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剑的忧愁

2014-02-02 17:45 | 作者:孟婆借碗汤 | 散文吧首发

一个充满诗意的黄昏,一个充满哀怨的人,两个在某种意义里面完全极端的层面,完美的结合在了一起。令人陶醉,让人憔悴。

一双销魂的红唇,一个哀怨的声音。

名花易采意难求,

夜光美酒问君愁。

千山暮雪情丝语,

万丈高山绕指柔。

花前月下独只影,

碧波秋湖赏鸳游。

问君何在昨日在,

守得相思发白头。

声音断而又续,悲悲切切,犹如天空中失去伴侣的大雁,水中独游的鸳鸯。风吹过,带着细沙将这声音飘向远处。

热闹的大街,穿梭拥挤的人群。冰冷的脸颊,冷清的面馆。一个人,一把剑,不,是一把奇怪的剑,一把前所未有的剑。

一个不起眼的人,一把引人注目的剑,两个相对的立面,是多么的强烈冲击感。剑长三尺一寸,剑宽却只有一指。

一碗面,一碗清面,一个人一动不动,动的只有一双筷子还有一张嘴。吃尽最后一根面条,甩出几个铜板,人影渐渐远去。

嘈杂的人群,声音熙熙攘攘。一个老人,一个在江湖中有名望的老人。大寿,江湖上有名气的老人过大寿,一向都是大动干戈。

一个人,带着一把奇怪的剑,穿过花红柳绿的长院。老人,奇怪的剑,四目相对,苍老的声音犹如毒蛇的信子。“你是何人?”

“没有名字!”

“那你可知我是何人”

“清湖帮,帮主,江玉坤!”

“既然你知道老夫的威名,为何还要不请自来?”手上青筋暴起。

“我来,是为了名声!”

江玉坤:“所以你要杀我?”

“我不杀你,但是你必须死!”

冰冷的声音,没有一丝生气,就像他的人一样。仿佛是来自地狱深处的丧钟,每一个字都深入人心,让人不寒而栗。

江玉坤的身体微微一颤,铁钩一样的手臂伸向了冰冷的脸颊,白光闪现,一指宽的剑已在手中。铁钩一样的手臂,滚落在青石地板上。一双双惊恐的眼睛仿佛不相信在这瞬间所发生的一切,鲜血在断臂处不断的流出,苍白的断臂,鲜红的血液,颤抖的身体。

江玉坤:“你到底是何人?”颤抖的声音中夹杂着惊恐和无限的求问。

“我没有名字,从今天起可以叫我不二剑!”

收剑、转身、欲走。众人拦截,一个秀气的少年头顶上系着一条五彩发带,愤怒的双眼望向一个冰冷如冰的人的背影。

颤颤巍巍的身体,残缺的手臂,一声叹息!“我亡于此,莫要牵连他人。”铁钩一样的手指陷入了自己的头颅之中,没有犹豫,没有了颤抖,没有了生息!

夜,夜很黑,很黑的夜。

没有星辰,没有明月,有的是一个人和一把奇怪的剑。路很窄,也很长,沉重的步伐不知疲惫的前进,他的人生之中也只有前进,前进!

风吹过,无声,人走过,无痕!一个破庙,一点亮光,走累的人都想找个地方停顿一下。庙里一个少年,头上系着一条五彩发带,清秀的声音,如同溪水一般,“不二剑,我们貌似很投缘!”

无声,坐下,仿佛这庙里只有他自己一样。

“你的剑很快,快的有点不真实,就像你的人一样,不过有个人想让我问候你一下!”

“谁!”火苗闪动,仿佛是被他的声音吓到了一般。

“我爹!”少年眼中充满了血丝,就像要爆开一样。

“你爹是谁?”

“江玉坤!”

“他不是我杀的!”

“但他却是因你而死!”

“你要报仇吗?”

“我自认不是你的对手,不过我还是希望你死。”声音中充满了期望,仿佛他的期望会变成现实一般。

“我相信你说的,不过我不会死,至少不会被别人杀死。”

庙外不知是什么鸟发出了几声怪叫,叫声在清静的夜晚显得格外的诡异,不二剑闭着眼,轻轻的感受着黑夜里的一切,又仿佛是潜伏在黑暗中的恶魔。

天明,夜尽,庙中人。

一双眼睛,一把剑,一个死人,一个全身发黑的死人!人死了,仿佛他生前的一切都变了,唯独没变的,只有他头顶上那条五彩发带,还是那么的绚丽多彩。

一张沉思的脸,貌似深沉的湖水。如果是昨晚有人进庙里来毒死了他,那么自己不可能没有发现,结果只有一个。

脚步声,杂乱的脚步声,庙外门前传来一声暴喝,“不二剑,你杀了帮主,现在又杀了少帮主,我要杀你报仇!”

一个不动的人,加上一把不动的剑,发出一声冷冰冰的声音,“杀你们,毫无用处。”

一群无知的人,一群不知何为恐惧的人拔剑相向,光环瞬间环绕了整个破庙,一双双惊恐的眼睛,望着自己手中的断剑。吃惊的表情,诉说了一件令人难以置信的传说。

“不要再逼我,我的剑会取走你的命!”

没有生气的背后是一群颤抖的灵魂。

地上的死人,不管他生前多么的风光,现在他只是一个死人。他将融入大地,回归本尘,一双死灰的眼睛淹没昔日的世界。没有心跳,没有思想,也不再有江湖,在他的世界中!

黄昏,日落,红云,一个人,一把剑。

客栈是一个歇脚的好地方,五湖四海的事,天南地北的人。客栈简单而朴素,人流不息,不二剑坐在一个不引人注目的墙角,他好像很怕融入人群,与人交流。好像这世界就只有他自己一样,自己是自己的朋友。一个不引人注目的地方却还是引来了一个人,一个中年老伯手里拎着一壶酒,“我可以坐下来吗?”沉重的声音告诉对方,他是一个有分量的客人。

“我这里只是一个小角落,并不引人注意,对面是个好位置。”没有抬头,话却已出口。

“哈哈,一个不引人注目的地方,一定坐着一位引人注目的人!”人已坐下,酒已满杯。

没有声音,还是没有抬头,冰冷的身体依偎着一把冰冷的剑。

“我家主公想结交你这位朋友,让我请你移驾光临寒舍一聚。”

慢慢直起身子,缓缓抬起头,“我从不喝酒,也没有朋友!”

无情的话语,无情的人,无情的剑!若是换了别人听了这句话,早就翻脸了。但是,这位老伯不能,至少现在不能。

“我家主公,喜欢结交江湖上的新朋友,不二先生去了,不会失望的。”

“可以不去吗?”

“不可以!”

“为什么?”

“因为,你身在江湖,江湖就有江湖的规矩!”任何一行中都有规矩,有些规矩是不成文的,但是人人都要遵守,就像人人都要吃饭一样,要想吃饱饭,就要守规矩。江湖,若要在江湖中活着,就要守规矩,没有人可以例外,除非一种人,那就是死人。

“看来,我没有理由拒绝。”声音,还是冰冷的,哪怕是一声叹息。

出门,天黑,月明,声音由远而近,马车疾驰,七匹骏马,七种颜色。上车,不语,闭眼,车由东向西,渐渐远去。

车棚侧面刻着一条大黑蛇,黑,漆黑,漆黑的蛇身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就算它在这个世界中存在,也只能是一种恐惧的化身。

下车,入堂,整个大堂只有两种颜色,黑与红。两边已然坐满客人,主位前面站立一人,转身,惊艳,无声。

一身红袍,宽大靓丽,两个若大的袖口如同黑洞一般,一头乌黑长发,不扎,不绑,任它在尘世中摇曳。

红,血红的袍,黑,漆黑的发,红的尽头岂非就是黑。他的眼,是那么的哀怨,他的脸,是那么的忧愁,惨白的肤色,火红的双唇,惊艳中的美,无声的绚丽。

“今日,请大家前来,是想认识一下江湖中最近的新起之秀,承蒙,各位赏脸,我敬各位一杯。”声音,柔若无骨,空灵飘渺,仿佛,是来自梦中,让人轻松很多。

轻盈的步伐,飘逸的长发,“不二先生,请!”纤细的手指上面是一杯销魂酒。

“我从不喝酒。”

重要的场合总是有人安奈不住寂寞,急于表现自己,但是,有时候,表现的可能是别人,受伤的是自己。

“不二剑?就是杀了清湖帮帮主和少帮主的不二剑吗?”声音的尽头是一张大胡子的脸,略胖的身材暴露了他的底子,双眼怒瞪,手中的酒杯已经飞向了一个他不应该得罪的人。不二剑静静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那酒杯不是冲着他的一样,忽然,一抹血红,那是宽大的袖袍,酒杯掉落在地,一滴酒,在空中变了形状,速度之快令人难以察觉。没有挣扎,没有呼喊,一张大胡子的脸,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窟窿,漆黑的窟窿,流出了鲜红的血液。

“得罪了我的客人,你也就不配做人。”

起身,欲走,红袖漂浮到了面前,“不二先生,想去哪里?”

“我觉得这,并不适合我,我没有理由留在这。”冷冷的声音,冷冷的人。

“红花教主,他要走,就让他走,什么不二剑,我觉得他就是在吹牛。”不怕死,是一件好事,可是,有时候,生不如死更让人难受。

“不要逼我,杀一个废人。”冰冷的声音,带着寒气逼向对方。

“你号称不二剑,杀人从不用第二剑,我叫赵一刀,杀人只用一刀,你有种跟我比一比吗?”自信的话语,犀利的眼神,有时候带来的却是终身的悔恨。

“怎么比?”

“你我各出手一次,一招定输赢。”

两个江湖中的人,为了名利往往只能留下一个,若是两个全部留下,其中一个只能是退出江湖。

微闭的双眼,凝重的呼吸,压力传遍刀客的全身,僵尸一样的表情,雕塑一样的身体,毫无破绽的右手,刀客的汗水,汗水顺着刀尖滴答而下。

刀,微微颤抖,微微颤抖的刀,吼叫,咆哮,疯狂的出击,哀嚎,瞬间,刀落地,右臂断,左眼瞎。

人,冰冷的人,剑,无情的剑,剑已在手。

仿佛在他的世界中,自己是自己朋友,而剑就是他的爱人,也只有剑,才能跟他在一起。

深夜,天黑,明月挂,人,僵直的人,剑,手中的剑。夜空中落下一缕月光,映射在他的脸上,他的脸辉映在月光中。红花似火鲜如血,碧血连天接明月,一声叹息,琴声已起。一个人,一把琴,不知从何时他开始在这里,仿佛他一直都在一般。叹息再起,琴声已毕。

名花易采意难求,

夜光美酒问君愁。

千山暮雪情丝语,

万丈高山绕指柔。

花前月下独只影,

碧波秋湖赏鸳游。

问君何在昨日在,

守得相思发白头。

“难道,不二先生你,就没有什么忧愁的事吗?”

“没有,没有朋友,就没有忧愁。”字字如冰。

“为何,为何没有朋友?”

“因为,因为只有自己和剑不会出卖自己。”如果说,人是有感情的,有思想的,那么自己应该不会背叛自己,剑,乃是死物,人用剑,剑不伤己。

“不二先生,不如我们饮一杯如何?”

“我说过,我从不喝酒,绝不!”无情的脸,没有任何表情,一副僵态,犹如繁华落尽,也掩不住的落寞。

“你是怕我在酒里下毒吗?”

“酒会让我,变得不像自己,拒绝喝酒,是为了,让我,保持自我。”

奇怪的人,奇怪的剑,奇怪的话,仿佛他的身上,都是奇怪的。在这个凶险的江湖中,注定他是耀眼的,他也是孤独的。

风吹过,叶动,云遮,镇定的脸,不能掩盖他的惊艳,“既然来了,为何不现身一聚?”

没有声音,夜,却不再平静,“既然,你不出来,那我就请你出来了。”夜空,一抹红,树叶变得锋利如刃,沉闷的哼叫,黑衣人掉落在地。

“不要杀我,我是来送信的!”黑布紧遮的脸孔,露出一双惊恐的双眼。

“送信?为何一开始不出来?”

“我家主公说,我若能暗杀掉你,就不用给你看信了,我若失败,再将信拿出来。”

“哈哈,哈哈!”掩袍娇笑,更加显得他娇嫩惊艳,“去地府,等你的主人吧!”袖袍在空中画出了一个完美的弧度,头,完整的头,瞬间,如同烂泥。

打开信,惨白的纸,漆黑的字,两种颜色,两条路,但,最终都是通向一个地方。

“不二先生,你猜信中写了些什么?”

“写了什么,与我何干?”云更暗,声音更冷。

“当然,有关系,因为,你要声名。”

“那你要什么?”

“我只要他死!”

“给你送信的人,好像,并不友好,为何,还要出手相助?”

“因为,我们是,各取所需。”

杀人,并不难,难的是,杀谁,杀一个名满江湖的人,你可以,一夜成名。杀一个无名小辈,只会让你,白费力气。

“要我,杀谁?”冷冷的声音,在月光下,剑也发出低鸣。

“钓鱼老人!”

沉思,不语,转身。

“怎么?你怕?”

“我的剑还在,怕的,应该是他。”

晨露,烟雾,老人与海。

一个人,一把剑,一个无情的人,一把无情剑,海风扑面,浪打礁石。大海,无边无际,辽阔的视野,目标却是一个人,一个老人。

脚步,时快时慢,表情,忽热忽冷,剑,颤抖的剑,剑,剑在颤抖,每一个颤抖,都像是地狱中的呐喊。

海,海很大,却,容不下一个人,一个老人。

弯曲的上身,枯瘦的手臂,一个破草帽下面是一张岁月的脸,惨白的胡须,一身的沧桑,就在眼前。

海浪,礁石,悦耳的融合,“观潮起潮落,看世间风云,谁主沉浮。孩子,你来了?”

“是的,我来了。”

“孩子,你已经老了!”

“我是最快的!”

“出手吧!”

颤抖,剧烈颤抖,不能停止,一个弯曲的后背,一个苍老的背影,看似,破绽百出的瞬间,实则,无懈可击。

汗水,呼吸,凌乱不堪,出手,出手,内心的呐喊。忽然,惊涛骇浪,狂风大作,剑已出鞘,步伐,呼吸,一声狂吼。

“既然,你不出手,老夫,就走了?”

走出内心挣扎的不二剑,一脸疲惫的看着钓鱼老人,“你的鱼,上钩了!”

“以后,我都不会再来了,钓了一辈子的鱼,如今,我要远离大海,放过水中的鱼,也饶过自己。”钓到的鱼,放回了水中,人影远去,消失在雾中。

大海,一个人,抚平了狂乱的气息,不再颤抖,长出了一声叹息。沉重的步伐,杂石堆边,电光火石间,剑出,石开,转身,离去。

夜,寂静的夜,庙,破旧的庙,“主人,多谢主人救我回来。”

“你这次,能够从钓鱼老人手里出来,是因为,我找到了一个新的棋子。”

“想不到,呼风唤雨的钓鱼老人,会惧怕一个后生。”

“他不是怕,是看懂了。”

“主人,钓鱼老人已经归隐,我们是不是?”

“现在,还太早了,你先去办,我交给你的事吧!”

一条街,一个人,一把剑,沉重的双腿,挺直的腰板,一阵香气飘来,街的另一端是几声唏嘘。这么晚,这么静,这样的街上,居然,会有第二个人,还是一个年轻人。

一身破布,一双破鞋,白嫩的皮肤,硬朗的面孔,烤鸡,冒出香气,火苗,渐强渐弱,貌似,只有这样的火候,才能考出别样的烤鸡。

这一身的不协调,更加显得他与众不同,别样的风格,亦是随处可见,也是特立独行。在这样无人的大街上,点燃一堆篝火,就像,是在很专注的等候某个人一样。

眼,一双眼,一双乌黑的大眼,就像是碧绿的湖水,沙漠中的绿洲,仿佛,能够看穿世间的一切,人心的冷暖。世间的事,非黑即白,本来就是如此。

人与剑,脚与路,无间。

走路对不二剑来说,是件很专注的事,每走一步,便是,向前一步,不后退,是因为,不后悔。

“嗨,朋友!不想停下来,吃个烤鸡腿吗?”话音,不高不低,不长不短,很好听,但是,却,不容记住。

脚步,停而又续,没有做声,没有拔剑。

“嗨,朋友,说你呢!”

人,不动,路,还在,“我没有朋友,不吃,鸡腿。”简练的话语,吐露出的寒气,足以,抵消篝火的温度。

一步,两步,身体重新动起来,就像,是一个游山玩水的游客,却,没有时间停下来看风景。

“你知道吗?一个人,管的闲事太多了,是,活不长的!”

脚步,再次停下,“为什么,跟我说这些?”

“因为,我喜欢多管闲事。”

“哦!你快要死了吗?”

“没有,我命很长。”

“为何?”

“因为,我只管能够活着人的闲事。”

风,开始吹,篝火摇曳不定,鸡骨撒了一地,“我的事,与你无关。”

“街上,谈话,你我,二人,这只是表面,暗地,可能有几十,几百人,在暗地的跟踪你,所以,你我,已是一人。”

“剑在,我便在。”话音,划破夜空,脚步,踏上归途。

红袍,黑发,惨白的皮肤,“你回来了!”

“是。”

“你赢了。”

“他没死。”

刹那的迟疑,“你能活着回来,便以证明你的存在。”

“我有剑在手,却,没能出剑。”

“不,你已经,出剑了,在这。”纤细的手指,抚上了僵硬的胸口。

“不要,靠近我的剑,我的剑,会伤人。”冰冷的瞬间,逼退了一个人。

靠近,没人可以靠近他,除了他的剑,剑,既是他的第二生命,没有剑,便,不会再有不二剑。生命的尽头,时间的源头,对他来说,都是孤独的,或许,并不孤独,他有剑在。

琴声,树叶声,鸟鸣声,哀怨声,剑声,萧瑟的一夜。

第一缕阳光,第一声鸟鸣,第一个人起,第一把剑!你来,便来,你去,便去,倘若,明日有明月,照亮归途,你还活着,便要归来。浪子,天边的浪子,一身破布,一双破鞋,眼,乌黑的眼,几声干咳,清了清嗓子。

大漠孤鹰傲苍穹,

月夜璀空划流星。

登高遥望凭栏处,

万座高山彩云中。

舟行千里不知远,

沧海肚里如指尖。

深山幽谷百花开,

蜂蝶群涌争先来。

天下奇山看五岳,

雄秀险奇峻名排。

自古英雄多气概,

八千里路化骨埋。

横刀立马向天笑,

万古江山为谁骄。

一个老伯,一壶酒,一个清晨,壶,酒壶,一个老伯的酒壶,仿佛,是一个永远喝不完的酒壶。

冷清的大街,一个人,一位老人。

布,一身破布,鞋,一双破鞋,一双不露脚的破鞋,眼,一双黑眼,黑的绚丽,黑占据了所有的白。

“陆先生,怎么会到这里来?”

“我是被你的酒香引来滴嘞!”

“我家主公有请,里面有上好的酒。”

入堂,再见,一抹红,一把剑。

“素闻,陆无双,武功高深,为人机警,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乌黑的眼下是一个高挺的鼻子,食指放在嘴唇上面与鼻孔的下端,搓了几下。

一个人,一把剑,不声,不语,仿佛,这房中只有他自己,还有他的剑,也许,他是寂寞的,也许,他是孤独的,或许,他并不孤独,也不寂寞。孤独,与,寂寞,岂非就是他的剑,剑,他的剑,就代表着死亡,死亡,寂寞,孤独,融为一体,高傲的瞬间,是寒冷的。就算剑的前方,是孤独的,是寂寞的,他也会,义无反顾的,拔剑。

这就是他,他,就是,不二剑。

一抹红袍,掩住了惊艳的容颜,“听闻,陆先生,喜欢游山玩水,不知,都喜欢去什么地方呀?”

“什么地方,有好酒,我就去哪里。”

“我毒龙教,就是美酒多,不妨,陆先生,多留几日,陪我把酒言欢如何?”

“有美酒喝,当然,要多留几日。”

销魂的红唇,酒的滋味,“请问,陆先生,远方有什么?”

“远方,远方有佳人。”

“夜夜如何?”

“夜夜,夜夜相思中。”

“未曾?”

“未曾,未曾互谋面。”

“翘首?”

“翘首,翘首望君土。”

“不知?”

“不知,不知名与姓。”

“烟雨?”

“烟雨,烟雨撒情楼。”

“陆先生,真是好才华,不过,还是,觉得少了一点什么。”

眼,一双乌黑的大眼,闪了几下,犹如,夜空中的流星,看得见,抓不住,“月儿西下情难牵, 晨花洒泪义难抛。 往事如烟随风去, 换得逍遥还今朝。”

“哈哈,哈哈!先生,好才华,我再敬先生一杯。”

远方,远方有佳人

夜夜,夜夜相思中

未曾,未曾互谋面

翘首,翘首望君土

不知,不知名与姓

月儿西下情难牵,

晨花洒泪义难抛。

往事如烟随风去,

换得逍遥还今朝。

“不二先生,不妨,你也做一首诗,助助雅兴,如何?”

一个人,偎着一把剑,远看,如同雕塑一般,冰冷一般的人,寒气一样的剑,忽然,开口道“蛟,得水。凤,还巢。剑,在手。”

陆无双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还是真是像你的风格,剑,在手,天下,任我走。”

“结识,两位人中龙凤,是我红花,平生之所幸,你我,三人,从此,吟诗作画,岂不是,人生一大快事。”

“今天,是我陆无双大喜的日子!”

“喜从何来?”冰冷中透着无情。

“今天,能与天下最快的剑,古今最美的人,在一起高谈阔论,还不算大喜吗?”

一抹红姿,飘飘荡荡,如同夜幕中,林园里那惊魂的魅影一般,“适才,陆先生,说道,天下最快的剑,古今的最美的人,那先生,又如何?”

“我?我就是一个凡人,就是一个酒鬼。”

电光火石之间,千钧一发之际,那一抹红,那瞬间的惊艳,几滴酒,就在陆无双的眼前。

手,细而长的手,手,细嫩的手,掌,凌厉的掌,掌,掌已在身前,酒,已经回到了红花的面前,速度之快,令人不寒而栗。

红花,红花就像是离开地面的鬼魂一样,瞬间,躲过了这一击,漆黑的头发,散撒在销魂的红唇边,“大若阴阳掌!”

没有迟疑,没有彷徨,一道光,那是剑的绚丽,那是刹那间的美。咽喉,就在咫尺间,可是剑,却不能前进,像是,插进了胶里,顶在了簧上。剑的尽头,是一只手臂,手臂的尽头,是手掌,陆无双的手掌。

剑,杀气腾腾的剑,此时,正在“啪啪”作响,像是备受煎熬的猛兽,发出的低吼。

手,慢慢向前,剑,渐渐弯曲,人,还是一动不动。

几根头发,飘落在地,数丈之外的陆无双,惊恐的双眼,下面,是汇聚而成的汗珠,除了,不二剑自己以外,没人知道,是什么斩断了陆无双的头发。

这是一个,瞬间,神秘的,瞬间,压力,传遍了陆无双的全身,紧张,拉扯着他每一根神经,冲动,想要再去验证一下奇迹的瞬间,可是,脚,却,不听使唤。像是,扎了根一样,一动不动。

手,在颤抖,颤抖的手,颤抖的手上是一把剑,剑,随着颤抖的手也开始了,无规则的摆动。看来,刚才在千钧一发之际,也伤了不二剑的元气。

“大若阴阳掌,远可吸,近可斥,好功夫!”

“教主过奖了,混元经和魅影术,名震武林,在下的,不过是些小把戏。”陆无双回过了一点神,可是恐惧感还在充斥着自己的内心,刚才的一击,就像,不是人发出来的一样,已经到了,让人,难以置信的地步。

剑,剑已回鞘,回鞘的剑,证明他已无意再斗。因为,他,不是,他,想要杀的人,如果是,就算,天涯海角,也,无法,躲过,他的剑。

黄昏,日落,斜阳,娇媚。

一个懒腰,一个哈欠,一身破布,一双破鞋,“都说,打哈欠会传染,现在,我看未必!”

僵硬的脸上,没有半点表情,显然,他并不像搭理他。

可是有些人,是很怪的,就像,明知道老虎的屁股摸不得,他却要尝尝鲜。

“哎?你就这么,不喜欢与人相处吗?”

“理由?”冷冷的两个字,仿佛,带着寒气说出来的一般。

“多个朋友不好吗?”

“我有剑!”似乎他有剑,就真的足够了,对了,因为,他是一个剑客,视剑如命的剑客。

“剑,剑是你的朋友,那,江湖呢?江湖又是什么?”

天,昏暗的天,昏暗的天下面是一双冷漠的双眼,不停的注视着,也许,是相信,或许,是怀疑。面对着,陆无双的发问,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的不二剑,最后将话咽了回去。或许,他不想说,也许,他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晚风,无月,树林,叶子也在沙沙作响。

“我让你做的事,先不要做了。”

“为什么?人手,属下已经安排好了!”

“因为,本座发现,多了一个陆无双,他的武功十分高强,目前还不清楚是敌是友。还有,不二剑的剑法,深不可测,先不要,贸然出击了。”

“主人,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一张纸,从一个人的手,飘向另一个人的手,黑,漆黑,夜,诡异的夜,漆黑诡异的夜晚,惨白的纸,漆黑的字,白与黑之间,衍生的到底是什么?是生,是死,还是醉生梦死。

流星,一闪而过,瞬间的美,就像他的剑一般,瞬间,只有瞬间,也只有瞬间的美,才能体现他的价值,他的存在,他的一切,就在瞬间完美的呈现出来。

江湖,江湖是一个鱼龙混杂的世界,在这个世界,想要声名鹊起,需要的,是机会,有的时候,是一个,有时候需要很多,有的人,一辈子,都在寻找,有的机会,却在寻找一个人。

大堂之上,两具尸体,一个人,一个活着的人。

陆无双,不二剑,两个人,一前一后,前面的打着哈欠,后面的一脸冰霜。味道,刺激了陆无双的鼻子,一个喷嚏还没打完,接着又打了一个,“好浓的药味,谁?谁中毒了?”

警觉的手,手中的剑。

红袖,一甩而过,两张白布,腾空而起。下面是,两具冰冷的尸体,味道,显然是这从这里发出来的。

弯下腰,乌黑的大眼,扫视了一遍尸体,“通天塔!”

“没错,就是通天塔。”

“你的人,怎么会被通天塔的人杀死?”

“我毒龙教为了在江湖中站住脚,经常会接一些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的生意。我这次,接了一个大活,一个千金被通天塔的人抓了进去,我此次派人前去营救。没想到,中了失魂标,一点情报也没有带回来。”

“谁的千金?”

“这个你没必要知道,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你替我将这个千金带回来。”

“那还是算了,我虽然喜欢管闲事,可是,这么危险的闲事,我一向都是不闻,不问的。”

“我去。”简单的两个字,背后是一颗名利的心。

陆无双一双乌黑的大眼瞪了又瞪,“你疯了,通天塔十层,这两人在第一层就死了。”

一脸的坚毅,仿佛已经站在了出发的起跑线上,眼睛里面,不知是什么,也没人知道,死亡,渴望,寂寞,孤独,无奈,或许全不是,也许都是。

“你这是去送死!”

“我有剑,死的是他们!”剑在手,天地间就没有他所怕的,至少,现在是。

“你的剑,不是最毒的!”

“什么是?”

“人心!”

“那我就把它挖出来!”

“既然,不二先生答应要去,那我就告诉你她是谁家的千金。”

“说吧!谁家的千金这么倒霉?”陆无双的劝住,没有起到作用,有时候在名利面前,人,真的脆弱。

“他的哥哥是,修罗刀沐乘风!”

脸,青白的脸,青白的脸上是一双惊讶的乌黑大眼,没想到,万万没想到,沐乘风的妹妹也有人敢劫,太岁头上动土,胆量不小呀!

夜,深夜,寂静的深夜,寂静的深夜寂静的人。

剑在他的手中,手中的剑,就是他的全部,一指宽的剑,就像,他的人生,只有,一条路,只有窄窄的一条路,前进,是他唯一能做的。不能多想,不想多想,还是,不敢多想。想多了,会让自己的剑,变钝,变慢,变得多情。

淡淡的清香,血红一样的唇,就在另一个人的唇边,零点一寸,“先生,何时启程?”

“明日,清晨。”

“何时归来?”

“或许,很快,也许,很快。”

“先生,会不会有所留恋?”

“我的剑,是,无情剑,我的人,是,无情的人。”

红与黑,人与剑,静,天明。

一个人,脚步很慢,一把剑,忽上忽下,看似,没有节奏,实则,危机四伏。前方,花红柳绿,树下,一人,两马。

人,洒脱的人,一身破旧,藏不住一颗狂野的心。马,不胖不瘦,不高不矮,不白不红,是不是只有这样的马,才能衬托出一个冷漠的人。

脚,停下,步,不再前进,人,就在那里,“马匹,多少钱?”

“先生,去哪里?”

“通天塔!”

“我也去通天塔,不妨,与先生同行,马匹,自当赠送。”

不语,上马,前行,淡淡一笑,陆无双的笑。

大漠,狂沙,暴晒,一望无际的苍黄。

万里的狂沙,万里黄,狂风席卷而过,留下的还是沙,带不走,留不住,这就是大漠,生活在这里的人,白天忙忙碌碌,夜晚,狂野不羁。

风从哪里来,飘向哪里去,没人知道,也没人想过,翻过一座座沙丘,越过一片片沙海,前面,眼前,那是一座塔,一座漆黑的塔,没人知道塔里有什么,也没人想知道。

马匹,两匹马,人,两个人,一把剑,沙漠,大海一样的沙漠,吞没了这里的一切。两匹马,每走几步,便要,喘息几下,貌似,这样便可以,将这沙漠的火热,全部,喘息出去。

陆无双,抱着一个大水壶,头上,包着几层厚厚的布,怎么看都是一个舶来品。

僵硬的脸,杀意的眼,沉稳的手,无情的剑,他的身上,无时无刻不吐露出一阵寒气,寒气,冰冷的寒气,瞬间,仿佛,仿佛瞬间便可以冻住这里的一切,寒意,充斥着这里的每一粒沙。

前面,不远的前面,是一间客栈,沙漠里面,客栈很少,因为这里的生意,很难做。不是因为客人少,而是因为,强盗多。

暗淡的天,金黄的沙,余晖还剩一抹,人已在天涯。

客栈,古老的客栈,它在这里,一直在,没人知道它什么时候建起的,仿佛,一直都在。灯笼,颜色暗淡的灯笼,它的颜色,失去了鲜红,可是,它还在,就像,被岁月作弄过了一样。

风吹过,灯笼便开始摇摆,没有抵抗,没有怨言,像极了,一个听话的孩子。两个灯笼,各摆一边,这是巨人的眼睛,沙漠里。

风,开始起风了,夜,开始变得寒冷,陆无双抬头看了看,破旧的木板摇摇欲坠,残破不堪的字体,呈现出来的,是无尽的沧桑,“无双客栈。”

推开漆黑的木门,掉落下来的,还是沙。客栈内,昏暗的灯光,还有一群人,一群可以看得出的人,太苍白了。

桌上,除了酒,就是肉,酒,大碗的酒,肉,肉已经剩下了骨头。

小二,一个小二,身高九尺,两匹早已忘了疲惫的马,被带到马圈休息。人,两个人,角落,不起眼的角落,坐着两个人,有点人困马乏的意思。

一个刀疤脸站了起来,不怀好意的目光,暴露了他的目标。整个客栈,没有站起来的还有两个人,只剩两人没有站起来。

“兄弟?以前没有见过你呀?”嘴角咬着一根,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肋骨,他似乎已经觉得,这两人已经成了他嘴里的肉。

“现在不是见过了吗!”陆无双摘去头顶上的包布,脱去身上的长袍,轻轻的掸了掸长袍上的灰尘。

“兄弟?来自哪里?”

“江湖!”两个字,犹如两柄利剑,斩破长空,一指宽的剑,已在袍外。

“既然,是来自江湖,就应该明白,江湖上的规矩。”

“什么规矩?”人不动,剑不动。

“我的地盘,活人进来,死人出,死人进来,扒层皮。”

“我能做什么?”

“要么变成死人,要么孝敬孝敬哥几个。”

手,沉稳的手,剑,剑就在桌上,桌上的剑,剑上还有一只手,不二剑的手,“你看上了什么?”

“嘿嘿,你的剑不错,这就归我了!”一只布满肉渣的手,向剑摸去。

啪啪,啪啪!拍打着长袍的陆无双,眯着眼睛看着灰尘,仿佛,是在做一件极认真的事,向四处散去的灰尘,失去了形态。可是,但是,瞬间,刹那,一切都变了,灰尘,漫天的灰尘,回缩到手掌里,陆无双的手掌。

空间,空间瞬间就干净了,没有了杂质,一切都透彻了。一声惨叫,那是刀疤脸的惨叫,就在他的手,他的脏手快要触碰到剑的时候,疾驰喷射而出的灰尘,打到了他的胸口,脸部。

刀疤脸瞎了,灰尘镶进了他的皮肤里,恐怖极了,他的叫声,就是一种哀嚎,这种哀嚎,刺激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还不快谢谢我的救命之恩?”或许,也许陆无双真的救了刀疤脸一命,如果,陆无双不出手的话,刀疤脸真的碰到了他的剑,那么,刀疤脸以后都不会再有脸了。

“都不许在我的地方闹事!”声音的尽头,是一张极致的脸,脸的下面,是一副绝伦的躯体,古铜色的肤色,细细的长纱,若隐若现的肉体。

一群惊恐的人,颤抖着退缩的身体,在这一瞬间定格住了,仿佛,都被她的美,她的惊艳,吸引住了。

“真是想不到,我这个小地方,竟然来了一条龙!”妙曼的躯体,让人垂涎欲滴。

“我也想不到,在这个寸草不生的地方,竟然栖着一只凤凰!”依旧是一身破旧的布,一双破旧的鞋。

“夜,如此的长,不如公子来我房里,我们促膝长谈!”

“难得有美人如此相邀,有劳美人前行带路。”

楼梯很短,有的人,却觉得很长,一样的木门,一样的漆黑,屋内无风,灯光却闪个不停。女人的房间一向很香,这个房间也不例外,香气充斥着陆无双的神经,面前的女人,是如此的多娇,如此的风骚。

“先生请坐。”娇嫩的声音,任谁也无法拒绝。

坐下来的陆无双,觉得很焦躁,就在他要站起来的时候,一副火辣的躯体,迎合了上来,她的臀,坐上了他的腿,她的双手,环抱着他的颈。

一阵莫名的兴奋,冲上了陆无双的大脑,这一刹那,足以毁灭永恒。

“公子叫什么?”气息,女人的气息,一个绝艳女人的气息,不断的喷到一个男人的脸上,一个正常的男人脸上。

“陆无双。”一双乌黑清澈的大眼,直勾勾的盯着这个离自己只有一指宽距离的女人。

“公子,也叫无双吗?”

“怎么?难道美人也叫无双吗?”

“弱女子,姬无双。”

“弱女子?那么弱女子,请你将我脖子上的匕首拿掉好吗?”陆无双的脖子,姬无双的手,之间是一把锋利并淬有剧毒的匕首。

“公子,我们真是有缘呀!在这无双客栈,你我两个无双相遇,难道,真是天意吗?”声音越来越小,距离越来越近。

“世间本无双,有缘结一对,美人,你的刀就快见血了!”

“不知,公子与你的朋友来这荒漠,所为何事?不会是来看风景的吧?”

“本来是来看风景,如今发现,这里不止风景壮丽,人更娇美!”

“公子若不肯说,休怪小女子心狠手辣......”还没说完,匕首,姬无双的匕首,已经到了陆无双的手里,姬无双倒在了床上,床上,姬无双,姬无双的身上是陆无双。

“你们外面的男人,都是这么粗鲁的吗?”姬无双看着陆无双的双眼,觉得那是一种美,形容不出的美,纯净,善良,不属于这个世界。

“兵器,是伤人性命的,女人不应该拿这个东西,尤其是,像你这样的女人!”匕首,镶进了漆黑的木门上。

“我一个弱女子,不拿点东西防身,便会受人欺负的!”哀怨的神色,惹人怜爱。

“谁欺负你?”语气坚定,仿佛,知道了是谁,便要去杀了他一样。

姬无双用手推了推陆无双的胸膛,“你说呢?”

沙,一望无际的沙,它的美,是孤独的,是危险的,无助的,是地上的星辰。它不属于任何一个人,它只属于这里,只属于风,属于空无。

咚咚,咚咚!漆黑的门,被人敲的咚咚作响,姬无双推开陆无双的身体,简单的打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装,“进来。”

门,漆黑的木门,被一双大手推开,进来的是一个身高九尺的店小二,小二手里端着的是一个火炉,火红的炭,漆黑的炉。

店小二火红的脸,像是一个熟透了的苹果一样,不知是火炉烤的,还是因为其它什么事。

姬无双挥了挥手,店小二很听话的退了出去,在这个荒漠里,一个男人肯听一个女人的话,无非是两种,一种是母子,另一种是爱慕之情。显然,他不是第一种。

陆无双懒洋洋的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一副无所谓的神情,走出了姬无双的房间。

女人,闺房,与一个这么漂亮的女人共处一室,还能够把持的住,我想天下只有两个人,如今,这两人都在这里。

楼下,一群失去臂膀的人,是右臂,鲜血流淌了一地,血腥味弥漫每一个角落。一张张痛苦的表情,一幅幅残缺的身躯。惊呆了,陆无双惊呆了,这里发生了什么?什么事在这里发生?

剑,人,人与剑,人在剑在,剑亡人亡。一只手,一把剑,剑还在这里,手还在剑上。

夜,寒冷的夜,本应空无一人的荒漠外,此时,两个人,沙子覆盖到了膝盖,眼,还在凝望着夜空,沙漠的夜空异常的美丽,也只有这种艰辛的环境中,才能欣赏到这么美妙的景色。

陆无双稍稍斜了一眼不二剑,难道功名真的这么重要吗?就算你真的拥有天下第一的名号,最后又能怎么样?无非还是被下一个所谓的第一打败,然后无休止的循环下去。今晚,这么美的景色,不知道,你现在与我看到的,是否,是同一幅画面?

想了这么多,可是,但是,都没有说出口,因为他知道不二剑的性格,他是不会放弃声明,不会放弃剑与江湖。

流星一闪而过,天还是天,夜还是夜,并没有因为它在此划过,而留下任何痕迹。手,在寒冷的夜风中,竟然冒出了一层密汉,剑,发出颤抖的声音,有的人看到的只是辉煌,而没有注意到它的瞬间,瞬间,是短暂的,辉煌,并不长久。

早晨,沙漠的早晨,沙漠的早晨是生命开始的一天。

骑上马,冲进一望无际的沙洲里,马蹄印记的起点,有两个人,在等待,不过等待的目的,大不相同。

金黄色的沙,漆黑的塔,血红的晚霞,人已在塔下。

塔的里面有什么,没人知道,塔的外面,是无尽的黄沙。一股无形的压力,让人喘不过气来,“你真的要进去吗?”

“人已在这里,剑,就在我手中。”一张没有表情的脸,写尽了执着的信念。

他没有阻止他,因为,他知道,没有人可以改变他。

塔门,已被打开,吱吱的声音,像是死神的召唤。

寒气扑面而来,这是塔的第一层。

空荡荡的,没有一件摆设,没有一丝生气,没有一丝色彩。

头顶的上方,是一块漆黑的牌匾,上面只写了一个字,“喜”

“两位朋友,有何贵干?”声音响起,声音中充满了喜气,如果你来的不是这里,你一定会以为,说话的这个人,是刚刚娶了新媳妇,或者是刚生了儿子一样。

“来这里,就一定要有事吗?”陆无双向四处打量开来,寻找声音的源头。

“不管你有什么事,这都与我没有关系。”声音更加喜气。

“哦?这是为什么?”

“因为,没有人会去,关心两个死人的事情!”

“为什么死的是我们?为什么不是你?”

笑声,嘻嘻哈哈的笑声,就像是玩的很开心的孩子发出来的。

人,一个人,一个孩子,不,是一个小矮人,三尺的身高,扎着一个朝天辫,活像一个满地跑的孩童。

没有吃惊,没有嘲笑,有的只是一把冰冷的剑。不二剑不会小看任何一个对手,哪怕对手,只是一个孩子,一旦出击,必尽全力,如不取胜,誓不罢休。

这就是他,他就是不二剑。

往下看,不高的身体,短短的脖子,挂着的是一个长命锁,锁,很精致,亮的刺眼,美的绝伦。

“这位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言语中,充满了戏弄。

轻哼了一声,不过还是满脸的喜庆,就算是哼声中也带有一股浓浓的喜气,“嘻嘻哈哈,就是我,我就是嘻嘻哈哈。”

陆无双简直不敢相信,毒龙教的两个人,就是被眼前这个侏儒所杀死的,如果你在路边,或者是集市上碰见了他,一定会开心的抱起他来,逗上一逗。

嫩气的面孔,看上去也就是,十来岁。喜气的面孔,更加增加了他的亲和度。可是,但是,任谁也无法相信,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竟然是通天楼里面的一层护法,嘻嘻哈哈。

“二位,不如我们玩一个游戏吧?”粉嘟嘟的小脸蛋,看上去,真是可爱极了,真想上去把他抱起来,亲上一口。

“怎么玩?”冰冷的字,没有一丝情感。

“你这样,会把他吓哭的!”陆无双打趣道。

“我们来玩捉迷藏。”藏字刚出口,嘻嘻哈哈就不见了,没有了他的一丝气息,仿佛人间消失了一样。

敌人消失不见,这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我在明,敌在暗,你不知道敌人在哪里,可是,敌人却看得见你。诡异的感觉,无形的压力,一波一波的恐惧感,不断的传来。

在这个空荡荡的房间里面,根本没有任何地方可以藏身,可是嘻嘻哈哈却不见了。

一步,向前走了一步,不二剑向前走了一小步,脚落地的瞬间,剑也到了他该到的地方,漆黑的牌匾,被整齐的切开,随着牌匾的分裂,一个满脸喜气的侏儒,倒在了地上。

脸,喜气的笑脸,嘻嘻哈哈喜气的笑脸,依稀烙印在冰冷的脸颊上,他死了,死的很安详,死的没有痛苦,微笑着死去。

楼梯,一样的漆黑,没有生气,那是通往第二层的通道,唯一的通道。

蜿蜒向上的楼梯,几乎是,直上直下,宛如一条黑鳞蟒蛇,盘曲在这里。

沉重的步伐,那是不二剑的脚,每走一步,便是接近死亡的距离,两个人,一前一后,一个,满脸的不在乎,一个,一脸的凝重,气息,弥漫整个楼梯,仿佛,是这条巨蛇的杀气。

门,还是一样的漆黑,不过,多了一些隆起的巨包,像是,被重击之下,隆起的一样。

陆无双打开门,眼前到处都是伤痕,不论是墙体,还是地面,都是坑坑洼洼,一片狼藉。

头顶之上,一样的牌匾,一样的漆黑,只不过少了半边,剩下的半边,也是遍体伤痕,依稀可以辨认出的是,“怒”扭曲的字体,那是力量的源泉。

一个和尚,背对着不二剑,盘膝而坐,裸露的上身,扭曲的肌肉,像是很多条蛇布满了他的身体。

“阿弥陀佛,二位施主,既然,来到这里,想必,嘻嘻哈哈已经,往登极乐。”声音中,充满了虔诚。

“是”简练的语言,多说几个字,仿佛,就会浪费他的体力一样。

“那么二位施主,请上楼吧!”平静,异样的平静,犹如镜面一般。

“你不出手?”剑,已经蠢蠢欲动,人,待机而发。

“不怒不杀,贫僧,怒僧。”

“怎么做,你才会怒?”

“不知道,怒时,自然会怒。”怒僧还是一动不动,气息平稳。

“一沙一世界,一花一佛国。这里万里黄沙,可是,花何在?”陆无双试探性的想找出,激怒怒僧的方法。

“花,无处不在,沙,只有一粒,何言万里?”

“难道?塔外的不是万里黄沙吗?无处不在的花,我为何不见一朵?”陆无双每说一句话,便要仔细的观察怒僧的细微变化。

不二剑与陆无双之所以没有上楼,是因为,这样的怪人,你不得不防,在你稍稍一放松警惕的时候,他可能就会要了你的命,所以,只能先杀了他,让自己活下去。

“你每做的一件事,便是一朵花,先开花,而,后结果,所以,花无处不在。”怒僧的背影,简直如同雕像一般,让人看了,产生一种敬畏感。

“这里黄沙万里,风沙混杂,怎么能说,只有一粒?”

“这里确实黄沙万里,风沙混杂,可是,这些沙,任凭风吹雨打,不能自己,犹如,芸芸众生,又有几人能够,目若无物,所以万里黄沙,也只不过就是,沧海一粟,而已。”

怒僧的佛法精湛,简直,让陆无双深深折服,可是,为了保命,只能计出下册,激怒怒僧。

“方才,高僧说道,每做一件事,便是一朵花,先开花,而,后结果,还说道,万里黄沙,不过是沧海一粟。”

“贫僧是这么说的。”怒僧没有否认。

“我们来这通天塔,便是做了一件事,按大师您说的意思,这便是开了一朵花。可是,真的花并没有开,这是一种比喻。比喻便是没有实物,没有实物便是虚无。虚无,便是有,便是一切。所以,一粒沙,便是黄沙万里,这里也可以一朵花都没有。”

颤抖,身体在颤抖,怒僧的身体在颤抖,在剧烈的颤抖。

每一块扭曲的肌肉,都在蠢动着,仿佛,是一条蛆动的蛇,喘息,也变的凌乱起来,空气在这瞬间,都变了味道。

硕大的拳头,开始不断的砸击地面,坚硬的大青石块,被拳头砸的碎石乱飞。震动,剧烈的震动,不断的传送到两人的脚下。

塔外已经到了午时,热度足以让任何生存在这片沙漠里的生物,感到危机感。马,两匹马,两匹正在进行殊死搏斗的人的两匹马,躺在塔的阴影下,正在悠闲的休息。

塔,漆黑的塔,没人知道什么人建造的它,为什么要建造它,为什么要在沙漠里面建造它,这是一个秘密,一个没人知道的秘密,至少现在是没人知道的。

破裂的青石块,已经被砸出了一个坑,可是,但是,拳头还是没有停止,疯狂的砸击,忘乎所以的挥拳,仿佛,在发泄怨恨一样。

地上的碎石,不停的跳动,手,一只手,一只右手,一只不二剑的右手,食指动了一下。怒僧忽然改变了砸击的频率,开始加快了速度,波动也越来越强。

不二剑与陆无双的身体因为波震,已经变的部分麻木了,怒僧的拳头,不二剑的右手,都在等待一个机会,一个对方露出破绽的机会。

陆无双知道不能在等了,身体已经因为波震变得迟钝了,如果再等下去,最后肯定是必死无疑。

震动,剧烈的震动,一颗小石子,因为剧烈的震动,跳到了陆无双的脚下。利用大若阴阳掌的功夫,将石子吸到手上,在怒僧出拳的时间差里面,弹射出去。

本来这颗石子,应该打到怒僧脑后的死穴上,可是因为身体麻木的因素,打到了怒僧的后背上。

石子落地,双方都明白,这个瞬间就是生与死的争夺,输了瞬间,就是丢了生命。

怒僧双拳猛的砸向地面,然后迅速的反扑,就在怒僧转身的一刹那,露出的是一张恐怖至极的脸孔,面部的肌肉由于扭曲,而挤到了一起,就像是一只大蜘蛛趴在脸上一样。

双拳瞬间砸击地面,所发出的震动力,使不二剑与陆无双都失去了身体的重心。身体,两个人的身体,开始倾斜,怒僧就像是饿虎扑食一般,冲了过来。

为了躲避这个致命的一击,陆无双吸向后面的墙体,利用墙体的重量,将自己的身体,拉离这里。

拳头,带着飓风的拳头,生与死,善与恶,在这一瞬间都变的那么苍白,那么无力,只有生存下去,也只有生存下来,只有生存。

眼,冷漠的眼,不二剑冷漠的眼,仿佛,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这样的眼神,岂非,就是为了达到某种目的,而下定的决心。

眼,同样是眼,这是一双愤怒的双眼,双眼中并射而出的是一种无奈,那是一种寻求解脱的眼神。参悟的越多,留恋的就越少,空无的存在,不需要理由。

因为剧烈震动的不二剑,身体向后倾斜,拳头已经逼近,拳压的风,吹乱了一个人的发。

手,一只手,一只快而准的手,身体与地面,是一线的距离,一线之间,夹存的是生命的真谛。

啪,一声清脆的声响,那是不二剑的右手,拍打青石地面所发出来的声音,借助拍打地面的力量,将自己的身体快速的反弹起来。

错身,一个错身,一个生与死的错身。身体,躯体,尸体,两个不动的人,一颗跳动的心。

剑,已回鞘,一滴血,滴在了青白的石块上,像是,一朵绽开的牡丹花。

眼,愤怒的眼,原本愤怒的双眼,如今,已经变得平和。解脱,生命的解脱,对他,可能是一个救赎。内心的空虚,灵魂的牵引,令他无时无刻不在承受一个莫大的痛苦。安详,安详的心,就这样,与尘土化为尘埃。

陆无双走过来,低头看着怒僧的尸体,像是在看一件艺术品。一个越难读懂的人,就越有存在感。

“一层是喜,二层是怒,三层不会是哀吧!”陆无双的神经,刚刚松弛下来,险些他就命丧怒僧之手。

没有言语,没有表情,有的,只是,永不停歇的脚步。

三层,就在眼前,门开,入内。房内,珠帘,房内四处都是珠帘,雪白的珠帘将房间影射的,都是银白一片。

一串串的珠子,笔直的倒悬下来,像是情人的泪珠,哀伤,落寞,无人能够触及。

一串珠响,一声哀叹,一缕繁华,那是忧伤的伤疤。

一个人,一身白衣,一头黑发,是凌乱的,是蓬松的。就像是一堆杂草,一墙的藤蔓。

白,苍白,苍白的衣服,显得那么老,那么无力。黑,死黑,死黑一样的字,与苍白完美的结合在了一起,你只要看上一眼,便会体会忧愁,明白忧愁,理解忧愁,爱上忧愁,一个字,深深的印在心里,“哀”

“你的眼神中,充满渴望,你的剑,不是最快的!”两人的距离,只隔了一层珠帘。

“你的眼神,充满了奢望。”人,向前挪了一步,剑,向后拉了一寸。

“奢望是一种哀伤,哀伤就是我。”

“既然,这么痛苦,为什么还要活着?”

“因为奢望!”

“距离,应该怎样衡量?”人,又向前挪了一步,剑,又向后拉了一寸。

“死,就是唯一的答案!”袖子,苍白的袖子,苍白的袖子下是一双枯白的手,手中多了两副铁爪,漆黑的铁链,狰狞的铁爪,可是,但是,为何了多了一点哀伤,在里面。

“巨大的哀伤,一个躯体,无法承受!”铁爪在最后一个字出口的时候,已经飞向了不二剑,铁爪在空中,犹如是老鹰的利爪一般。

锐利的眼神,剑,已出鞘,珠帘滑落在地,铁爪失去了两个勾,人,满眼哀伤的人,静静的看着他,看着剑,看着那份哀伤。

“你们要找的人,就在这间房间里。”每说一句话,他都要努力的喘息几下。

“不是在十层吗?”陆无双向四周看了看。

“十层只不过是骗江湖上的人的,其实,只有四层。”

“为什么不将人质,放在第四层?”

“因为,第四层的人,不在这里。几年前就离开这里了!”

“第四层的人,现在,在哪?”

“我不能告诉你,你有一双与他相似的眼睛,那是极乐的忧愁。”脖子,瞬间,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珠帘,淹没了自己。

正是因为,没人能够到达塔的最顶层,所以世人只知塔有十层,不知塔里有几人。其实世间有很多事,都是这样的,自己吹嘘的,远远大于自己手中的砝码。可是,我们仍然乐此不疲的反反复复,自己的强大,胜于他人的弱小,我们只会这样说,我们只会这样做。

女人,一个女人,一个美丽并颤抖的女人,蜷缩着身体,躲在墙的一角。用极度绝望的眼神看了不二剑一眼。

陆无双抱着女人,走出了漆黑的塔,走出了噩梦。马背上,女人抱着陆无双的脖子,腿横坐在陆无双的胯部,像是一个受了伤的老虎,自己在给自己舔舐伤口一样。

沙漠,还是一如既往的恶劣,并没有因为他们摆脱困境而变得和谐,马,瘦了一圈,在酷热的沙漠里,走几步,晃几晃,仿佛,一阵风,就可以将它们吹到一样。

归去的路,无风无浪,归去的人,身在何乡。

客栈,又是客栈,还是客栈,无双客栈。

门前,站立一人,薄纱,野性,是她。

四目相对,一脸的失望,转身,回房。

咚咚,咚咚,门已开,露出的是一张冷淡的脸,“是你,有什么事吗?”

“我们明早离开大漠,我特意,过来与你道别。”

“人已经找到,当然要走,没有人愿意留在这无情的荒漠里。”

“荒漠无情,人却有情,何必说的这么伤感。”

“因为伤心,所以伤感。”

“谁伤了你的心?”

“一个负心的人。”

“如果你懂我,我就在世界的尽头。”话已说完,人已离去。

天明,雾气,归途。

沙漠的早上,沙漠的雾气,奇特的景观,还有一个奇特的人。

路上,没有话语,平时一脸轻松的陆无双,此时变得,心事重重,仿佛有重大的抉择一样。

“我叫沐小蝶!”在惊恐中舒缓过来的沐小蝶,显得活泼多了,但是,并没有人理会她。

“明天,就是七夕!”陆无双沉重的说出这句话。

“是”一个字,犹如一块冰。

“七夕,总有人流泪。”陆无双稍稍一扭头,斜眼,向后瞥了一眼,仿佛身后有什么牵挂一样。

前方,就是终点,殊不知也是起点,人们抬起脚,迈步向前,在几十年间,走了一个大圈,结果,最后又回到这里。

突然,忽然,一个句话,一个声音,“我要退出江湖,离开这里!”

不二剑的身体瞬间呆滞了一下,仅是一瞬间,然后轻轻的嗯了一声,这一声中,不再有冷漠,无情,杀意,而是一声发至人心深处的轻叹。

“江湖是个是非之地,来过,走过,就可以了,跟我一起走吧?”

“道不同,不相为谋。”

“声名真的就这么重要吗?”

“对着瀑布练剑二十载,这是唯一推动我的力量,我不可以辜负我自己。”

“你的剑,是很快,普天之下,很难找到敌手,可是,世界上最厉害的武功,是人心。”

“就算明天我会死,我也不会放弃。”

“这一别,将是永远,保重!”陆无双拨马掉头,一路远去,没有回头,没有停顿,因为,他怕,他怕他只要一回头,便会不忍远去,便会留下来。

一个人,一把剑,从天涯归来,去何处。

大堂,一抹红,一把琴,一杯酒。

琴声渐强渐弱,时慢时急,慢时,绵音不断,快时,声接不暇。不二剑带着沐小蝶进入大堂,琴声开始变的凌乱,仿佛内心正在剧烈的斗争中。

一个短处的声音想起,琴弦断了一根,一滴汉落下,滴在了酒里,溅起了水花。

“你回来了!”

“是”

“怎么不见陆公子?”

“他不会再回来了。”

“你看起来很疲惫,需要休息。”

夜,午夜,死寂的午夜,每一个这样的夜晚,都会有事发生,当然这个夜晚,也不例外。

剑,剑在今晚也开始变得不安稳,颤抖的剑,开始发出鸣叫,像是伤心的哭泣。

不二剑闭着眼,感受着这个夜晚,感受着夜的一切,像是一个临死的人,享受最后的时光。

一个声音响起,悲切的情感宣泄而出,七夕的第一个时间,悄悄的到来了,也是不二剑听到的最后一首诗。

万丈高空镶日月,

日月几时照旧人。

七夕时节几人笑,

欢聚离别犹梦中。

借酒悟思跃于纸,

狂歌奔放解情怀。

新欢旧爱难思量,

痴男怨女就其中。

春风不留昨日雨,

桃花不开二遍天。

斜阳西落红似海,

欲要相会过一冬。

音断,诗止,风停,时间万物再次回到平静,仿佛刚才就是春梦一场。

起身,握剑,出门,庭院,对面,三个人,三张熟悉的脸。

“我们貌似很有缘?”一=一个如同溪水一般的声音,悠扬动听。

“你不应该站在这里。”

“哦?那我应该站在哪?”

“一个你应该去的地方。”

“我应该去的地方是,权利的巅峰。”头顶上五彩的发带随着夜风摆动,嫩黄的剑鞘,艳黄的剑穗,是这个夜里唯一的安慰。

沐小蝶的手里,是一把锁,一把长命锁,很精致,亮的刺眼,美的绝伦。任谁也无法想到,江湖上有名的失魂标,会是一把长命锁发出来的。

“为什么?”

一抹红,惊艳的红,漆黑的发,遮住了他的半张脸,他怕见到他,怕这一切发生,可能是这样。

声音的去向,没有声音。

江夜走到红花的面前,轻轻抚了抚红花的脸,“红花是我四年前在通天塔收下的,见他的第一面,我就被他的美吸引住了,可是,他竟然是一个男人!”说着撕开了红花的红袍,露出了平坦的胸口。

手,紧张的手,剑,剑在颤抖,那是因为,他的手也在颤抖,他不想看到他这样被别人侮辱,这也是他第一次有了人的感情,也是最后一次。

“不二剑,你注定就是一个悲剧的人物,为了名声孤身闯入江湖,正因为你有渴望名声的欲望,才会被我利用,不过,为了我的霸业,牺牲了我爹!”说道这时轻轻的叹了口气,仿佛真的很很伤心一样。

“欲成大事者,至亲亦可杀,别说死了一个爹,就算我的亲人全部死光,我也不在乎。当初利用你杀了我爹,清湖帮就进入我的控制范围,再利用你逼退了钓鱼老人,让我的帮派顺利的变成了江湖第一大派,利用完你,要杀你的时候,却出来一个陆无双,这是我没有想到的,我只好改变计划,让你们死在通天塔里面,可是你又回来了,我只好亲自动手。”

一脸的严肃,此时的他在想什么,没人知道。

一阵针扎的疼痛传来,低头看去,胸口上赫然多了三根针,那是带有剧毒的失魂标。

“呵呵,我的确也叫沐小蝶,不过我不是沐乘风的妹妹。”

要是换了平时,在针还没出来的一刹那,沐小蝶可能就已经变成了死人,但是今天,他已不再是他。

一阵风吹来,数片叶子,就像是刀片一样,刺进了他的身体,其中一片划过了他的脸,流下血,像是他的泪。

红花放下袖子,转过头,不想再看他,也不能再看他。

江夜拔剑直刺不二剑的心口,沐小蝶再次用锁对准了他,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一声怒吼,江夜的剑断,沐小蝶的头离开了自己的身体。

浓重的喘息声,瞪大了的双眼,手中剧烈晃动的剑,迷失了自己。

江夜的心脏在刚刚的一瞬间,停止了跳动,剧烈的恐惧感传遍全身,险些窒息而死。

不二剑转过身,愤怒的双眼充满了血丝,原本的镇定,耐力,早已不复存在。剑刺开空气的声音,回响在耳边,这把快而准的剑,眼看就要插入江夜的眉心。

一张脸,改变了剑的轨道,一把断剑刺入了不二剑的胸膛。

江夜推开红花,看着不二剑阴森的脸,“江湖,本就是个无情的世界,你不应该来!”

哀怨的眼,像是喝醉了的牡丹,一脸的黑发,这是他见到最后的容颜。

转过身,一步,一步,每走一步,便会流出鲜红的血液,他要离开这里,他只能离开这里。

他的背影,消失在浓浓的夜幕中。

漫天的雾气,林立的高山,一块陈旧的石碑,那是天涯,一身破布,一双破鞋,乌黑靓丽的大眼,像是在等待一位故人。

远处走来一人,朦胧的雾气,围绕在她的周围,细细的纱,狂野的身材,那是大漠里的玫瑰。

能力越大,被利用的价值的就越高,任何时间,任何地点,永远不会改变,绝怜高处多风雨,莫到琼楼最上层。

这本书是我对一位老前辈的致敬,本书的第一部,就此结束,谢谢朋友们的捧场,有你们,有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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