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乡村渔趣

2013-07-30 15:01 | 作者:樵夫 | 散文吧首发

儿时的乡村,天是湛蓝的,水是澄碧的,泥土是芳香的,连空气都是新鲜的。物质生活的匮乏,并不影响我们自由自在的天真烂漫的生活乐趣,比起现在城里的“从家门到校门”再“从校门到家门”就像笼子的小一样的孩子,不知幸福多少倍。

老家就在汉江与小蛮河的冲积扇平原上,分明,自然环境优美,湖泊塘堰密布,水渠沟汊纵横,很少有现在的化肥、农药甚至电打之害,几乎到处是鱼。虽然有句农谚说,捞鱼摸虾失误庄稼,但是,我们这些屁孩是不管不顾的,一年四季都跟鱼打交道,平添了许多的乐趣。

现在我就絮叨一些儿时乡村渔趣,不知道你看了以后是否眼热。

钓鱼那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我家屋场台子下面是一条路,路边就是一个长一两华里、宽几十米的堰塘。村后两三百米远就是一个面积达几百亩的大水库。不论是堰塘,还是水库,一年四季水都是盈盈的,有风的日子则是浩浩荡荡,多数时间都是清澈纯净。村前的堰塘是农家洗衣、淘菜、饮牛、抹澡的地方。那水库就是我们的饮水之源,除了夏天防止蚂蝗之类的虫子,我们在村中的井里挑水吃以外,三月三以前,立秋之后,我们都直接在水库里担水吃。那水清洌洌的,喝进嘴里总带有一丝淡淡的甜甜的味儿。

春末夏初,气温回升。一天到晚,我们只要有空就去钓鱼。那时候,堰塘两边长满了茂密的杨柳和各种草稞,我们就选择一个阴凉的地方,三五个伙伴一排散开,玩起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的勾当。因为那时候钓鱼的工具基本上都是就地取材,鱼钩和鱼线是从街上买来的,鱼杆是砍了别人家竹园的竹子或者就在自家扫帚上抽一根直点的竹杆就行了,鱼漂是高粱棒子做的,诱饵在粪堆里或潮湿的地方挖的蚯蚓,也不需要打喂食,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了,不像现在挖空心思地拌什么香精香料的。

堰塘里的鱼除了生产队每年花钱投放一部分花鲢、鲤鱼、草鱼等家鱼以外,其他的野鱼包括鲫鱼、鲶鱼、窜条子、翘嘴白、黄咕子、红尾巴稍等都是自然衍生的,所以生产队对鱼塘基本上放任自流望天收。往往鱼钩一摔下去,就有鱼儿掇钩,一些时候是那些没有睁眼的“拨浪鼓”“屎囊屁”在打搅。我们掌握了一些规律,凡是大一点的鱼咬钩时,鱼漂开始是一点一点的,忽然鱼漂急速地下沉,鱼线拉直了,急急地起杆,鱼杆被拉弯了,拽出水面的是一条半斤多重的银鲫,在半空中划过一条弧线,“啪嗒”摔在岸上。这边还未卸掉钩,那边又在吵嚷,“看啊,家元钓起了一个大鲤鱼。”“快瞧,忙三拽起一个鲶鱼胡子!”小半天下来,我们盘点着成绩,几乎每人都钓了三五斤鱼。中午的时候,半个营子都飘荡着煎鱼的香味。

当然,钓鱼方式还很多。比如,唰“窜条子”,只需在鱼钩上挂上蛆,舞动鱼杆,让鱼钩在水面上,一唰、一唰地,“窜条子”速度极快,鱼钩落处一群“窜条子”便追赶着,张嘴扑食着,一会儿就钓上十多条四五寸长的“窜条子”。特别是下暴之前,唰“窜条子”更是屡试不爽,收获颇丰。再就是下迷钩。傍晚,在堰塘边,把鱼杆插在一个比较隐蔽的地方,第二天早上去起钩,保准不是一条鲫鱼,就是一条鲶鱼,间或还会拖起一个老鳖。

我还有一个绝活,那是在我们村出了名的,就是钓黑鱼(财鱼)。鱼钩、鱼线、鱼杆都是特制的,否则,经不起那三五斤重的家伙折腾。钓黑鱼最关键的是看鱼窝,而且只要找到了鱼窝,一准钓两条,一公一母。每年插秧前后,是黑鱼产卵孵化的时节,它们会选择堰塘或水库的边缘、拐角且水草茂密的地方做窝。在太阳光的照耀下,鱼卵黄亮亮的闪着光,一个星期以后就会孵化黑灰色的比小蝌蚪还小的幼苗。这个时候是最好的时机,因为黑鱼护儿,它们担心其他的物类侵害它们的鱼卵和幼苗,往往一个出去打食,一个守护在鱼窝旁,一旦发现有什么物类出现在鱼窝附近,它就会发起攻击。我则在鱼钩上挂一个青蛙或者螺蛳,在鱼窝旁一点一点的挑逗,黑鱼会张着大口扑将过来,咬着了鱼钩,猛劲一跩,只见黑光一闪,一条黑鱼就成了囊中之物。如此一般,另外一条黑鱼不久也成了盘中美餐。有一次,我钓了一条两、三尺长足有4、5斤重的大黑鱼,害得我气喘吁吁地把它从水库中拖到秧田里,前后折腾了上十分钟,才把它降服。现在站在环保和人性的角度去想,确实太残忍了点。人图了个嘴巴快活,可苦了那些没有妈的鱼苗儿哟。

摸鱼可是手到尽拿

那些年,水库、堰塘、沟渠里,几乎到处是鱼,尤其是夏天下过几天暴雨,水漫金山,汪洋一片,村子里的路上,稻谷田里,不经意间大大小小的鱼都会撞腿。

放暑假的时候,一到中午,我们就邀约一帮伙伴,迫不及待地去摸鱼。既泡在水里消暑,又打发时光,还得到了鱼的回报。

晌午前后,我们忙罢手头的活计,简单地吃一点馒头、米茶或者剩饭,肩头上搭一条毛巾,头上顶一个树枝扎的圈圈,找一根细铁丝或者在榆树、桑树上折一根新枝,一捋,往裤头腰间一别,就到处去摸鱼。当然,堰塘是我们的首选,一是鱼多,二是水较浅。围着堰塘边摸,扎着猛子摸,钻进树洞洞摸,有时候一把能抓到几条鲫鱼。最怕的是摸到了鳜鱼、黄咕子或刺泥鳅,这几种鱼的翅扎了人痛得钻心,但是,我们仍然不舍不弃。

我们有的时候也到沟渠里去摸鱼。水库和堰塘的尾上都要通着一条沟渠,鱼会顺着沟渠游动。我们就顺着沟渠往下游摸去。一行人一溜排,前面的一惊一乍地说,“哎呀,跑了一个大鱼,后面的注意!”后面的发现有鱼已经从肚皮下钻过去了,慌忙回过头来再摸,往往大家围追堵截一阵子后跑的总是大鱼逮到的都是小鱼。

一两个小时过后,我们会提上一两串白花花的鱼雄赳赳气昂昂地凯旋。回到家里,把鱼开膛破肚,清洗净了,晾晒干了,冬腊月拿出来用麻油炕得焦黄,嚼得满嘴喷香。一个夏天过来,我们的脸上身上被晒得黑黝黝的,甚至脱了几层皮,但是,大家仍不亦乐乎。

戽鱼却是力气活

戽鱼是在渔事里面最愚蠢、最费力的活。

赶上某个星期天,家里又没有什么事情可做,我们三两个伙伴一商量,便带上铁锹、水桶、粪筐等家什,到村西的沟渠里去戽鱼。选择一处不深不浅不宽不窄的地方,用铁锹铲取沟渠边的土坷垃,把沟渠拦成一垱一垱的。然后,两人一组各站一边用掉桶戽水,或者一个人用脸盆直接戽水。第一垱是最费时费事的,糊得浑身是泥,累得腰酸背痛,看到水渐渐地浅了,鱼儿的脊背露了出来,在水里“哗啦啦”游动,我们干劲倍增,扎下头去,一鼓作气,把水戽到让大小鱼们完全暴露在眼前。我们就欢呼着去分享胜利的喜悦,捡拾起各种鱼儿。一垱下来,有时多则三五斤,少则三五条。

稍事休息,我们又开始戽第二垱。只需要把泥垱扒开一个口子,把水放到与第一垱持平了,再堵住切口,用脸盆戽水。半天下来,戽上三五垱,中午时分大家平分了所得之鱼,各自家去。

戽鱼对于我们来说是竭泽而鱼的勾当,且既苦又累,但给我们带来了那么一丁点的欢乐和幸福。有一次班主任发现一个同学迟到,一身的水和泥,就问他是否去戽鱼了,那同学否认,老师就调侃他肯定是“晴天一身泥,戽鱼卖力气”,很形象,很生动的描述了我们的戽鱼生活。那些年,闲暇或无聊的时候,偶尔为之,苦中作乐,罢了。

捡鱼就是守株待兔

捡鱼对城里人恐怕是闻所未闻的,即使在农村也是罕见的,但在我们村里那可是一道特有的景观。

我们村前的那个堰塘隔断了人们到田地里耕作的路,于是,不知什么年代,村人就在营子中间筑了一条大路,有丈余宽,路中间用砖石砌了一孔桥,每遇到下雨或者上游进水,高的一端总往低的一端流,那些鱼们见了生水便急急忙忙地往上游窜,桥孔毕竟狭窄,成群的鱼们遇到了土路的阻挡,便你推我搡挤得飞将起来。于是,村中的那条土路上就有了鱼在那儿蹦跶。到了这个当口,我们那些半大小子就聚集在路的两头,两眼紧盯桥上,一见鱼们“扑通通”飞上路了,就不顾一切地飞奔过去捡鱼抢鱼。那条土路就成了我们撕斗争夺的战场。自然是个大的力气大的欺负个小的力气小的,一身水,一身汗,一身泥,全然不管,有时候一条鱼在人们手中被撕拽得鳃破尾折,那才叫一个惨烈。

最为称奇的是有一天晚上,噼里啪啦地下了一的大鱼。早上天未亮,风停雨住,父亲起来解手。我们家里的茅房就在台子下面堰塘的边缘上,离那条土路仅一二十米远。父亲远远地听见路上“啪哒”“啪哒”地不知什么作响,好奇地走过去,借着天光一看,东一条,西一条,横七竖八地躺着好多鱼。父亲便匆匆忙忙地跑回家,拿了一个大竹篮,捡了满满一淘篮的鱼。回到家里,一看全是两三斤一条的花鲢。我们家美美地吃了几天不要钱的鱼,还给左右邻邻居送了一些。

那在当时,肯定是自私自利的表现,现在看来是天上掉馅饼不捡白不捡。

鳝鱼是这样弄到手的

现在人们吃的鳝鱼全部是家养的,据说是吃了避孕药的。而我们在乡下的时候,鳝鱼都是野生的,获得的途径也很多。

捅。当你在稻田埂上行走,发现低的一边有水从洞中潺潺流出,你就能找到洞的上头,把脚在洞的上头猛地捅上几下,洞中的鳝鱼被压力所逼就会顺流而下,蜿蜒而出。

弯。弯鳝鱼一般是在早晨,当你在稻田埂上梭巡稻田的四周,就会发现先天晚上鳝鱼出来打食回到洞穴时留下的痕迹——一团浑水,你顺着洞口用指头弯进去,鳝鱼就会乖乖地从洞口那头仓皇地逃出。

钓。钓鳝鱼一般是在稻田埂上发现的独洞(只有一个洞口)或是堰塘水库边上的老洞(几乎连年都有)。我们用自行车辐条或者一根打毛线针粗细的钢丝,一尺长左右,磨尖了一头弯成钩形,另一头弯成一个圈圈,栓一个木头做的浮漂,就是钓鳝鱼钩了。在钩上穿上一个蚯蚓,轻轻地伸入洞口,用手指在旁边的水里“咚、咚”地弹几下,鳝鱼就会咬住鱼钩往洞里拽,你先是轻轻地往外拉,等到鳝鱼头即将浮出水面的时候,猛地一拽,一条又粗又大的豹子鳝就在你眼前挣扎。

不论是捅鳝鱼、弯鳝鱼,还是钓鳝鱼,一个基本功就是要了解熟悉鳝鱼洞,鳝鱼洞都在水面以下,呈光滑状,而水蛇洞则在水面以上,呈粗糙状。如果你把手指错了地方,咬着你的是一条菜花蛇,虽然不会伤人,但是一定会把你吓得大惊失色。

儿时在乡下,捞鱼摸虾的方式还很多,比如:赶鱼、粘鱼、打鱼、罩鱼,等,我就不在赘述了。总之是五花八门,其乐无穷,给我们儿时的生活打下了深刻的印记,让我们享受了一段令人难以忘怀的苦乐年华。

(孙俊笔名樵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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