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去年

2013-12-18 16:24 | 作者:抉择 | 散文吧首发

忆去年

去年里,发生最大的事莫过于祖母的病逝。

祖母出身于民国时期一个没落的书香门第,父亲是晚清末年的一个小县衙,早年的优越造就了祖母优雅的气质和一手俊丽的小楷毛笔字,在后来许多年的七夕节里,给已故的先人烧纸钱写封书,都是祖母亲自动手,人如其字,跃然纸上,唯在这个时候我们才突然想起,面前这个沉默的老人在年少时曾是一位美丽的大家闺秀。令人唏嘘的是在纵多的后生中竟没有一个人的字能够赶上她。

祖母的一生坎坷多变,世间许多的不幸都发生在他身上,四十六岁丈夫因公牺牲,结伴而来的打击是独子遭遇车祸撒手而去,到了晚年,大女儿夫妇也就是我的岳父母英年早逝,白发人送黑发人。自我进入她家门后,我没有见过她失声痛哭过,偶尔低声抽泣也只是躲在角落里或在深中发出一声声厚实的叹息。祖母和我们在一起住过两年,常常听到这种低沉的叹息声,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这种声音切实让我感到有一种痛叫做撕心裂肺,我试着和祖母交流,但这一切是徒劳的,后来在医生的点拨下,才知道这种病态源于剧烈的长期的心理创伤,是无法用药物根治的。令人庆幸的是,祖母的另外两个女儿和女婿都很顺,为她晚年的生活提供了一个幸福的港湾,我们后生在前一辈的潜移默化下,也学会了坚强孝顺,学会了许多中国普通家庭实用的知识和道理。生活似乎又一次证明,母系家庭或许更加团结,更具有亲和力和凝聚力。准确的说,我应该称祖母为外祖母。

农历八月十三,祖母的肚子痛得很厉害,在大家的坚持下住进了医院,初步检查的结果就十分的不乐观,八月十五到衡阳医院确诊,八月十八到长沙复诊为某一种癌症,老天不再眷恋这个命运多桀的老人。全家人都很伤心,尽所有人的力量来让老人多活一天一小时一分钟。祖母出奇的平静和冷静,无论在手术台上或在透析时都没有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大姨父夸她坚强,老人微笑着说,你们都为我这么努力,我自己不努力一点怎么对得起你们呢?住院整整六个月,我们一直没有告诉她真实的病情,明明知道病情的祖母也一直没有提及,这个聪明的老人,他把痛苦深深地藏起,让她的坚强小心地呵护着我们心里一丝丝渺茫的希望,把一触即发的悲伤牢牢的锁在她自己的心中。

正月初七上午八时许,冰冷的小卷起一片片屑,祖母的生命迹象恰如这白色的精灵,稍纵即逝。性情温婉的大姨开始跪在祖母的床前哀怨的哭诉,颇具男子汉气质的小姨在窗外呼天抢地,祖母已经瘦得讲不出一句话,像个熟睡的小孩,静静地一分一秒地离去。这种生死离别之痛,使我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感到人生是多么的无奈和无助。

生命无法回放,再美的东西也有失去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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