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云

2013-08-12 18:01 | 作者:Lee桶 | 散文吧首发

还未经意,就走到了七月的末梢。

依然是炎热的盛,空气像是锅炉里的蒸汽,在每一条街道上不断地滚动着,再夹杂上汽车的鸣笛声、作业的机械声,就更让人烦躁不安。然而这个时节,也有它美丽的一面,这也是你离开城区,独自走在山下的林荫道路上才发现的——纯净蔚蓝的天空,洁白轻薄的云层。你就安静地走在那条狭窄悠长的山路上,随意浏览着四周翠绿的风景,踏着不平整的古老的青石板,感受着时间的斑驳味道,偶尔传来不知何处的淙淙的泉水声,也会在心里荡开一阵清凉,知了也像个撒欢的孩子,一个劲地唱着叫着,不知疲倦!就在一处泻下一片阳光的路段,你停下脚步,站在摊开的阳光光圈的边缘,顺着径直的光线、抬起头看见一扇如同天窗的树缝,那湛蓝的天空和羽绒一般的云彩也一并映入你的眼帘。

在这座城市,你已经很久没有看见这样让人心动的天空了,那飘浮着的白云也时聚时散,变幻着各种奇妙的形状,给人以丰富的遐想。你继续往山上走,就顺着那条少有人问津的小路,不时穿过的一丝凉风,让身上的汗水慢慢收紧。这次出门,你并不为这天空、这白云,你没有目的,更不为了什么,你只是不想被包裹在炎热的躁动之中,也不想再待在那狭小的房间里等待失落的色的到来,你只想出去走走,于是就莫名其妙地走到这山上,尽情地感受着你认为美丽的景色。而触动你的这天空和云朵,只缘于一种久违的感觉,在记忆深处的某年夏天,你也被这样的天空和云朵所深深吸引。

七月夏日的午后,妈强迫你在家午睡,你却跷二郎腿睡不着,等到他们都睡熟了,你就偷偷溜出去。就在村子东头那一片竹园边上,有一条环绕园子的溪水,你与几个发小就蹲在水边上钓虾,全神贯注地凝视着沉入水中的棉线。好像这夏天的竹园成了知了的乐园,它们热闹地叫成一片,那单调的声音就在你们耳边萦绕,而村落和田野却显得更加宁静和寂寞了。溪水倒映着岸边的青草和竹子,也倒映着蓝天和白云,原本清浅的溪水,一下子深邃了许多。那一团团千姿百态的云朵,就在这溪水里时而飘来、时而离开,让这一池景色动了起来,你也就分了神,转而去猜想这水里云彩的形态。当棉线突然震动的那一刻,水面荡开了一圈圈波纹,旁边的发小压低声音告诉你“上钩了,上钩了!”你回过神来,兴奋又紧张,屏住呼吸轻轻地去拖动钓竿,生怕吓跑了贪吃的虾。

你朝着山顶漫步走着,就像逝去的时间一样不经意地走着,记忆的片段在你的脑海里不停翻滚,仿佛你正在将溜走的岁月又重新活了一遍。山顶上清凉的风,吹散了盛夏的暑热,广袤的蓝天与大地相接,天边堆积的大块云朵像一座山,雪线之上白雪皑皑,透着一股冰冷的寒气,你越是凝视它,就越感觉它即将朝你倾倒,一种神圣的敬畏之感也油然而生。

不知何处的乌云以压城之势翻滚而至,随之是一阵强劲的风,吹得你爽快无比。这夏天的暴是个不速之客,说来就来不给你一点准备,这一点你早就知道了。在你们还在溪水边钓虾的时候,竹林响起一片哗啦啦的声音,知了们竟然一起闭上了嘴巴,不再聒噪。一阵凉嗖嗖的风穿过竹林,直接吹在你的脊背上,你不禁打了个寒颤。阳光躲进了乌云中,天色突然黯淡下来,水中的景色也变成了灰色调,远处田野里的秧苗随风摇摆,此起彼伏,很有节奏。仍在田里农忙的人,拿起手中的农具,压紧头上的草帽,奔向田埂、跳过田阙、跨过水沟,一步不停地朝着村子这边奔跑,滑稽又可

雷声滚起来了,天边的乌云深处也划出一道道闪电。你与几个发小,也赶紧收工,提起盛放虾的桶就往家跑,跑着跑着凉拖鞋丢了,就折回去捡,来不及穿,索性提着鞋子光着脚跑。通向村子的泥土路上,被风刮起迷眼的灰尘,脚下的尘土依然发烫,绵软地像是新弹的棉被。寂寞的村子突然像过节一样热闹起来,有人兴奋地喊“要下雨喽……要下雨喽……”像是在传达古代的捷报,午睡的大人们也都赶紧起床,到外面的晾衣绳下收衣服。村子里的躁动是欢快的,你们这群孩子也边跑边笑,一惊一咋喊叫着,迎接着这场给大地降温的暴雨。当你们刚到村口前,大滴的雨点倾斜下来,砸得地面噼啪作响,虽然淋了一点雨,但你们还是快乐不已!

你们就在屋檐底下观赏着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随风扭动的雨雾将远处的田野遮地朦朦胧胧,景色也变成了一幅油画。“哇,那边的树杈被风折断了!”你们就顺着其中一个孩子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半截树枝还挂在树上,还未来得及惊叹,一道闪电就落在屋檐前方,你们一股脑地向屋里钻,随之一阵雷就在你们身后炸开,窜到了屋内,关上门,才顾得上心惊肉跳!过了好一会,你们才打开门,一阵凉风穿堂而过,你们把小脑袋从门框边上伸出去,看见有人在路上缩着头、像落汤鸡一样时走时跑,你们就拍手欢呼、笑的前仰后合,人家也不会生气,毕竟是一场凉爽的雨!

原来这山上的乌云就从这山下起的,热气流遇山向上迅速攀爬,随着气温降低而凝结成雨云。如果从远处看这座山峰,便会发现山的四周围绕着厚厚的乌云,正在酝酿着一场瓢泼大雨。你从山顶向下俯瞰,云雾袅袅,山下的树林若隐若现,犹如仙境一般。你踩着轻快迅速的步伐向下山走去,在雨落之前赶到山腰上供旅客歇脚的亭子。此时,山中雨雾缭绕,酣畅的雨点洗刷着树林,原本的墨绿色也渐渐变成了翠绿色,焕发出盎然生机。

当乌云散尽,蓝丝绸一般的天空又安静了下来,丝丝缕缕的白云轻轻漂浮着,像是古代隐士的思绪,淡泊而宁静。那轮火红柔和的太阳,就挂在西山头上,照地天边的晚霞也极尽绚烂。炊烟缕缕,溪水潺潺,虫豸声脆,你就在这金色的黄昏里徜徉,听着大自然演奏着幻般的乐曲,鲜艳、轻快、抑扬顿挫。

这还是你吗?你感受到了这真实的景色?怎么仿佛全是幻觉?你明明记得自己还在屋檐下看着落日西沉、看着雨水顺着瓦砾滴落,怎么又飘泊在这孤单的城市、在这冷落的亭台?你知道你再也回不去了,你只能往前走,像是停不下的潮水,走到尽头便只剩下回首。这过去,这人生,也如同幻散了的彩霞,归于寂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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