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在天堂还好吗?

2014-01-03 16:49 | 作者:黑色紫丁香 | 散文吧首发

哎是一条小狗 ,它没名字,我们想找它,就“哎”,两次,它就知道是叫它了。

那是下乡的第三个月, 青年点的一个男同学不知从那儿抱来一条小狗,就是一条农村普通的土狗,一点都不好看,但任何小的东西,哪怕是令人讨厌的老鼠之类的,小的时候都很可。这条小狗来的时候只有一个多月大,小腿是软的,还没变得太长的脸上小鼻子湿湿的,两只距离很远的三角眼奇奇的看看这里,看看那里,好像在认识自己新搬的家。那时好像是开季节,天还有些冷,那小狗晚上就在灶台的柴火堆里趴着,我们做饭的时候经常不小心抓一手的屎,因此,它常常挨打。

那天是我做饭,我一开门,它就“哧溜” 钻了出来,摇头摆尾的向你献媚。我没理它,小心的去掏柴火。一再小心,还是抓了一手屎,气得我拿了一根棍子把它打得嗷嗷直叫。它跑到门边,可怜巴巴的看着我,那眼神-----直到现在,回想起来,我还心酸。青年点的饭菜稀里糊涂,有时自己都吃不饱,也就没人顾得上它,小狗经常饿的趴锅台,偷嘴吃。这样,惹得我们很烦,当然,小狗也经常挨打。

虽然吃不饱,虽然没人疼爱它,小狗还是慢慢长大,脸,长长的,四肢高瘦,身上土土的,没毛,我不喜欢它,也就没给它好脸子,它看见我们很想亲近,我们都不太理它,每次它都是远远的看着我们,摇着尾巴,眼睛露出渴望的深情。尽管它在这个家里不得宠,甚至受虐,但它还是在衷心的履行它的职责-----有生人经过“汪汪”,威胁他们,有我在,这是我的地盘。有生人串门,狂叫,给主人报信。有人进屋,它一定会跟进来,死死地盯着你,不让你乱动,甚至说话都不行。那时它不大也就三四个月吧。后来一个农民把它强行抱走了。

不知不觉又过了几个月,小狗的事我们都忘了。这天我们去串门,一进院子就听见激烈的狗叫,着急,委屈,呼唤----我怕狗,听见狗叫就腿软,女主人说:“别怕,那是你点里的狗。”我安了安神。我们出来的时候,小狗叫得更凶-----有几声像是在哭----它让我们带它回家啊!这时我有点心酸,但送人的“东西”怎么好要回来?小狗眼睁睁的看着我们弃它而去, 却无能为力,那是怎样的悲哀啊?不知不觉一个过去了,那天我收工回来,在路上一条高高的大狗直追我来,吓得我撒腿就跑,我听后面直叫,还是着急,委屈,也带着哭音。有人说:“那不是你们点里的狗吗?你害什么怕?”我停了下来,小狗跑来,亲热的舔着我的手,嘴里呜呜的,它在向我诉说它的思念。当然,小狗还是回到我们点里,它还是把这当成它的家,尽管在那边起码有饭吃,但它还是放弃那边比较优越的生活,宁愿回到挨饿,不很受宠的“ 家”里,它要在这里履行它的职责。

那时我们和男同学分开来住,我们住在老队长家,农村出工看太阳,我们做饭的就要顶黑出去 ,虽说不算太远,就几分钟的路,但对于我们有时也是胆怯。那天我随便对小狗说:“哎,明天接我来做饭。”说心里话,没指望它会听得懂。可是第二天我刚开门,一条黑影直奔我来,吓我一大跳,仔细一看,是小狗,它真的来了。它摇头晃脑的跟着我,半路我停下系鞋带,它也会停下来等我。自此以后,它每天在固定的时间里接我们去做饭。

这天我去公社开会,回来的时候,天有些暗了,在山岔口边,我们分开了,各回各的点。我离得最远,其实正常的也就10几分钟的路,关键是那天下了,我这人是路盲,一点变化我就迷路,就在林子里我迷路了。 林子不大,稀稀疏疏的,经常地路过,也没迷过路。还是关键是,这里是土改时斗地主土豪的地方,农民说,村里大地主就是在这里被那些人可以说是凌迟而死的,农民每每走到这里都会念念有词,还有更邪乎的说看见他们的魂灵。说心里话,我没怕过,我也不信有什么冤魂。可今天我就是走不出去,磨叽了好长时间,就是找不到路。天完全黑了,雪花越来越大,起风了,林子里似乎传来千军万马的声音,北风呼啸着有些凄厉。我想,是不是那些死去的野鬼在找我的麻烦?我有些恐惧,鬼是黑出来找替死的,他要投生。哎,也许今天我就要在这里替死了。想归想,我还是要走的,风更大了,顶头的雪花直扑而来,有些睁不开眼。我朝远处望去,一片白茫茫,毫无生气。我有些泄气,不知什么时候能回到点里,想着热热的火炕,那闪着豆大光亮的油灯------我看见远处一个黑影,急速而来,“汪汪”的呼唤声一阵一阵传来,是“哎”,我像见到亲人一样,一下子心安了。“哎”看见我十分高兴,直往我身上扑------还是它把我接回家的。

70年,父亲下乡我要回家,走的那天不知“哎”怎么知道了,它一早就在我身边打转,直到我上了马车,它还不肯离去,一直跟在后面跑着,我招呼它上了车,它乖乖的趴在我怀里,一直到汽车来了,我看它眼睁睁的看着我,神情忧伤,但没叫,它知道我就要 离开它了,也许是永远,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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