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姑娘

2013-07-09 12:55 | 作者:被惯坏的,小男人 | 散文吧首发

题记——有的人,出现在你的生命里,是为了让你学会忘记,而她的生活气息,却能如灿烂暖阳,照亮生活的前方。

决定提笔论此文的时候,我不知是为了纪念逝去的岁月种种还是悼念感伤的昔日情怀,若说是友谊,未免连对方的名字都记不起来,太牵强;若说是初恋,那就未免太早,但那每每触碰脑海中那段回忆,总是如同一片暖阳滋润着心窝。也罢。毕竟那只是我小学低年时一段难以平复的情愫罢了。

她,(PS。且称她为我心中的上海姑娘)是我小学一年级的邻居,那是我父母由农村到城里来的第三个年头。也是我记忆中烙痕难以搁浅的一年。我们举家租住到一个同乡的房子中,那个年头的景德镇正经历着市场经济大潮变革的冲击,千年声誉的“中国瓷都”挽留不住十大瓷厂生存的空间,十数万瓷工失业使得拥有住房成了一个难圆的境。然而现实的残酷却撼动不了内心真实的碰触。

回忆中我们家新搬的住所当时是市郊的边边角落,矗于此起彼伏的山包上的,除了一倒闭瓷厂的生活区外,就仅剩下一些看似支离破碎的私房。然而她们家就是我新家那栋单层私房里当时唯一的租户。也如同西伯利亚日中的暖阳般,照耀着整个山房。

她的母亲是上海人,印象里这个邻家阿姨的腔调虽然总带着吴侬软语的海上腔调,但是她的心中却满怀豪爽大方的坦荡情怀,也正是如此,她父母之间总是冲突不断,战火不歇。而伊的父亲是本地人,脾性较柔。记忆中,她父亲写得一手极好的毛笔字,在她家套间里的小圆桌上总是摆放着一块白色的小瓷片,她的父亲能用细狼毫沾上红色颜料在瓷片上工整的写出楷体的蝇头小字,这在过去瓷业繁荣的时候,凭此手艺是可以换得极好收入的。任何一件做工精美的仿古瓷最后都要由她父亲这样的匠人在器皿底部落上“康熙年制”或“乾隆年制”四个字的底款收尾,一件艺术品才算是最终完工。

我与她的首次照面便是搬家时,她与家人热情帮助我们搬运操劳,那时的她皮肤黝黑,剃着发,活脱一个假小子。搬家完毕之后,我拿出功课来写,才得晓她和我是同读一个小学,比我还要高一个年级。这也成了我与之关系亲近的缘由,因此一段时间我们便迎着朝晖同去上学。她的性格略显活泼,我们所读的小学当时是名校,每天放学时间都极其规律,自与她相邻,我的教室门口便总有了她等我放学的身影。朝夕相伴,不曾离弃。

那时候,上学的路途多是赶路,唯有放学我们俩才能不紧不慢的玩着回家。

放学的路上,她带我翻山越岭,追逐夕阳,在那个没有零用钱的年代,她却能在山野之间带我找到“野味”。 酸酸甜甜极其开胃。

“这种就要吃它的茎”,山野里她像是植物专家一样摘过一种藤蔓,剥去藤茎的外皮如同孩子般露出白白嫩嫩的肉来,我们像贪心的孩子吮吸着蜜糖般一路走回家。不久我也成了“野外植食行家”,也由此开始丰富了童年放学路上的闲暇时光,夕阳如同腮红般映衬着脸颊,她那甜美的笑容也如那日的夕阳般印在我的脑海中.。

“这叫豆腐草,吃起来酸酸甜甜的!”她摘过一种三叶植物让我嚼,细细咀嚼,嘴中甜蜜的味道如泉涌般不仅滋润着口舌,更是在那个灰色的时代里,滋润着心田!

那是个无忧无虑的年纪,黑白的学校生活被市郊的这个新伙伴渲染的多姿多彩起来,每到周末我们要瞒着家里人偷偷的四处游玩,去对面山谷里看火车,去附近池塘看人钓鱼,去山上找野桑果,家附近的荒山野岭小溪山涧几乎都留下了我们的身影。银铃般的笑声,成珠成串;而我们两家人的关系也越来越好,双方父母晚上一起打四人扑克几乎成了固定的娱乐方式。

在那一年的暑假里,开始热播《新白娘子传奇》,我们两家人每晚饭后便一起坐在客厅看电视,这成了我们暑假中黏在一起的必备节目。

“我外婆家有三台电视机,就全都套上箱子。让我们家的小孩一起挑,谁挑到哪台就归谁,我以为大的好,就先挑了大的那台,谁知道大的是老黑白电视,小的才是彩色的,所以我们家电视机就成了黑白的了!” 每次我们一起守着晚上六点看动画片时她总是感慨小时候挑电视的失误,并且报着一脸的内疚,不能看彩色动画片成了我们童年的遗憾。

二年级时她的父母的矛盾却日益扩大,这种吵闹变得日趋严重,而她则是每次都无奈的避到我家冲我吐吐舌头笑,直到她母亲负气回家才告终。

那年十一国庆长假的时候她母亲由上海回来,宣布带她回上海,连转学的学校都已经安排好了;知道这个消息,大家都吓了一跳。

“这下你可以回想念的上海了!”我酸溜溜的对她说到。

她却闷着脸几天也没有和我说话,也几乎不出房门。

直到她要走的那天下午,中午我耷拉着背着书包走出房门,只见他在门口伫立已久,我们俩对视相望却不言语,不记得是谁先由泪水打湿的脸颊,总之两人抱成一团哭得惊天动地,两家大人全都惊出来了,劝了反而更加哭得撕心裂肺,任谁也拉不开。

“这俩孩子感情真好!”她的父亲不无感慨的说到。最后分别的时候她父亲拿相机给我们照了唯一的一张合影,而随即她便被呆滞的拉走了,尚可知,拉走的不是邻家朋友,而是我心中的一轮小太阳

在那之后,我开始习惯独自一个人上下课,偶尔会尝尝她说的豆腐草,偶尔会走一走不同的山路回家,小学五年的下天,我都会习惯带那把笨重的黑雨伞出门,这成了一种习惯。

。。。。。。

两年后,我四年级的暑假的一个傍晚,我坐在家门口小椅子上写作业,她和她母亲走到我跟前。

“她爷爷过世了,回来奔丧,待一晚上就走,但是她吵着要来这看看。”她母亲和我父母寒暄到

“你没有话要和明明说吗?”她母亲问她到。

我抬头看她,她长高了变白了。可形象依旧如此的温暖,柔美。

她则和走的那天一样只是和我对视,至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无语凝噎,直至最后,她递给我一瓶我们这还没有的“涂改液”和我们的那张合影,照片后面写着四个字---“别忘了我!”人世难料,自此,我再也没看过她。

犹记得我俩却总有着聊不完的话题,温馨过往成了我对她记忆里的一个定格画面,直至今日依然历历在目,恍如昨日,而现如今生活依然富裕足食,我的心却像上了囚心锁,当初的回忆却时常在脑海中翻腾,每每难寐,记忆便如困兽。

大雨的深中看这泛黄的餐角照片,如今我再也尝不到昔日野果的甘甜,再也不能回到数十年前那个日的夜晚抱憾黑白电视的无力,再也不能回到照片上那般的旧时光,是的,我们都回不到过去了!但是那个活泼向上的上海姑娘的印象一直温暖着我的心房,不知不觉也成为我生活乐观生活的信仰。是啊,那一个上海姑娘,那一轮温暖而再难接近的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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