，却没注意到自己还穿着雪白的睡衣。

就在这时，一个人影出现了，挡住了早晨挥洒的金色光辉，让唤羽的眼前猛地一黑。她抬起头，不解地望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这个人，倒是有那么一些陌生。“你是谁……”只是恍惚间，她觉得仁夜的相貌好像变了，眼睛旁边有一圈淡淡的黑眼圈。在下一秒，她已认出了他，她有一丝歉疚，只好下定决心把戏给演下去。

“啪！”仁夜手中原本端着热腾腾的茶，此时见唤羽似乎有失忆的症状，顿时急了，手中端的滚烫的茶摔了下来，直接命中脚尖。虽然脚被烫得很惨，但是他还是镇定了下来，对着容貌极像湛泉的唤羽略带冷淡地说：“若你不认识我，那我是谁？若你失忆，又有何可能？唤羽，别装了。”虽然他在那么一瞬间有些惊讶了，但以他的能力，他可以知道，她在装。

唤羽讶然于仁夜的察觉力，只好无可奈何地摆摆手：“不好玩。你那么厉害，瞒也瞒不过你。”顿了一顿，她察觉到仁夜的脚被烫得很惨，便有些尴尬地说：“你的脚……没事儿吧……其实……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刻意要去演戏的……”

“我知道。”仁夜有些失神……

真的……她真的很像她……

终于，他在很久之后清醒了过来，看见唤羽已经穿好衣裳在玩弄还在睡梦中的那只小犬了。他看了她很久，觉得两个身影可以重叠，他叹了口气，打断了这可贵的沉默：“今日，你与我去蜀山修炼。”

唤羽疑惑地张开玲珑小嘴：“啊？”

仁夜愈看目光愈炽热，不禁伸手将唤羽搂进了怀抱里。

他的气息，就在她的上空。她觉得有些“受宠若惊”……她惊慌失措地在他的怀里挣扎着，想挣脱开他。但他的力道很大，很紧地勒着她。最后他的神志清醒了——她不是她……目光一暗，力道一松，而她想推开仁夜的力量又稍大，往后一退，欲要跌倒在地，却被仁夜的手臂一捞，唤羽又贴在仁夜身前。唤羽一急，似乎像镇定下来了似的道：“恩人，自重！”

这温情融洽的一幕正好被碧月所见，她震惊了，不敢相信，因为这一幕要多温情就有多温情，而且唤羽才来了没几天，就将仁夜迷得神魂颠倒，现在还在这里偷情！碧月万分的愤怒，用贝齿咬着红唇。唇被咬破了，流下了滴滴鲜血，她还是忍不住喊了出来：“你个淫妇！贱女！别以为你美貌，我们这里就收留你，不可能！”碧月看向仁夜深邃的眼眸，眼神带着一些楚楚可怜的感觉，声音清澈如泉：“仁夜，你会留她吗？你真的喜欢这个狐狸精吗？”

喜欢……我呸呸呸！快把这不干净的东西吐掉！这是一个未满十八岁只有十五岁的小姑娘说的话吗？这算什么，嫉妒？这又跟她有什么关系，她只是被面前这位看似纯洁其实……无耻的叫仁夜的青年直接硬硬拽过去了好不好？！什么乱七八糟的！

“碧月，你不必问这么多。”仁夜尽量的把语气放柔。喜欢他的人多的可以排一条长龙，他只对碧月稍稍有那么一点好感，但也只是将她视为妹妹罢了，“先走开，别挡在这里。”

“我不让。”碧月听了，赌气地撅起小嘴，将手伸开，死死地护在门前，就是不让仁夜出去。

仁夜的眸光有些冷了：“碧月，让开。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不让！”碧月的声音叫的有些高了，把门也护得更紧了。她没有注意到仁夜的态度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仁夜闭起眼睛，睁眼时已愤怒至极。他宽袖一拂，将碧月推倒在地，大步流星走出门外，不顾已经哭得稀里哗啦的倒在地上的碧月。唤羽绕过碧月，不知怎的，竟然想要跟上仁夜。但仁夜走得极快，她跟不上他，出门时忘了有门槛，直接拌了一跤，即将摔向地面之时，碧月窃笑之时，唤羽已准备好接受疼痛之时，一只手伸了过来，将唤羽扶住。唤羽脸一红，极轻地说了声：“谢谢。”然后转身便走。

“去哪儿？”仁夜未转身，却停住脚步道。

“不知道……”唤羽心虚道。

“……”仁夜无语。

“仁夜，那里有点动静。”唤羽和仁夜在蜀山上前行，他们准备去蜀山泉洞那边修炼。

“那，你去看看。”仁夜嘴角含着笑意，蹲了下来。

“是。”唤羽侧身机灵地在一块大石头下躺着，轻轻扒开一些灌木丛来，却一眼瞟到一个壮汉正举着一把刀劈向一只鸡，血还沾到了她的脸上。不过所幸的是那壮汉是屁股朝着她。可是他两腿分开，那鸡的血直接就穿过他分开的腿飞溅到她的脸上。

“唔……”她心里一阵反感，却不敢叫太大声。她一边用纤纤玉手捂着嘴，一边连滚带爬地趴在仁夜腿上，一阵阵地吐着。

“怎么了？唤羽？”仁夜轻拍她的背。

“你自己去看，我说不清楚……唔……”有些含糊不清地说了几句，她继续呕吐着。

仁夜看了他一眼，走到灌木丛边瞟到了那一幕，神色一闪，道：“你对血很敏感？”

“唔……”唤羽轻轻点头，仍然吐。

“你一直如此吗？”目光柔和下来。曾经，他的湛泉也对血很反胃……她们，真的很像……

“是！唔……血好恶心啊，一股腥味……啊……我又要吐了……唔……”唤羽接着吐。

仁夜神色凝重起来：或许……眼前的这个人真的是湛泉也说不定。说不定唤羽在骗他，唤羽就是湛泉……而且，上次好好收在袖口中的里面有一滴麒麟血的龙凤镯怎么会无缘无故自动戴在她的手腕上？这一切都是征兆啊……

但他不想问她，她会再找一堆理由来证实自己不是湛泉，将他的心中重燃气的火花一桶冷水给浇灭。

想了一会儿，他道：“那你对自己的血……”

“自己的血啊！那个……那也毕竟是自己的血嘛……那个我是不会吐的……呵呵。”唤羽有些尴尬。

仁夜无可奈何地抽了抽嘴。

唤羽吐完了，坐在石头上休息了一会儿，突然开始四处张望，像是在寻找什么。“咦？扰扰呢？你竟然没有把它带来！！！”

“你指的是那只小犬吗？没错，我并未将它带来。我不喜欢犬，因为它们——太碍事！”

简单明了的三个字，一下子便将唤羽给震住了。她心爱的狗狗被人说得一无是处，真是太丢人了！

进行了一段短暂的谈话之后，天渐黑了。他们找了一处平坦的草地打个盹儿。

唤羽睡觉睡得很轻。夜中，她突然听见了一个邪魅的男声：“呵……这里有个姑娘！”

唤羽一惊，从睡梦中醒来。令她大为惊讶的是，这人竟与仁夜长得一模一样，不一样的是他们的声音和举止。她觉得危险正朝她袭来，便呼了一声“仁夜！”却发现仁夜早已不见，她吓死了，为了逃避危险，就一下子变走了。

她在树林的上方行走，听见地面上朦朦胧胧传出一声幽幽的话，似乎是：“这女子竟然会法术……”

“仁夜！仁夜！”唤羽飞跃在空中，仔细寻找。忽见一个白点，惊喜无比，飞快地落地，却见仁夜一脸苍白地倒在地上，胸口还有一些血迹。一惊之后，她找来了一杯水，一股脑倒了下去。

仁夜一激灵，紧闭的眸子慢慢地张开了。那一脸疲惫，还有起身时捂着胸口时的痛苦，将唤羽吓了一跳。

怔了许久许久，她疑惑地道：“既然你都如此厉害了，为何还是有人将你打倒了呢？”

仁夜沉默了。他不能告诉她这伤是他弟弟指使人所干的，而且他的弟弟是强大之人，会无数邪恶斗法，连在别人眼里万分强大的他也不是他弟弟的对手……所以，他才会到蜀山泉洞来修炼，来增强自己的法力啊……想到这里，仁夜故作轻松地站起来，用手轻轻掸掉身上的灰尘，嘴边流露出一丝笑意，儒雅地说：“无妨，只是摔了一跤罢了。走了。”

唤羽原想反驳他，因为他说的理由真的很不妥当。但看着仁夜嘴边迷人的笑意，原本到了嘴边的一句粗鲁的话还是给咽了下去，换成了一句极其优雅的语句：“好，仁夜……”

暗处，一个浑身黑衣的的人轻蔑地笑笑：“呵……他还真是厉害，竟没被你打死啊。”说完，便转身用一种讥讽的眼神看着在一旁不停自愧不如，低着头的一位男子。

那男子抿了抿嘴，道：“尚腾无能。”

那黑衣人闭眼回身，轻笑了一声：“他们想修炼，可未那么简单。”

那男子低头致敬道：“晨深大人，你若是想到了妙计，定要让我尚腾也分享分享。”

嘴角在不易察觉中微微地扬起，妖魅地声音轻似梦：“尚腾兄，那是自然不敢。后日，请将碧染带来，我自有妙用。”

“是，晨深大人。那我回了。”尚腾轻盈的走开，留下晨深一人，尚腾轻轻地说，“哼，米仁小子，你就等着被晨深给干掉吧！哈哈，后日的战斗，一定很精彩！”

“仁夜，既然我们有一定的血缘关系，那为什么你还不给我滚过来，让我好好揍你一顿呢？”晨深妖魅的脸上闪过一丝黯然神伤，但那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他的表情重又恢复到轻描淡写。

在一个清幽的碧潭旁，唤羽愣愣地站住，这潭水中似乎有什么力量在吸引着她。她呆滞的走过去，痴痴地望着这平静的潭水，许久，轻轻蹲下，抬起手，缓缓要伸向潭水

仁夜一怔，似乎发现了什么蹊跷，他大喝一声：“住手！”

可是，一切都来不及了。她的手已经触碰到潭水了，一个庞然大物收到惊动，一跃而起。

“糟了，是湲！”仁夜惊呼，做好战斗的准备。

湲，是一种凶猛的神物，看似不生猛，却是一种诱惑力极强的神物。它若是打不过你，便化作人身鱼尾的模样，诱惑、吸引你，向你献媚。姿态甚美，令人痴迷。不管你如何不近女色也会被它引诱而去。然后被其吃掉。

深知这点，面对湲的仁夜却面无惧色。他叫唤羽躲好，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千万不要出来，必须要控制好自己。

仁夜比唤羽、碧月的法力加起来还要强大，所以他在湲面前，显得很有信心。他板起面孔，两指边泛起隐隐的白光。“诛天之战！”白色斗法聚了起来，形成了一把剑，直直冲向湲，湲飞速跳开，召唤出无数的水晶精袭向仁夜。仁夜双手快速旋转，袭来的水晶精散落一地，渐渐化为粉末。

湲急了，一下子幻化成人鱼，姿态甚美，眼如深潭，紧紧盯着他。

尽管仁夜已经尽力不去看它了，可还是被它吸引，不断地朝它看来。它缓缓召唤来一行水，顺水游来，鱼尾朝下，站了起来。它依旧看着他，清澈的眼睛没有一丝杂念的感觉。“来……”湲向仁夜招手，声音仿佛从远方传来。

突然，一阵优美的旋律包围了湲，湲的手僵在那里。过了一会儿，湲痛苦地倒地，在一团熊熊烈火中挣扎着，美丽的眼睛里透露出气愤。湲“唰”得一声钻入水中，留下几串未破的泡泡。

“……”仁夜开始喘气，然后跪倒在地，眼神中闪过几丝疲惫，“那是……”

“笛，被我爹所施了灵气。自从爹死了，我就再没吹过它……”话语越说越轻，最后，便再也听不见了。

爹，羽儿好想你啊！唤羽的眼眶湿润了。

“谢谢你救了我。”仁夜冷漠地打断了她越飘越远的思绪，“走吧。”说着，将唤羽一搂，然后轻轻一跳，腾起云来。

“啊——”唤羽还没反应过来，就倏地悬在了空中，吓得惊叫起来。他可知道，她恐高！可惜仁夜好像没有听见，继续飞他自己的路。虽然唤羽很想拽着仁夜的衣服来支撑身体，但是男女授受不亲，她不得不站在云尾，咬咬牙，捂住自己的眼睛看，摇摇欲坠。

仁夜与唤羽在宽阔的碧潭上腾云驾雾，是很浪漫的事情。只是一人站在云端，气宇轩昂，还真是像极了仙子。另一人站在云端，摇摇欲坠的样子，脸上全是恐惧。

仁夜回头看了唤羽一眼，发现她这个样子十分可爱，轻笑了一声，虽然只是瞬间，但眼神中浮现的却满是笑意。

唤羽听到了笑声，看见仁夜脸色似是不好，原想赌气的骂他一声，却还是生生的咽了下去，只是打抱不平地嘟哝了几句。

其实仁夜是听得到的，只是他懒得再理她。他没有对这几句嘟哝回话，只是在一瞬间，满眼的笑意化为了冷漠。是他变心了么？可他们曾经承诺过，一生一世，永不变心——

“夜夜，你会一直爱我么？湛泉坐在仁夜面前，认真地看着仁夜平静的眸子。

“当然会。”仁夜笑了，当时他并没有想太多，只想着与湛泉永永远远地走下去。他握了握湛泉的手。

“那你得答应我，不准变心。”湛泉笑得很甜蜜，很痴迷。他只是随便说说罢了，她认为，仁夜永远不会变心。

“好……”

好……那既然答应了她，为何现在却对着另一个女子发自内心地真诚地笑呢？仁夜眼里泛起了点点泪光，却一下子逝去。湛泉，请原谅我这一次，我不会再对除了你之外的人笑了。湛泉，快点回来……我一直在等你……可是，眼前的这位女子真的很像你，我会不由自主地笑，这是为什么？她……就是你么？

仁夜惨笑，强行自己不再去想这些，继续飞行。

于是，在云和雾的长时间环绕下，他们，终于到达了蜀山泉洞。

而，在蜀山泉洞内，随着仁夜将唤羽扶下云尾，一声猛烈地“咚”传来。

只是因为那湲实在太厉害，即使在面对湲时没有露出破绽，但现在，他还是劳累过度，倒在地上，喷出一口鲜血来。

唤羽愕然，沉默着看着一切，叹了口气，盘膝坐了下来，道：“我为你护法吧。”

“不必。”仁夜闭起双眼，冷冷地吐出一口气。

唤羽尴尬地撇了撇嘴，尽量让自己平静，道：“无妨。”

之后几天内，包括黑夜，蜀山泉洞内一直都是阴沉沉的，寂寞无声。仁夜永远都是盘膝修行，偶尔喝几口泉水，偶尔练一会儿功。再者，便是继续无聊地修炼……

唤羽还不懂修行的精髓，只是白天修行，夜晚便是呼呼大睡。她在每次睡觉前都要疑惑地看一眼仁夜，不明白为何他不睡觉。她只是以为他一直闭着眼睛，养着精神，便算休息了吧。可是他的身旁分明泛着青白色的光。更让唤羽不解的是，他每天一句话不说，只喝几口水，难道不会饿死？

上回唤羽很好心地递过一个苦涩的灵芝，便被他一击打倒，她正纳闷自己为何连躺着都中枪，便看见仁夜终于睁眼，饱有歉意的点点头，在石地上有纤细的手指轻轻一抚，地上便出现了一段话来：吾修煉時不可被打擾，因此時懷警惕心，以為有危機，便會出手。修煉時不宜吃飯，不宜說話。汝不必為我操心。幾月後我們便回，可知？

虽然唤羽很恼火，但看仁夜那么说了，看在恩人的情面上，就忍耐一下，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吧。于是唤羽佯装善解人意，点了点头，使劲忍着，跑出了蜀山泉洞，心中的无名火在看到外面明朗的世界的一瞬间，便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