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幽怀古,长河浪涌茅津渡

2013-08-30 08:57 | 作者: 春泥 | 散文吧首发

寄幽怀古,长河浪涌茅津渡

育苑

幽幽清香里,阵阵水鸣声。碧绿丛中,一条褐黄色的河流急速奔腾,滚滚东流,犹如一条黄色的巨龙盘绕在这片古老的大地上。抬头望去,天蓝,云白,山青,草碧,水黄,微弱的风轻轻拨弄着心弦,一幅充满野趣、谐趣的黄河风情画卷缓缓展现在眼前。

“河水洋洋,北流活活”。黄河在这里拐了个弯儿,好像一条美丽的金丝带缠绕个半圆,一个因河而得名的城市,一个被黄河塑造了千年的神奇大地,黄河文明已经深深地植入了骨髓里。古老的大地上,黄河在这里划下一个金色的半圆弧线,那是一道美丽的弧线。在这个被黄河滋润着的城市里,一个以黄河命名的公园便应运而生。

一日,依然燥热,挥之不去的还有一种情怀,那就是犹为强烈的亲近黄河之水的情怀。此情难耐,于是,遂揣着一颗思古的幽情,信步来到黄河公园,举目四望,亭台长廊,小流水,林荫花径,栈道盘绕,“好美景致,玲珑奇巧!”,不禁赞道。美则美矣,然而,真正打动我心者,非此者,实彼也,那就是如似幻的古渡口。

“黄河落天走东海,万里写入胸怀间。”黄河环绕这里,奔腾不息,不但孕育出了一个古城,滋润了一方水土,也造就出了一个闻名遐迩的历史名渡----茅津渡。

茅津渡,又叫陕津渡、茅城渡、会兴渡,位于三门峡市区北部6公里处的黄河南岸会兴镇,乃此地黄河南北两岸隔河相望两渡口的统称,与风陵渡、大禹渡并称为黄河三大古渡,素有“铁码头”之称。

此刻,游兴正酣,遂以小酒助兴,与茅草为伴,邀清风白云,独酌于滚滚黄河岸边,“把酒酹滔滔,心潮逐浪高”,一颗怀古之心竟在这蓝天白云下的旷野里,犹如一只翠自由自在地任意翱翔。

著名的古渡口,此时,就在我的脚下,斑驳的水泥斜坡下面,几艘铁船静静地泊在岸边,四周是丛生的蓬草,河水默默地从旁边淌过。四周静悄悄,可是在我的心里,是谁吹起了凄凉、落寞、孤寂的笙箫?忽然想起了陕州著名隐士魏野的诗句,“数点归鸦啼远树,人行欲尽夕阳路。暮霭还生竹坞村,西风乍起茅津渡”,不知怎地,一股莫名的惆怅之情竟油然而生。

“旦辞爷娘去,暮宿黄河边,不闻爷娘唤女声,但闻黄河流水鸣溅溅”。是啊,黄河依旧东流去,青山无语立斜阳,茅津古渡口,涛声却依旧,只是少见了波涛汹涌里的浪遏飞舟,少见了惊涛骇浪中的传奇和英豪,没有了往昔的繁华喧闹,没有了拥挤的车流和人流,眼前的一切竟和定格在脑海中的场景格格不入,反差太大,一种酸楚的感觉涌上了心头。

茅津渡,千年名渡,因古代茅族居住于此而得名,建造时间最早可上溯到商代。北魏郦道元的《水经注》云:“陕州北对茅津城,故名茅亭,茅戎邑也,津亦取名”。此渡乃黄河名渡,地理位置得天独厚,十分险要,自古以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而且还是三晋出入河南及南方诸省的门户,可谓三晋的“屏藩之地”。

茅津古渡,岁月弥久,历时千年,至今依然守望着波涛滚滚的黄河,依然伴随着高天流云,日出日落,两岸岸边尽是一片苍翠之色,郁郁葱葱,草木葳蕤。草青草黄,草生草长,草木不知在这里繁衍了多少代,多少年,而古渡却依然默默注视着滚滚黄河,从幼年到青年,从青年到壮年,最后就这样一直到老年。清风轻拂,草木摇曳,河水流过,老态龙钟的古渡似乎陷入往事的回忆之中。

古渡岸边,有过惊涛骇浪,又有过浪遏飞舟;古渡岸边,有过浊浪排空,又有过风平浪静。曾几何时,人喊马嘶,刀光剑影,古渡的河水里映照出似血的残阳,古渡的岸上,上演过多少征战杀戮的惨烈场面!浑浊的河水啊,一半是因为上游卷下的泥沙,一半则是你饱经战乱而伤心流出的浑浊的泪水。正如一首歌里所唱的那样,“黄河呀黄河,我问你,世世代代恩恩怨怨直到我,这是谁的过,谁的过。。。。。。”

古渡见证,“母亲河”滋润着沿黄两岸的古老大地,也哺育了亿万华夏儿女,我宁愿相信,龙的传人的黄皮肤就是由这古老的黄河水染成。《汉书.沟洫志》就把黄河尊为百川之首,从高空俯瞰,黄河恰似一个巨大的“几”字,那隐隐约约就是华夏民族的喷张的血脉和巨大的血管。

“千万里我追寻着你,可是你却并不在意,你不像是在我梦里,在梦里你是我的唯一”。魂牵梦萦的黄河啊,其实就在我们身边,只是我们却无暇顾及。黄河在这里划个美丽的半弧,不仅滋润着这片古老的大地,而且还塑造了黄河文明;黄河在这里拐了个弯儿,却孕育出了以彩陶为特征的庙底沟文化、虢国文化。

“沔彼流水,其流汤汤”,“ 沔彼流水,朝宗于海”。古往今来,历史的长河翻卷起几多浪花,历史的天空聚散过几多风云,我似乎看到,在波涛汹涌的黄河上,那撑船的艄公拼力撑着橹,在浪尖上起伏颠簸;我似乎看到,那拉纤的黄河纤夫吃力地拉着纤绳,弯腰低头一步步前行,粗绳在肩上勒出深深的痕迹;我似乎听见,河面上,飘来船工的号子声,低沉、苍凉、沙哑,响彻在波涛之上。。。。。。

古渡,掩映在一个曲折盘旋的沟谷的斜坡之下,草木丰茂,沟壑林立,那沟壑里不知隐藏了多少神秘的历史故事和古渡轶事。

据《春秋左传》载,公元658年,晋献公略施巧计,以瓦解联盟,各个击破的手段,攻克了虢国在黄河北岸的重地下阳城,使虢国丧失了北岸的重要屏障和军事要塞,连同失去了重要的渡口,虢国门户洞开。公元前655年10月,利用黄河结冰的时机,晋国“假道”于虞国,从茅津渡渡过黄河,攻克了虢都上阳城,灭掉了虢国。

古渡之上,烟波浩渺,雾霾重重,也许还凝结着当年“唇亡齿寒”“假道灭虢”千古遗训的因子在里面么?悲歌一曲,足以警世。有意思的是,就在距离古渡不远的台上,耸立着一座“虢国墓博物馆”,默默瞭望着古渡边河水东流,观之,思之,使人兴叹不已。

公元前627年,秦穆公伐郑,晋出奇兵,从茅津渡渡河,大败秦军于崤山。三年后,秦穆公为崤山之耻,亲帅大军攻打晋国,还师途中,从茅津渡渡河到崤岭“封尸”。

唐朝安史之乱后,唐肃宗为平灭叛乱,借回兵三千余人,也是由此渡进入中原的。

1947年9月,随着解放战争的隆隆炮声,陈赓、谢富治率领的太岳兵团在茅津渡用油布包强渡黄河,挺进豫西。

60年代,家喻户晓的“为了六十一个阶级弟兄”的动人故事就发生在茅津渡上,黄河之上,波涛滚滚,船夫们冒着生命危险,浪遏飞舟,传送药品谱写了一曲壮美之歌。

解放后,茅津古渡一直发挥着重要的水上交通命脉的作用,沟通豫晋两省,成为水上枢纽,输送着来自两地的行人和各种车辆,曾经经历了许多年的车水马龙、人流拥挤的繁华热闹光景,直到1993年三门峡黄河公路大桥建成后,“一桥飞架南北,天堑变通途”,才有所改观。然而,这个城市已经深深印上了黄河与古渡的烙印,横贯城市东西的干道名曰“黄河路”,一直通到古陕州城;另一条贯通南北的道路名曰“茅津路”,一头连着古渡,一头连着上阳城。

“茅津渡”曾是陕州八景之一。月光之下,点点渔火,河面之上,波浪起伏,艄公喊着号子,摆渡小舟,构成一幅美妙的画卷。明代诗人王翰在《茅津夜渡》中吟道:“宿乍收山积翠,夕阳倒射浪浮金,南来北去人空老,浩浩东流无古今”。

长河溯古,大河流觞。古渡此刻沉睡,河水依旧东流,几千年来,长河翻卷起几多浪花,古今多少事,尽在浪花中。我在竭力捕捉历史的痕迹,想象着古渡历史上的风云际会,心潮起伏,宛若河水。一条轨迹在我眼前若隐若现,古渡,下阳城,上阳城,虢国博物馆,陕州城,我在试图寻找出它们之间有什么联系。猛然间,一条金线将它们穿了起来,那就是黄河之水,这就是解读历史不可或缺的一条主线。

据《诗经》记载,春秋战国时期,黄河流域的气候较为温暖湿润,森林覆盖较广,当时许多地方长着竹子、桑树,河水较清,有“河水清且涟猗”为证。黄河在这里拐了个弯儿,滋润了古老大地,孕育了地域文明,增添了灵秀之气,上阳、下阳、庙底沟、陕州城都在河水附近,足以说明这块土地与生俱来就与河水有着亲密关系。

夕阳西下,余晖倾洒在河面,波光粼粼,落日熔金。极目远眺,黄河来自天际,蜿蜒东流,一股回肠荡气之感油然而生。忽然,随风传来熟悉、优美、亲切的地方乡音曲调,“你家在哪里?我家黄河边。。。。。。”,一股暖流涌上心头,正是“游茅津渡口,忆浪遏飞舟,盛世豪情涌心头”。

2013年8月底写于墨香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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