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的五味子

家乡的五味子

提起家乡的五味子, ,那令人馋涎欲滴的情景,实在叫人不能忘怀.初秋时节,正是五味子成熟地季节,当你走进深山老林那一片片山坡上,河溪畔上,抬眼仰望,在树与树叶之间缠绕的藤蔓,你会看见那一串串红透的五味子,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十分鲜艳令人兴奋在陇州关山,那依山傍水, 山山相连的大山褶皱里,到处都繁衍生息着五味子,那满山遍野 ,平凡而易见的五味子,它就像那些谦逊和害羞的乡村小姑娘一样,不喜欢在人面前夸耀自己.只是在人们不常见藤蔓之间轻轻舒展自己的英姿.春夏之际,那一缕缕粉淡色的透出蕴蕴的苦香,花开花落后,它便向成熟努力汲取大自然的养分.五味子它没有骄人高雅的风度,没有特别诱人的浓郁芬芳,没有耀人的艳丽姿色,但它却有顽强的生命力,不择地势的生长,阴山阳坡,河沟低洼之处都可觅见它的踪影.每到一年的秋收时节,望着那枝蔓上挂着的一串串红扑扑,平淡朴实的五味子 它总能勾起我儿时的许多忆念,每每勾起我幽幽的乡思.

离开家乡已有些年头了,在城市里工作久了,但总不能忘却那令人回味的事情.天气渐渐转凉了,已是初秋,城里大街小巷,那提篮背筐叫卖五味子的大嫂大姐,一脸诚实地吆喝着“来几斤吧，这是今天早晨才从关山沟里摘的，新鲜着哩！”我也忍不住弯腰和几位同事在一位大嫂的竹笼里挑拣了起来。算挑拣着我以很老道的口气对一位同事说“这五味子，就数这黑红色的最甜了，汁多味好，那血色红艳的甜中带酸，最开胃口了,再就是<本草纲目>上还说五味子能敛肺滋肾,涩精上泻,生津敛汗呢!”，同事说“你还懂得真不少呢！”我哈哈一笑说“这五味子吗，我从小就进山去摘呢，确实还有点研究呢！”我不无自豪地说。“这几年在城里单位上班，成天忙于工作，只是没有功夫进山去摘罢了，赶上那个星期天，我带你们去自己摘吧，保叫你们尝个鲜，吃个够，开个眼界吧”那卖五味子的大嫂用诧异的目光打量着我这个城里人，好像不大相信我说的话。称好挑拣的五味子，付了钱之后，我和同事边走边尝着五味子往单位走去.

我的家乡位于陕西关中西陲的陇州关山脚下的一个川原村子里.看着眼前购买的这一串串如红玛瑙一般地五味子,不由勾起了我浓浓的思乡之情,更是勾起了我许多儿时的回忆,记得那是我在家乡的一所中学上学时的事了.那时家里太穷,每到初秋时节,村上的壮劳力都会偷偷进山采摘五味子,采摘五味子的人天不明就出发,把采摘五味子当做搞副业,采摘的五味子趁天黑偷偷摸摸背回家,待到第二天,天不明再拿到集市上换几个油盐钱.那时正逢“文革”后期，到处兴割“资本主义尾巴”，如果把采摘的五味子公开拿到集市上去卖，被发现后，轻则五味子被市管会没收，重则被罚游街示众，甚至被在全村群众大会上挨批。因而，每逢谁家摘回了五味子，好客地邻居总会东家给一筐，西家给一箩。我家劳力少，家口多，母亲多病，全家靠父亲一人挣工分口粮，难得有时间进山，每逢邻居送来采摘的五味子，我总会先让弟妹们吃个够，然后给自个儿留一串，数着红红的果粒一个一个品味儿，总是舍不得一下子吃完，生怕少了一粒，那情景至今历历在目。在我上初中一年级的那个初秋，我邻居大叔进山摘回了一背篓五味子，我眼馋的望着那鲜红的五味子，总盼望他能多给我一些，让我解个馋，可他家也是生活艰难，不得不去多变卖几个油盐钱了。大叔看着我眼巴巴的可怜样子，如同孔乙己在手心数茴香豆般，数着数给了我几串，就这我已经高兴的不得了，蹦跳着拿回家中，给了三个弟妹，自己连一粒也没尝。第二天去了学校，在课间，我便怂恿撺掇几个要好的伙伴进山自己去摘五味子，没有进过山地我们一伙人，便偷偷做起了进山的准备工作。待到周末的那个下午，我们六、七个伙伴 ，从家里带了干粮，背着背篓，挎上镰刀，穿上麻鞋，一路欢歌，朝着六十里开外的关山奔去。待到天黑时，我们便选择在山畔的一个山村宿营，我们选择了一处麦场，把人家的麦草摞撕开几个小洞，然后挤作一堆，熬过那个漫长的一夜。“吱咕，吱咕”山里的夜晚很静，那山鸟偶尔发出的叫声，令我们这帮没有在山里待过的楞头青，心中不免一阵惊慌，好在大家在一块相互鼓励着硬是熬过了这一不眠之夜，天色刚刚放亮，我们一伙人向村里面的山沟窜去。

进了沟，趟过一条大河，我们钻进了一条大一点的山沟。由于没有进过山，也没有采摘过五味子，连五味子蔓长什么样子也根本分不清。反正乱窜着寻吧，五味子我们总是认得的，听进过山的大人们说，五味子是连片生长的，只要寻见一个五味子的蔓架，那附近总会有不少的。自小我们没有进过山，更不知道山林里的厉害，这次进了山，才领教了山林里的苦楚。刚进山，还好一些，越往里走，头顶的藤条蔓架、酸刺果棘，密密麻麻的，让人一时分不清东南西北，不是脚下绊，就是身上挂，我们一边艰难的前行一边用镰刀开路，进沟有两里多路，已是气喘吁吁，脊梁骨的汗水直冲屁股流了。这时一位眼尖的伙伴说，那不是五味子架吗！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我抬眼一看，呵，一棵树枝上七缠八绕的枝蔓上挂满一嘟噜一嘟噜的五味子，我们相互分了工，有的人上树摇，有的在树下拾，不大功夫，一架五味子被我们风卷残云般给收拾得干干净净了，足足装了半背篓。看着这自己动手采摘的鲜果，那自豪劲别提有多美了，大伙儿个个心里乐滋滋地，我便说“咱先尝个痛快吧，然后再去寻着摘吧！”伙伴们真如馋猫般，不大功夫，半背篓五味子被一扫而光了。这一天，我们一伙子在沟里窜到后晌，衣服被挂了一个个口子，脸上也挂满了一道道彩虹，那顾得了这些，好在每个人都有了大半背篓的收获，天擦黑时，我们踏上了回家的路，一天的辛苦，饥饿和疲惫同时袭来，回家的脚步愈来愈发沉重，但面对这自己动手的收获，我们还是鼓足勇力，踏着山梁上的月光回到了家中。面对我这狼狈不堪的样子，母亲用责备的口气说“以后再不要去摘五味子了，你让娘在家多么揪心啊？”这一次摘五味子的经历让我历练了一回吃苦耐劳的人生体验，也令我终生难忘。随着时间的推移，岁序的更迭，我考上了省城的大学，这一去就是多年，从此我离开了家乡，离开了熟悉的乡村生活，在城里落脚下来，一晃又是三十多年了，已由一个毛头小伙变成了半打子老头了。

秋初一个艳阳的日子，我也“老夫聊发少年狂”，忍不住去重温儿时的梦。这一天，我早早起床，准备了镰刀、干粮，带足了茶水，开车向着关山深处一条沟内奔去。虽说是初晴，但先一天的一场阵雨，令沟内的路坑凹处到处是积水，车过时，溅起一串烂泥。进得山来，不时可见到进山的村民，有的打核桃，有的摘五味子，使寂静的山林打破了往日的单调，凭添了些许欢快 。从山沟中土石渣铺就的小道，越往山里面走，山愈显得寂静，那被惊起的山鸟不时扑楞翅膀，尖叫着飞往林子的深处。路边山涧溪水潺潺，溅起一串串白色的珍珠。山沟内的溪水在峰回路转处，在悬崖峭壁处，高低落差的潭窝上面形成了大小不同的瀑布，煞是壮观。这一日，我在林子中折腾了大半天，终于捡拾了足足一大袋子五味子，拎着一天辛劳的战利品，我喜滋滋的回了城。回家后，一家老小享受着我自己的辛劳所得，心里别提有多乐呵了。三十多年的旧梦，今日我又重圆了一回，人生不易，沧桑更迭，这又是人生经历的又一次升华啊！

人世间的许多事，在不经意间褪去了颜色，就如同五味子般，酸、辣、苦、甜备尝辄止，诸味俱有，自不必说。经历了许多世事，经历了许多风雨，对人生有了许多理解，那么，当我一个人静下来，细品着这来自深山的五味珍果时，对人生世事的体验、理解又增加了一个更深层次。人生的辉煌，人生的苦闷，人生的跌宕起伏，正如同这五味子，有了一个生命的辉煌历练。

感谢家乡的山水养育了我的生命，更感谢家乡的五味子使我对人生的体验有了更深层次的理解，啊！家乡的五味子，那象征生命火红兴旺的珍果，我会永远珍藏在生命的记忆深处，直到永远。。。。。。。

（关山垂钓者：1839278243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