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家轶事，对山歌

文革期间，我与一李姓圆桶匠人结伴从湘西名城沅陵出发，步行经草潭公社（乡）去古丈县城探亲。快到草潭时，路上遇见一村姑，面容姣好，年约二八，穿一件遮臀兰布长衫，着青布包头，脚登草鞋，身背小背篓。一条乌黑长辫，油光水冷，辫子根部，用一根红色毛绳扎往。她在山路上健步如飞，匆匆赶路。

改革开放前， 湘西土家族妇女穿着千遍一律：包臀兰布长衫，青布头巾，稻草鞋，外加一袭小背篓。唯有未婚女子才在辫子根部扎上一根红色头绳，以示还未出阁，仅此而已。

李师傅明知该女糸未婚姑娘，却紧走几步，追了上去，戏问曰：“伯娘，草潭往那条路走？”姑娘回过头来，狠狠的瞪了 李师傅一眼，悻悻的离去，快步爬上了山垭。只见她站立在垭口的一块石头上，双手叉着腰，望着山下面，一串银铃般的山歌韵律随即脱口而出：

你瞎了眼珠爆了浆，

到了草潭问草潭。

我明明是个黄花女，

为何你把我叫伯娘？

听到骂人的歌声，我吓呆了，心想要是村里人知道了，误认为我们在调戏妇女，那麻烦可就大了。可李师傅却说：“放心，土家族人喜欢即兴对山歌，不会出事的。如果山歌对得好，姑娘兴许还会看上你的，你不捡了个便宜媳妇吗。”

我半信半疑，正在惶惶不安之时，只见李师傅清了清嗓子，用同样的调子唱了起来：

我冒（没）瞎眼珠冒（没）爆浆，

明知草潭问草潭。

你说你是黄花女，

为何你奶子有尺把长？

停顿了大约半分钟，垭上的女子竞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你瞎了眼珠爆了浆，

你胡说八道乱开腔。

我家富裕生活好，

喝酒吃肉长的胖。

女子音韵未落，李师傅的鸭公嗓子马上接了上去：

我冒瞎眼珠冒爆浆，

我冒胡说八道乱开腔。

你说你家富裕生活好，

为何你屁股长得象箩筐？

歌音刚落， 只见山垭上人影一晃，姑娘早已不见踪影。

多少年了，可情景犹在，永世难忘。 想不到，后来这里出了个宋祖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