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雨月亮雪》第十三章（陕西大荔李喜来）

欣赏提示：

又一个男人闯进了白雪的生活。他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他们之间会发生什么？白雪能接受这个男人吗？你对这个男人有什么看法？你如何看待他的爱情？请欣赏《太阳雨月亮雪》第十三章。

今天是星期天，早饭后，许多同学都陆陆续续上街了。逸飞去北京开会，白雪一个人在家里。

这天，她看书累了想出去走走。两篇文章分别在《名作欣赏》和《美术》杂志上发表。个人画展已进入筹备阶段。只等逸飞回来，就开始步入一些具体工作。地点定在校美术馆。以美术系组织的名誉举办，召集五所院校专家教授和一些社会名流来观看画展。

这是一件很麻烦的事，从作品的收集，画室的设计，实施都要做很多工作。她的这次画展，美术系乃至学校都很重视。抱了很大希望。画展成功，也是美术系和学校的骄傲。这件事白雪从心里不敢怠慢，不敢大意。作品已搜集完毕，逸飞回来之后就开始行动。这次画展需要很多钱，白雪为此很烦恼，她暂时想忘掉这件事。在这更紧张的工作到来之前，她想偷一下闲。于是她出了房门，特意穿过菊园，沿着东西路，在荷塘那儿呆了会，穿过藤蔓搭起的绿色长廊，走向校门口。她走出校门向东拐了一段走下人行道。一辆么托车疾驰过来“哧---”的一声在他跟前刹住了车。一个瘦高个男人卸下了头盔。

白雪下了一机灵，她赶忙上了人行道。这时她听到后面有人喊她的名字，是男声。白雪稍微偏过头，眼睛斜视了一下。“啊，是小溜子。”她站定转过身。“你吓死我了！”

“吓着了吧！嘿嘿。我太冒失。对不起，白雪！”小溜子伸手挠着头。那张娃娃脸上现出稚嫩的神色。

他们是同学。小溜子初中和他一个班，初中毕业，小溜子就参加了工作。因为他对上学根本就没有一点兴趣。那个时候，他那还没当院长的爸爸大为恼火，恨铁不成钢。终究还是无奈。在小溜子流浪了两年之后，在邮局给他找了份工作。

“小溜子，你干什么去？”白雪问。

“我是来找您的。”

“找我？有什么事吗？”

“其实，也没什么事。我只是想请你出去玩玩。”

白雪心里想：玩玩，他找我玩什么？她心里咯噔一下。自己历来是不肯跟这类人交往的。

“干什么去？”

“去公园、电影院、舞厅、商场、人民剧院、工人俱乐部，哪儿都行。由你安排。”

“我有事，没有时间。”

“你现在上哪儿，我送你。”

“我时间太紧张了，小溜子。”

“时间太紧张了？我送你不是可以节省时间吗？再说，也不轻松轻松！我看你整天忙，是特意邀你去散散心的。我刚从你家来。”

“刚从我家来？见我爸了？

“见了，他说你出去了。他也看你整天忙，故意让我打搅你一下，为的是让你放松一下。”

白雪记起来了，她出门时跟爸交代过。

“白雪，我知道，你历来瞧不起咱们这帮哥们儿。其实，我不是想象的那样坏。好歹咱们也是九年同学，咱们又是邻居，有事常帮忙的，你还不了解我。”

白雪知道，她从一年级就和小溜子是一个班，一直上到初三毕业。

“白雪，老同学，这点脸面你还不给吗？就算我今个请客，保准你玩得痛快满意。”

白雪心想：好歹也是同学一场。出去走走也无妨。小溜子的本质是很好的。只是表面上有些流里流气。在她面前，他总是放得很乖的。更何况，自己也正想出去轻松轻松呢。不妨搭他的车，玩它一通。

白雪不由得打量了一下小溜子。小溜子穿了一件红色燕尾服，灰黄色的牛仔裤。白雪朗声地说了一句

“小溜子，去哪儿？”

“你说去哪儿？咱今天只给你开车，你指到哪儿，咱打到哪儿！”

好，去兴庆公园。”

小溜子把自己带红线条的头盔给了白雪。

“小溜子，你带上吧。”

“你带上，骑上车风很大。”

“没什么，还是你戴上，戴上安全。”

“没事，你放心。”

白雪无奈，只好戴上。她打量了一下这头盔，心想，这小溜子倒很心细，也很有眼光。在色彩选择上倒很注意。

“嘟，嘟---嘟---”车子启动了，屁股后面喷出一缕白烟。车子起飞了。

摩托车风驰电掣，小溜子的燕尾衫旗帜般飘扬。

“小溜子，开慢点！”白雪在后面大声喊。小溜子没听见。

白雪用小拳头锤了小溜子几下。车“哧---”地一声，滑到了路一边。

“什么事？白雪。”

小溜子，太快了。我都有点受不了了。“

“怪不得，你都把我捶疼了。”

“好，遵照您的提示，开慢一些，启程了---”

“小绺子果然开得很慢，很平静。拐弯也不打斜。

不大一会儿功夫，他们的车子已稳稳的停在公园大门外。

小溜子很快下了车，去了售票口。白雪跟了上去，可车子停在那儿没上锁。她转回去上了锁。小溜子把票买好过来了。

“怎么能让你买票呢！”但白雪说这话的时候心里有些自责。这不是有些虚伪吗！明知道人家把票买了还要说一句客气的话。有这个必要吗？

小溜子走到她跟前。“大老爷们，让一个女孩子掏腰包，不是有些寒碜吗！”

白雪更有些歉疚了。

小溜子把车推到公园大门东边停车的地方。两个人一起进了公园。

“我们划船吧。”小溜子说。

“我们在这喷水池边的草地上呆一会，再去划船吧！你先呆在这儿，我去一会就来。”说着，白雪向西南角哪儿去了。小溜子以为她去方便了。没说什么。

一会儿，他看白雪从西边走来，坐着没动，头偏向一边去。

白雪把买来的食品水果之类放在草坪上，看小溜子满脸的不高兴。她马上猜到小溜子的心病了。她正在犹豫该不该说内疚的话的时候。小溜子开口了。

“白雪你这是干什么！今个是我请你，你把我小溜子的脸往哪儿搁！”小溜子涨得满脸通红。你真的是看不起我小溜子是怎的！”

“不，小溜子。让你花钱，我心里不安！”

“不安！不安！我心里安吗？”小溜子站在草坪上不肯坐下来。白雪知道弄巧成拙了，她知道自己伤害了小溜子。

“小溜子，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心想，明明知道自己是有意的，嘴里却这么说。

“你等着，我一会就来。”小溜子说着，经直地朝西南方向去了。白雪没有阻挡他，她明白自己已经伤害了小溜子的自尊心！

一会功夫，小溜子走回来了。他拿了两大包东西。白雪有些惊讶，心想，小溜子心太实诚了。“哎呀，小溜子，你差点没有把商店搬回来。”

香蕉、苹果、桔子、罐装饮料、小蛋糕。千层酥油饼......

“今天是我招待你，一切听我的。”小溜子在草坪上铺了一层塑料布，把水果食品饮料等都放在上面。白雪么默默地坐着，她对小溜子重新审视起来。以前那些不正确的看法全都改变了。那种心理距离全都消除了。坐在她对面的是一个新的小溜子。小溜子诚实、义气、热情、粗中有细。尽管有点冒失。

小溜子不停地递给白雪食物。以致白雪都有些应接不暇。嘴里一直都不闲着。

一会儿，两个人拉开了话。

“小溜子，你的那份工作还满意吗？”

“工作吗，倒还凑合。干够八个小时，走人。只是八个小时之外，难熬。憋得慌。我现在真后悔，那时候书念得少了点。你知道我当时就是学不动。老子却恨铁不成钢。咱这会儿想起来，老爸那个时候说我是对的。老子几次想调换我的工作，让我干那更高级更轻松的活，可咱水平太低，肚子里的墨水不多。愣是拿不动那鸡毛轻的活。白给老子丢脸。还不如凑合着干吧！”

“只要有一份工作，权当是有所寄托吧。”

“咱能干什么？做生意咱不想，那玩意太累人。开公司咱没能耐。业余时间去舞厅、酒吧、商店、公园、俱乐部、电影院消磨时间呗。晚上最难熬，几十岁的大男人守着个电视，这心里发急！空虚无聊地无处抓，只好又出去打抬球。我这个人有个特点，不喜欢打麻将。”

“这是好事，玩玩还可以。”

“也许我这个人生来笨，愣是看不会。”

“我希望你不要学它。”

“既然你说，我小溜子这辈子不沾这玩意了。其实我有时真想学点知识，可一拿起书本就想睡觉。一部小说看不了几页，就迷糊过去了。”

“你想学点知识，这非常好。权当是消遣吧。小溜子，生活中你对什么感兴趣？”

“我，对集邮倒有兴趣。”

“噢，你还有这么高的情趣！”

“谈不上什么情趣，只是挺爱玩那东西。”

“挺爱玩本身就很好！”白雪觉得自己说的有些抽象，她尽量说得具体一些。

“白雪，教我吧！我知道你肚子里墨水多。”

“喝那么多墨水，还不把我难受死。嘿嘿。”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小溜子挠着头“我是说你知识很多。”

“噢，我知道。你还挺幽默的。”

“幽默什么，咱是个粗人。”

“小溜子，你知道我学习总是很紧张的。没有多少空余时间，今天还是偷闲一下呢

！”

“这，那就算了。反正我也是玩玩。不是当正事的。”

白雪又有几分遗憾。心想，这集邮倒可以拴住他的性情，也是好事。

“小溜子，不过，要挤时间还是有一点。这样吧，你可以每星期六下午五点到六点钟到我那儿来一下，我只有一个小时的空余时间。”说出这话的时候，白雪觉得自己有些武断。她又想，不过这也没什么，逸飞不会在意的。......

“ 你有时间吗？若没时间，我就不打扰了，那也不是什么重要事。”

“既然话已出口，就一言为定吧。”

“那好。一言为定。我也不说多余的奉承话，咱们去划船吧！”

他们一起走向那湖面。小溜子租了船，是机器船。白雪却要那人摇奖的船。

他们一起荡起小舟泛向湖心。碧波在阳光下眨着丽眼。岸上的房舍、树木离他们越来越远。

白雪心里很高兴，她不时地用手撩拨着清润的湖水。水珠反射着七彩阳光。晶莹透亮，犹如玉润的银珠从她手中散落。

从一个小船上传来琵琶声，那个红色的小船上，有一个身着白裙的少女弹着琵琶。虽然不怎么熟练，倒也有几声乐音在湖面上荡漾。那男孩划着船，眼睛不时地盯着那女孩。这女孩不时地用眼睛瞟一下那男孩，那双眼睛闪着柔光。娇情的样子，十分可爱。那男的旁若无人的直勾勾地盯着那女孩，这白衣少女羞涩的低下头去。

白雪看得入了神。她想起了王逸飞，又想起了卢剑秋......

当白雪转过脸来的时候，小溜子那双细长的眼睛忘情地盯着她。白雪心里“腾”地一下。赶紧转过脸去。躲开他的目光。

小溜子没说什么，依旧划着他的船。

白雪突然想回去。她不知道自己玩的好好的，怎么会生出这个怪念头。但她没有马上说出口。

他们划着船，白雪的眼睛一直注视着岸上的景物。她几乎不敢回过头来。她似乎害怕那忘情的眼睛。......

“白雪，唱一首歌吧。”

白雪转过头来，看见那双期待的眼睛。

“我，我不会。”白雪觉得这样回答不符合实际。又改口说：“我唱得不好。”

“看人家那条船上多有意思。”

白雪没有吱声。她明白小溜子的意思。她心里想着，这船上若坐的是逸飞该多好。她脑海里浮现出一幅动人的画面。歌声甚至是脱口而出。

莫愁湖边走

秋夜月当头

花儿含羞笑

碧水也温柔

........

她已经和王逸飞走到一起了，能不能终生相守。她有点害怕。卢剑秋、小溜子，说不定还有其它意想不到的。她有责备自己有些杞人忧天。她对她和王逸飞的婚事充满了希望。

小溜子没有作声，他没有说好，更没有拍手。他也似乎在沉思。

“小溜子，我们是不是到岸上走一走。”

她没有说那回去的话，她知道到岸上就意味着要回去。

“啊，噢。好。好。”小溜子答应着。把船划向岸边。接近岸的时候，小溜子说：“白雪，你先坐着别动。等我把船系好了，船靠了岸再上去。

小溜子走上岸去，他把船系好。白雪跨上岸来

他们顺着湖岸向东，走在参差的石岸上。小溜子开口了。

“白雪，你刚才唱的时候，脸上好像不高兴，有什么心事吗？”

“是不是我惹你生气了。如果是，你不要放到心里去。说出来，我小溜子给你赔不是。”

“不，不，没有。”

他们走了一段。

“白雪，我是个实在人，不会文绉绉地绕弯子。也不会拉不下架子。实话说出来不涩口。我喜欢你。用一句时髦的话，就是我爱你。今天当着你的面告诉你我的心里话，这话憋在心里人难受。说出来我也轻松了。不怕您笑话。答应不答应那是你的事。成，我心里高兴。不成，我也不为难你。”

“小溜子。这。你喜欢我，我很感激你。但。但。对不起。我。我。我心里已经有人了。只能让你失望了。可是我们还是好同学。好吗？”

“好。好。我知道我配，配不上您。可我这心里不知怎地，见了你，就有那种奇，奇妙的感觉。两天不见你，心里就像猫抓似的。今天当着你的面把话说出来，心里一块石头也落了地。”

..........

他们沿着岸默默地走着。

这是她意料中的事。从小溜子今天的言谈举止，从他刚才的目光里。她凭着一个女性的敏感。觉察到这一点了。那种预感现在终于被小溜子的话证实了。

其实，这一前小溜子确实对她不错。既是同学，又在一个学校住着，隔得又不远。她家里有什么出力的活，只要是小溜子知道的，没有不来的。有什么为难的事，只要他能帮上忙的，都会不遗余力。小溜子今天提出这个问题，她觉得突然，又觉得不突然。

小溜子给她家帮了那么多忙，从心里说，她很感激。可那只是感激。没有产生过这种感情。她只是把他当同学当朋友一般对待......

她知道小溜子有他的可爱之处。至少在这今天在这件事上。他直率。她甚至对他很敬佩。敬佩他这种作为男子汉的勇气。王逸飞就做不到这一点，他虽然也真诚，感情很细腻。但表达得很含蓄，王逸飞的头上似乎总闪着某种神秘的光环。这种“谜底”她觉得只有她才会知道。而卢剑秋就不一样他口口声声把爱吊在嘴上。却包裹着他的“真实”。也许是他们的各自文化素养不同吧......小溜子抓起一块石头向湖里扔去。

白雪看了一下小溜子，心里涌起一股无名的酸楚，为自己，为别人。不知怎么自己眼里竟涌出了泪花。

“白雪，别哭，别哭。没事，没事。我今天只是把心里话抖出来。心里就踏实了。”小溜子脸上现出愁苦的样子。

“小溜子，我还是很想告诉你。作为你的妹妹和同学，我想说一句掏心窝子的话。你的婚事也该考虑考虑了。”

“走着看吧，这事可遇不可求。”小溜子心里，生出一种失落感。”其实，我对你们有知识的人是很羡慕的。”

“知识人，不一定都好。”

“那是当然。我还是以为碰上一个有知识的人最好。”

“你还是积极主动地去寻找。”

“走着看吧---”

白雪心想：也许是这不同的文化层次，才是他们之间产生了一条鸿沟。现在小溜子爱他，王逸飞也爱他。他们都很真诚。可她只能选择王逸飞。至于提起卢剑秋，她心里是很复杂的......

“小溜子，我们回去好吧。”

“我们再走一会吧，白雪。”小溜子有点恋恋不舍。

白雪突然心里又想哭。不知为什么。她心里这会儿感情很复杂。

他们默默地走了一会。

“白雪，可以让我吻你一下吗？说句让你见笑的话。我长这么大还未吻过一个女孩呢！”

白雪心里一惊。那股酸楚更强烈了。

“小溜子，不能。”她又觉得自己有些残忍。小溜子和王逸飞同样是人，王逸飞爱自己，小溜子也爱自己。为什么王逸飞可以，小溜子就不可以？她奇怪，人在这一点上往往很残酷。

“这一辈子就这一回。也不枉我小溜子心里装着一个女人。”

“这---”白雪心里激烈的斗争着。这样对得起王逸飞吗？如果不，对小溜子不是太残忍了吗！......

白雪突然想马上离开这里。当她刚要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小溜子突然抱住她。在她的嘴唇上脸上脖子上狂吻着。白雪慌了神。一股怒气从心中烧起。她腾出一只手来，给了小溜子一记耳光，打了这一记耳光，自己也傻了眼。

小溜子呆在那儿。

小溜子突然跪了下去。“白雪，我不是人，我对不起你，你打我吧！我原只想吻一下，可就控制不了自己了。”小溜子抬起手在自己脸上左右开弓。白雪抓住小溜子的手。

“小溜子。”白雪跪了下去，他们拥抱在一起。白雪放声大哭。小溜子脸上的泪水也哗哗地流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一起离开了湖岸。

五点钟的时候，他们回到了学校。

在校门口分手的时候，白雪对小溜子说。

“小溜子，那事记住了吗？”

“什么事？”

“看你都忘了，集邮的事。”

“啊，我倒忘了。”小溜子挠着耳根。

“每星期六，五点到六点的时间，记住了？”

“记住了。”

“你每周把弄不懂的问起集中起来，拿过来。”

“好。我一定好好学。”

“还有，以后家里有什么事，我还要请你帮忙。”

“不管什么事，只要你吱一声，我小溜子就是上刀山下油锅也在所不辞！”

“也不至于上刀山下油锅啊！”

“那当然，这是人口头话。嘿嘿---”

他们在学校门口分了手，白雪很高兴地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