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小事

那是在N城的黄昏时分，我刚从一个公共厕所里走出来，便在一个挨厕较近的石凳上坐下，出来玩了将近整整一天了，全身都感到酸痛，正好现在可以坐下来好好休息休息，顺便也能够欣赏到这个陌生城市里的人们各种各样的休闲生活，心里觉得快活，怪不得有人说呢，幸福存在于闲暇之中。

可在我发现这个老人的时候，并不知道她在我不远处的地方站上了多久。这是一位面容黑瘦，身体佝偻的老妇人。头发蓬松，蓝色粗布的外衣极不合身的裹在身上，胳膊上挽着一个像是放有衣物的包袱，瞧那年龄，看上去已有七旬左右。

一个拾荒或者是乞讨的人，我心里这样判断道，旅行的时候最常见的就是这类人了！

干嘛像木头似的待在那呢？我有点好奇，但并没在意，这样大概持续了一半刻钟的左右。

“有人在向我走来。”我的直觉告诉我，转头便看见了那个老妇人，我突然一下子慌了，想立刻站了起来走开。

“哎…孩子，哎，孩子…”她见我要起身，便一边向我摆手示意，一边急忙向我赶了过来。

我佯装没有瞧见，带着一脸不耐烦的厌恶表情走开了几步。我不会再拿出任何一个子儿来白白便宜这帮人，我心里暗暗地说，因为我已经分不清什么是乞丐，什么是骗子啦！所以，最合适的办法，要么是‘我没钱’，要么扭头走开。

“孩子，你给我看看”这个纠缠着我的老妇人在我身后说道，羸弱的话音中夹杂着激烈的焦急声调。

啥？那…那不是要钱啊！对，不是要钱的，我听清楚了，那分明不是任何乞讨的术语。我心里感到诧异，但更多的是高兴，便止步向她转过身来。

“孩子，给我看看里面还有没有一个老头，进去到现在还没出来呐，都老大一会儿了。”她说着同时用手枯枝一样的手指了一下男厕所的方向。

我的脸瞬间像被划上一道火辣辣口子，涨得发烫，我只有低着头迅速地向厕所走去，刚好碰到一个老头从里面出来。回过头，我瞧见那位老妇人紧绷着的布满皱纹的老脸，像一朵春末盛开的花，绽放起来，是我从未见过的灿烂。

她最后走到我的跟前，无比高兴并感激地说：“孩子，谢谢你啊。”

我沉默着半天，没有憋出一句还礼的话来。

老妇人用她另一只胳膊挽着老伴，慢慢从我眼前走开了。

静谧夕阳下，一双相互紧紧搀扶着幸福地缓缓地消失了的背影，折射在了我挂满泪珠的模糊的世界。

（2013.4.3.余枫，于相山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