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孤烟直

2013-05-25 16:51 | 作者:夜,很凉 | 散文吧首发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想来烟如何直?日自然是圆的。这‘直’字似无理,‘圆’字似太俗。合上书一想,倒象是见了这景的。要说再找两个字换这两个,竟再找不出两个字来。

--香菱(《红楼》第四十八回)

撩开风情万种的门帘,走进大千世界,一个民族,从遥远的东方嫣然走来,义无反顾地铸就了一个东方不败的神话。

我像婴儿般醒来,睁开一尘不染的眼睛,问天问地,你,究竟有多大的包容心,又有多大的魅力?毅然韧性地挺过了刀光剑影,熬过了凄风苦,以独特的象形文字,将胡、蒙、清、鲜卑人等统统汉化,成就了五千年的华文明。

在你面前,我是一个婴儿。我在你温暖的怀抱里任性地撒娇、贪婪地哭闹,那有叶子一般经脉和纹路的紫色娇娆,像泉眼一样甜蜜着我的心跳,一次次将它噙入嘴角,它将我干涸的激情和诗意灌浇,幸福在饥饿的泪水里欢笑。

在你面前,我是一个醉汉。我怀揣着一部《康熙字典》,轻吟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句子,一步三晃、跌跌撞撞误入藕花深处,沉醉不知归路。灵魂在《诗经》里散步,思想在《九问》中沉浮。奏一曲《将进酒》,一汪入喉,与尔同销万古愁,醉心?醉魂?吟一阙《赠汪伦》,一醉成诗,桃花潭水深千尺,渡你?渡我?李白斗酒诗百篇,风流。青梅煮酒论英雄,曹刘!

啊,大汉民族,我每天都在你霞光的瀑布里醒来,你是我最亲的人,你生我育我我疼我,我敢不敬?

我以虔诚,跪拜于蒲团,为你祈祷……

岁月流金,夕阳正红。铮琮驼铃,响彻云空。

是谁,探臂苍穹,采摘天堂梦境?是谁,马踏飞燕,铸造大漠雄风。

透过芨芨草、骆驼刺、沙枣花,穿过荒漠兰、仙人掌、胡杨林,我向着大漠深处凝望。起伏的沙道,斑驳着岁月的古老;呼啸的风涛,吟唱着历史的歌谣。

孤烟、流沙、骆驼铃,一缕缕把谁的目光凝定?

琵琶、古筝、马头琴,一声声将谁的心弦拨动?

血色黄昏,那是谁的叮咛?茶马古道,那是谁的倦影?

琵琶老店,那有谁的离痛?楼兰古城,那有谁的遗风?

从《凉州词》和《阳关三叠》飞出的雄鹰,吟唱着一代天骄足踏欧亚大陆的古老神话,在一片惊天鼓角中震响了多少炎黄子孙的心魄。茫茫戈壁,我的热血在流沙深处燃烧,几许搏击的豪情玉树临风。成吉思汗,你是沙漠里的仙人掌,你有钢针金枪;你是沙海里的胡杨,活一千年不死,死一千年不倒,倒一千年不朽。啊,大汗,请带我远征吧,我不是花木兰,我是一个铁铮铮、响当当的真正男子汉,我要与你并肩作战。大汗,你看到了吗,我的骄勇正与你一起驰骋疆场……

夕阳敛尽了余晖,只有黄昏,还伫立在风中,悄然徘徊。荒凉边塞,“千山飞绝,万径人踪灭”,只有烽火台燃起的那一股浓烟冷艳地站着。时光在这里宁静,与海市蜃楼重叠。此时,孤是一道靓丽真实的风景,此刻,独是一股清爽沁心的甘泉!真想,把我的孤独嫁接在冉冉升起的那股浓烟上,像参天大树一样笔直地冲向天空,向着蓝色的梦境生长。

我在沙漠里漫漫羁旅,是谁掀起了我内心的风景?极目处,思念葱葱郁郁。我沿着驼队的足迹,寻觅,我看见所有的流沙和漠风都饱含着绵绵的情意,入髓入骨。你是沙漠里的那一片绿洲吗?一弯清浅,足够享用一世。一丛碧绿,足以葱茏一域。牵梦的蝴蝶张开了温存的臂膀,深情地抱着兰儿的花蕊沉醉;婉约的画眉放开了甜美的嗓音,尽情地吻着睡莲的红唇曼飞。雾岚沉浸在优美的舞曲里,与风儿翩翩起舞。草儿放下温柔的心事,与鱼儿一起,静静地等待小雨的到来。那一片芦花,充沛着蓬勃的张力,瘦瘦的筋骨把生命的旋律和诗意托起,将大漠的干枯和静逸凝固成千古绝句:“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星儿和月光,都不会孤独,它们把璀璨的光芒照在水面上,反复濯洗着清澈的心房。你看,又是铅云笼皓月,星空堆香。且留一枕花香、半帘晓月,不妨,我们就在淡月疏影里,一直吹笛到天明吧。让我们剪一段岁月的锦,织成一袭梦想的霓裳,漫看云卷云舒,淡忘点点愁苦,陶醉在这如梦的沙漠绿洲吧!

往事如烟,大漠何在?战刀、雕弓、牙旗和羌笛还在千里黄沙里飞舞吗?

沙漠之舟的铃声已将古战场淹没,留下的只是沙海中泛起的神秘遐想。

继续出发吧,带上你的梦想。

光杯里斟满的美酒,是你含羞的娇柔吗?丝绸路上拂动的红柳,是你摇曳的清愁吗?

我看见一抹青烟悠悠升起,那是你似曾相识的笑容吗?像海浪那样饱满,蕴涵着馨香瓣瓣,滴落在在岁月的岸滩,流淌、舒展。

漫步黄沙,心系流云,逝水年华,轻如云烟。荷香把盏,晨露为茶,走过的花开紫陌,万物依旧,深深凝望,一路芬芳。一些云烟拨开,你踏着露花丝雨的风采,婉约而来。听,是谁在浅唱低吟?携一帘幽幽的梦寐蹁跹,任眉眼打湿诗行,酝酿绝美的画卷;剪一缕脉脉的晓风朗月,让柔情穿越视线,迷醉唐宋的古典!你用真诚唱出一双翅膀,如烟般柔软而漂亮,请带上你的侠骨柔肠,抖落荒凉和枯黄,朝着你的绿色梦想,飞翔。

浩渺沙洲,满目劲秀。孤烟是直的,胡杨是直的,骆驼的脊梁也是直的。大漠长风也许会吹弯跋涉者的身躯和思量,却永远也吹不弯他们执着的意志和梦想。

那一夜,我在敦煌,笔直的寒风裹着沙粒敲打着我的梦想。鸣沙山,敦煌的奇观,直率而坦然,刚硬而柔软,我读不懂它的性别。在敦煌,我用沙子洗浴,然后捧读经卷。我隐约看见一位反弹琵琶的飞天,正对我微笑,算是对我虔诚的回报。她的微笑比蒙娜丽莎还要古老,我的心随着她的裙袂在飞飘。

那一日,我在克拉玛依,看见那一片胡杨林,正而直。它们头顶蓝天,脚踏黄沙,同生共长,组成了一个巨大屏障,形成了一片光合地带,释放着生命的芬芳。

那一月,我登上长白山,只想把我坚硬的骨骼搁在它那锋利的刀刃上,亮一亮,自己的气魄和胆量,听一听,来自天籁深处那一声刚直的回响。一群直爽的汉子,举起一碗碗能照出云影的好酒,向我祝贺:兄弟,干了这碗带血的云朵!我们,曾在长白山的剑下,死过。

那一年,我凌波海上,追风逐浪。你屹立涛光,放飞梦想。我以花的眼神品你,简单,温婉,细而不腻,浓而不艳。你,“直如朱丝绳,清如玉壶冰”,像一首如歌行板,又似一缕香魂青烟。风尘起伏的季节,你拾起一地的倔强,将芬芳飞扬!那搏击风浪的海燕是你的风格写意,那勇往直前的白帆是你的秉性诠释。“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是我们的共同盼冀。

吟读“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这句从唐风中走出来的最优美的诗篇,感慨万千。大漠孤烟是缥缈、孱弱的,但也是挺拔、坚强的,我想,那从柔弱中迸发出的韧性,正是大漠的精髓和力量所在,也是中华民族的精神所在。

这种有韧性的孤烟,是你,也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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