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院儿

2013-11-06 11:24 | 作者:一页书签 | 散文吧首发

人的记忆是个奇妙的东西,本以为已经彻底忘掉的事情,往往在不经意间被完完全全的唤醒了.也许是一个陌生人的表情,也许是不经意间无意识的一句话.就像一块儿石头投进一片静谧了好久的湖水中,那种被唤起的美好就如同波纹一样荡漾开来,久久不会停歇。

( 一 )

父亲这一辈,兄弟四个,再加上姑姑,我爷爷奶奶养了五个孩子。父亲是老大,我还有三个叔叔。

早在几年以前,也就是三叔和四叔家的娃懂事了,也得当个人看的时候,三叔四叔两家就有点儿事情了。那时已经分开过了,说得明白一点,就是已经分家各过了。我娘在这个大家庭里是最没发言权的,有关大家庭的事,她最常说的一句话便是这句----都分家各过了。

三叔和四叔家各有一个儿子,过年过节大家凑在一起热闹,两个男孩子慢慢长大开始上桌子和大人们一起吃喝了。这不是简单的多加两双筷子的问题,两家都有自己的想法。早在分家的时候,在兄弟们面前撂了一句话:老院儿,你们看着办吧,我不要!为此,娘感到非常委屈.其实,说实话我和弟弟两个从小听着娘一遍遍怨述----她在老院儿为这一大家子做牛做马,到头还是被奶奶看不上----这样的话伴随我们长大。我对老院儿就像十五六岁那会儿对娘不停的唠叨那样的反感一样。后来我们得了姥姥﹑老爷留下的七间房子,我又明确的表示,这房子我不要,给兄弟留着吧!我只要上学。那个时候,我娘又改变了唠叨的内容:你们记住,这房子是从你娘的娘家得来的。我娘姊妹五个,我没有娘舅。

关于老院儿的分配问题,其实爷爷早就有安排了,他想把老院儿留给我二叔。

这下该说说我的二叔了。二叔早年当兵去了山西大同,后来留在部队在当地成了家,算是做了上门女婿。他们现在住在山西怀仁县,原来属于大同现在划到了朔州。外面有个儿子成了爷爷奶奶的一块心病,盼着过年过节,又难以承受那份无尽的牵挂。早些年家里没有电话,二叔只能把电话打到村大队,大喇叭里就喊出话来,叫爷爷去接电话----二儿子打来的。我小时候就很多次和爷爷一起到村大队去接二叔的电话.有几次是在半,二叔说他在值夜班,用单位上的电话打的,能多说一会话。我就扶着爷爷深一脚,浅一脚的从村东头摸到大队部。“横竖都是儿,不管在不在身边,总得给他留着住处”这是爷爷的想法----他们早晚还得搬回来。爷爷奶奶盼着这一天,真不知道还能等多久!

分家那会儿,二叔是知道的,也搁下爹那样的一句话:老院儿,我不要,兄弟们商量着办吧!三婶儿和四婶儿对这句话的反应远比爷爷奶奶大得多----在村里要快地基是要花不少钱的。兄弟情挡不住枕头风,从那时起三叔和四叔两家人嘴里就多了一些杂碎。后来又多了两件事情,一是分地,二是分爷爷奶奶现在住的房子。在后一件事上兄弟几个达成了一致:以后爷爷奶奶跟着谁,房子就归谁。分地的事嘛,抓阄儿解决。可是人有高矮,路有长,地还有个好赖之分。离家的远近,是不是靠井,路好不好走,都成了分配时要考虑的因素。后来听说有人反悔了,不知道是哪个婶婶。

爷爷是偏四叔的,因为他是老小。有一件事似乎是爷爷办错了,就是年底的时候,爷爷背着三叔让四叔修老院儿的房顶。三婶不知道怎么就听说了,月子里哭哭啼啼,兄弟两个头一次在爷爷面前吵了起来。这件事俨然成为两家关系进一步恶化的导火索,隔着一道墙,两个女人借着骂鸡﹑骂狗发怨气。我回家从来不关心这些事,可是乡亲们的议论,爹娘饭桌上的唠叨再加上三婶在我面前的哭诉,这一切使我感到厌烦,我真不想听这些家庭琐事。这些日子我听到关于老院儿的太多了,老院儿再也不是我童年记忆中的那个样子了。我还能放下这些烦恼,静静地想一想老院儿,这个包容了我全部童年的小小的院子吗?

( 二 )

人的记忆是个奇妙的东西,本以为已经彻底忘掉的事情,往往在不经意间被完完全全的唤醒了.也许是一个陌生人的表情,也许是不经意间无意识的一句话.就像一块儿石头投进一片静谧了好久的湖水中,那种被唤起的美好就如同波纹一样荡漾开来,久久不会停歇。

其实我已经好久没有想过家了,老院儿更是淡忘在了记忆深处,如果不是读了邢连平的小说《黄昏,飞回一只鸽》,看到小说里面的老乔,我是不会想起老院儿所在的小胡同里生活过的那些人们:立宽爷,苗奶奶,棚爷爷,辉叔的奶奶,三娃大伯,大水伯伯,尾巴叔……等等这些生活在老院儿周围,陪伴我长大的人们。想不起他们,我自然也想不起老院儿,这个让我又烦又爱的地方。

时间可以追回到我记事的那天起。

娘总是说,姥姥把我带到两岁大,天用大裤腰装着我,她则奔波于娘家和婆家之间,给婆家一大家子人做熟饭,就回娘家和姥姥替换着带我,一个人好腾出来吃饭。

“大锅饭,难做呀!点不着火,烧得全是烂草根树叶。每回都是一家子人干了一早晨活儿回来,催着把饭盛出来。”

这样的话娘说了无数次,我从小听到大。即便是这样,我零星的记忆里也几乎全部都是关于老院儿,关于老院儿所在的那个小胡同,关于住在那个小胡同里的那些生活在上个世纪的长辈们,当然更多的是我的童年生活。

在对过年没有失去兴趣之前,我每年正月十五必定和奶奶去趟老院儿----我们去老院儿“收灯儿”。

这是我们那儿的一个风俗。正月十五这一天家家都要蒸黏窝窝。说实话,我到现在还不知道那是用哪种谷物做成的。蒸好的黏窝窝盛在一个大瓦盆儿里,一块一块的揪出来捏成碗底儿粗,用沾了香油的细线拉成一片一片的面砣,薄厚不一,只要能插的上一根细麦秆儿就行。细麦秆儿上缠着浸过油的黄纸。一盆儿黏窝窝可以做成几面板的“灯儿”。这既是一种粮食,又是一种玩物。黏面没干之前只能放在洒了棒子面的面板上,干了之后就可以用各种容器装,碗,盆子……我就直接端在手上。到了正月十五的晚上,全家都要“收灯儿”.大人把“灯儿”点着,在孩子的头上晃一晃说:脑瓜儿灵透。在眼前晃一晃说:眼珠儿亮亮。在身前身后晃一晃说:免灾免难,长个大高个儿。做完了这些之后,我们就跟在大人的后面跑遍全家的各个角落,把点着的“灯儿”在家里的每个地方放上一放。不管是鸡窝,狗窝,还是牛棚,嘴里低声念着:“收灯儿,收灯儿,一年一窝”。小时候想不明白,这“收灯儿”与“一年一窝”有什么联系,这个问题好像也从来没有想过,只是那样做,一年又一年。后来上学多了也就明白了一些其中的道理,原来“收灯”是取“收得”的谐音,是希望家里上下人丁兴旺,牲畜繁衍,总之是一种美好的祝愿。

我说它还是一种粮食.“灯儿”上的麦秆儿烧完之后,就剩下一小段儿还埋在面里,把麦秆儿捏出来,黏面放进油里炸,撒上白糖,非常好吃.只是不能多吃,否则会伤胃。我每年都会吃这种食物,只是当我知道这里面的含义之后,我对“收灯儿”这项活动便不再有兴趣了.

前面说过了,“收灯儿”必须走遍全家各处,当然老院儿也不例外。那时我们已不在老院儿住好些年了。我和奶奶到老院儿“收灯儿”,老院儿在这条胡同中间,村里街上路灯的灯光是照不进小胡同的。哦,我想起来了,那几年村里的街道上还没有按电灯呢!我和奶奶在稀稀落落的鞭炮声中走进小胡同,炮药味很浓,比小胡同里的黑暗还要浓。奶奶时不时的关照我:别摸墙,当心有虫子。“吱扭”一声,奶奶推开老院儿的门.晚上啥都看不清,天上的月亮又大又亮,照在老院儿里,一切都变得神秘了。此时我的心就变得紧张起来,脑子里的妖魔鬼怪全都冒出来了。墙上靠着的一件物什,房檐上垂着的挂物,都会使我浮想联翩,我就不敢进屋了。现在想想,那真是一个喜欢幻想的年纪啊!

奶奶进屋先把“灯儿”点上,然后就拿把扫帚清扫墙上的灰尘,一边扫一边和我说话:别小看了咱这院子,62年发大水的时候全村就咱这一家没被淹,好几家都看上咱这院子拔的高,想跟咱换,才不换呢,留着给你娶媳妇。我才不要呢!我在心里这样想,可是嘴上没说出来。

( 三 )

全家是在我8岁上搬出老院儿的。

8岁我在上一年级.学校就是现在的大队部,隔壁就是苗奶奶家,后来成了棚爷爷家,这个问题有点复杂。

搬家的那天中午,我被老师留下了,因为我没有写会老师写在黑板上的字。和我一起留下的还有一个叫二宝的女生,这个女生比我大两岁,已经留过两次级了。我就想不通怎么就被留下了,还是和留了两次级的二宝一起被留下。看着同学们一个个把小本本交给老师,高高兴兴地回家吃饭,我偷偷地哭了。我怎么就被留下了呢?我反复地问着自己。我想走,不想跟二宝一起呆在这空空的教室里,要不让她走留下我一个也行,就是不能和她一块儿。谁知道,过了一会儿,二宝的娘到学校来叫二宝吃饭了。老师“嗯”了一声收了她的小本本让她走了。这下只剩下我一个了,我先是高兴了一阵,心想,这下我可不是跟二宝一起了。可是我又马上难过了——连二宝都走了。我不知道全家那天都忙着搬家谁都顾不上我了。

后来老师把我叫进他的办公室兼厨房兼卧室,现在是放着扩音器,村干部喊话的地方。我一进去,没想到,呦!里面竟然还有一个人——比我高一年级的于爱卿。那时他还不叫这个名字,我们都给他叫“臭孬儿”.直到上了初中,他还是比我高一年级。我从跟他借来的一本书的书皮儿上看到歪歪扭扭的“于爱卿”三个字,我才确定了他的真实名字。他是大水伯伯的儿子,也住在那条胡同里。他好像是因为上课做小动作被老师留下了。此时他一脸的不在乎——有啥嘛,不就是晚会儿回家吃饭吗?还能不让我走?从他那神情上我分明读出了这些内容。只是,我们站着谁也不敢说话,眼睁睁地盯着老师撅着屁股掏煤炉,炉子上的锅里 “咕嘟咕嘟”的响着老师的中午饭。

于爱卿想逗我。他的手指在老师放在办公桌上的珠算上拨来拨去,忽然一颗算珠儿掉了下来,他就把那颗算珠儿从桌子的一边弹到另一边。又掉了一颗,他又弹了出去。我被他逗乐了,强忍着不敢笑出声来,害怕老师听见。老师掏完煤炉,转过身对我说:去,把黑板上的字抄十遍就走吧! 我高高兴兴的抄了十遍把小本本交上,得到老师的默许,我背上小书包走了出去。走出教室的时候,阳光一下子扑到我的脸上,我心里说不出来的快活,又看了一眼老师办公室的窗户,于爱卿正好也隔着玻璃看我,老师正在让他捡掉在地上的算珠儿。我也不知道路上是谁告诉我的:我们全家已经搬出老院儿了。

我走进新的院子,房屋的横梁上刻着 1984年10月。这个院子就是后来我的家。娘说,是在她怀着我的时候盖的。为了盖着几间房,她的腰都累出病来了。

( 四 )

说到老院儿就不能不说小胡同。我不知道村里还有没有第二条这样的胡同,倒不是因为这胡同多么漂亮、大气,相反,以我今天的眼光来看胡同狭小而破旧。那时候,也就是村里刚刚拉上电线,大部分房子都是土坯堆起来的,哪有几间砖瓦房?老院儿更像是一个穿着破烂的暮年老者,外面的一层青砖不知道被哪一年的哪场风剥落了,露出黄乎乎的土坯。小胡同由这清一色的黄土坯构成,就像用一把瓦刀开出来的。

小时候,老院儿的牛棚里拴着一头牛和一头驴,院子里却没个车。奶奶跟我说过好几次,原先家里有头大骡子,是对里无可替代的劳力。别人都使唤不了,只有我得太奶,也就是我奶奶的婆婆能把大骡子套上。可是大车呢?胡同这么窄怎么驶得出去呢?

“大车是对上的,不能在社员家里过夜。”

“那,大骡子呢?”

“79年分地,让你爷爷给卖了。”

“咋卖了?”

“你太奶没了以后,它就不干活了。也没有人能使唤它,对里就让你爷爷把它给卖了。”

小胡同不过100米长,却住着好几户人家。从头到尾依次是立宽爷和苗奶奶家,三秋爷爷家,辉叔的奶奶家,三娃大伯家,尾巴叔叔家,大水伯伯家,老院儿,再就是棚爷爷和苗奶奶换了房子盖的小胡同里第一家砖瓦房。后来这家砖瓦房棚爷爷用来给小儿子——我叫他“白儿叔”——娶了媳妇。仔细算了一下,小胡同里先后住过八户人家。就是这几户人家,构成了我的整个童年记忆。

现在棚爷爷家的砖瓦房就是和苗奶奶家的土坯房换过之后盖起来的。 棚爷爷家的房子原来分作两处。一处在小胡同挨着立宽爷家,一处在小胡同的对面,学校也就是今天大队部的隔壁。苗奶奶是立宽爷的老伴儿,立宽爷死的那一年,棚爷爷和苗奶奶商量拿学校旁边的房子和苗奶奶的房子换一换,好盖几间砖瓦房留下宽敞的院子给儿子结婚。苗奶奶和唯一的闺女商量,最后还是答应了,与人方便,与己方便吗!

关于立宽爷的死在我的童年记忆中占据了一种特殊的地位。很长一段时间以来,每当我进入小胡同,我的心就会早早的提起来。立宽爷家的土坯门就像一口张大的嘴,仿佛要把一切都吸进去.大门的两个角落里还落着零零落落的黑白纸屑和小米粒,墙上挂着丧棒和花白的丧花。立宽爷生前的枕头,点着了丢在小胡同外面,一直冒着清烟燃了三天,中间的一场小雨都没能使它熄灭。我记得当时很害怕,一进小胡同就闭上眼睛,猛跑一气,跑过立宽爷家那大嘴一般的土坯门。

立宽爷是一个很和蔼的老人,小时候我经常跟着爷爷到小胡同口的老槐树下听这些老人讲早些年的事。立宽爷就讲到他和大伙儿去挖河、打坯一顿饭吃七个大白馒头。

“嘿,全是发面儿的,别提多好吃了。”

立宽爷说着两片嘴唇慢慢的蠕动着,仿佛嘴里就咀嚼着大白馒头一样。我记的最深的就是冬天他那身穿戴.多少年来一到冬天他就披着那件破棉袄,袖子油光油光的,袖头露出泛黄的棉花,腰间束一根红布条,常常从棉袄里露出来一直垂到大腿根儿。两个裤腿扎了起来,歪歪扭扭的老头鞋把他脚的轮廓完全的勾勒出来。头上裹着一条白毛巾,样子可爱又可笑。他和苗奶奶只养了一个女儿,老人十分喜欢孩子,总是热情地招呼孩子们到他家里玩,要不就是把家里的瓜﹑果﹑梨﹑桃儿拿出来分给小胡同的孩子们。后来,不知道哪一年的冬天没见到立宽爷出小胡同. 听大人们说他肾上长了病撒不了尿,医生就在他的腰上开了个口儿,接进去一根管子。后来又听说立宽爷不行了。有一天我放学回家,就看到一套抬棺材送死人的架子支在小胡同外,一个油亮的枕头扔在架子中间,我就知道再也看不到立宽爷了。

苗奶奶在立宽爷之后,过了七八年也去世了,那时候我家已经搬出了小胡同。家里人都说苗奶奶最后几年过的舒坦,也没害啥病,吃得好----村里照顾呢!

“那她咋死了?”

“人,活到岁数了……”奶奶说的很淡然。

我还记得我们刚刚搬出小胡同后,爷爷还经常到小胡同去玩牛子牌,去得最多的就是苗奶奶家。我九岁上就会玩牛子牌,这全是跟着爷爷去玩看会的。我怀疑是不是所有玩牛子牌的地方都是一样的味道。这味道里混着旱烟,鼻涕,浓痰甚至尿骚的气味。玩牛子牌的都是一些老人,或已丧偶,或老无所养,我爷爷都不在这两条之内,他是舍不得小胡同里的老弟兄。

( 五 )

那时,小胡同里有着唯一的一台电视机,还是彩色的,不知道在当时是不是全村唯一的一台。电视机是辉叔的奶奶家的.我其实不想用这样的复杂的称呼,可是我实在不知道该怎样称呼这位老人。她和我奶奶的娘家是一个村的,奶奶叫她姨。她家为什么有电视机呢,我想这应该和她的儿子有关. 她的儿子李振堂当年是我们县上的干部,如今是我们市里一所师范院校的校长,这也与后来这位老人的丧事办的风风光光有直接的联系。我也是在那个时候头一次见到砖头块儿一样的不用线连着的电话,那时叫“大哥大”。

小时候到辉叔的奶奶家去看电视是件美好而又困难的事情。

天的傍晚,吃过晚饭便搬上小板凳去了。因为看电视的人很多,只要能做人的地方全都坐满了人,搬上小板凳也不一定有地方放。好在我们两家离得近,我又是早早的跑过去。人多,可是电视机只有一台. 我是冲着西游记去的,但只能赶在大人们之前看一会儿,等大人们来了,就只能跟着他们看“渴望”了。我是多么不情愿,但又没办法,一个小孩子谁去管你,再说“渴望”讲的是大人的事,大人们都愿看。

有一次我等着大人们都走了,一个人看西游记。全家都在老院儿剥棒子皮儿,很晚还不见我回家,奶奶便去叫我。我央求着让我看完,奶奶没办法,其他人也都劝奶奶。那天看的是“卯日星官收服蝎子精” ,蝎子精在猪八戒的额头上吹起了一个大包,又用美色勾引唐僧,“卯日星官”变作一只大公鸡,一声鸣叫蝎子精就现了原形。哪知道,我跟奶奶回到家,刚拉亮灯就见到炕头的被摞上趴着一只紫黑色的大蝎子,尾巴高高的翘着,和电视里面的一模一样。这不是那只蝎子精吧!又要来引诱我吗?那晚,我做了一晚上的

我小时候脾气很大,人也很宁。奶奶经常瞪着眼睛骂我——你这个死心眼。我和四叔最合不来,他那时还在上中学,也还是个孩子。有一次我俩吵架,他让我到门外站着,我也急了,“去就去,你们别去叫我”。我就真得到老院儿的门口去站着。到了吃饭的时候,先是奶奶去叫我,再是姑姑,四叔也去了,可是我就是不回去,我铁了心连学都不想去上了。大家伙儿都知道我的宁脾气,谁都不理睬我了。后来还是尾巴叔叔把我哄到了他家让我吃了饭,又劝我去上学。

我从两岁一直跟着爷爷奶奶,直到九岁村里才给我分了地,从那时起我就和爹娘住到一起了。而那时我们已不在老院儿住了,早就开始了和老院儿无关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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