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双安:《我的父亲母亲》

2013-05-06 10:30 | 作者:江南style | 散文吧首发

 昨天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在半半醒之间,我的脑海里满是父母亲的身影。再过几个月就是母亲三周年的祭日了,前几天我跟二哥一起去看大哥,专门谈了母亲三周年的事。大哥重病在身没有发表意见,二哥建议大张旗鼓、风风光光办一场,至少要招待200到300人,烟、酒要买多少钱以上的,酒席要办多少钱一桌的等等,意思让村里人看看;我则主张一切从简,没有必要大操大办,因为父母晚年一直跟我们生活在西安,用母亲的话说,她过得很开心、很幸福。现在老人已经去世了,丧事也好,祭日也罢,办得再大再排场都是做给外人看,有必要吗?

父亲晚年常对我们说,他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我母亲,自从跟了他,不但没有享过几天福,反倒遭了不少罪,嘱咐我们一定要好好敬母亲,让她老人家多享几天清福。可谁料想,短四年时间,父母亲竟相继去世,永远离开了我们。

我的父亲是一名教师,母亲是地地道道的农村妇女

父亲生于1935年,算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吃的是大鱼大肉,穿的是长袍马褂。据父亲讲,爷爷当时在县上开烧坊,就是现在的酒厂,一大家十几口人吃住生活在县城,很是风光。生意红火时,爷爷一口气买了县城半边街道的门面房。爷爷生意做得大,光雇佣劳力就有二三十人,但爷爷不识字,更不会算账,什么事都得求人,所以对他们的学习抓得特别紧。从伯父、父亲和三叔的名字就可以看出爷爷的良苦用心,伯父叫文德,父亲叫文堂,三叔叫文贤,每个名字里都有一个“文”字,爷爷希望他们长大后做有知识有文化的人。在爷爷的严格管教下,伯父的毛笔字写得既快又好,文采也不错,解放军拉练的队伍路过我们村,一位首长非常赏识伯父的文笔,便让刚刚结婚不久的伯父参了军,跟着部队去了大西北,这位首长解放后转业成了青海省公安厅的大领导,伯父也成了一名西宁市公安干警;父亲学习一直很好,考上了师范学校,19岁毕业就当了教师,20岁被任命为当地一所新建初级中学的负责人,相当于第一任“代理校长”(这所学校现在已经是县级重点中学了)。

母亲比父亲小三岁,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她是家中老小,上面有五个哥哥,全家人把她当宝贝,外公更视为掌上明珠,给她取名“玉香”,走到哪就把她带到哪,生怕丢了。外公是当地有名的富商,常与几个舅舅一起从甘肃、青海等地贩卖纸张、牲畜、布匹等日常生活用品,用母亲的话说,家大人多,骡马成群,人来人往,非常热闹。十里八乡的人都称外公是“活神仙”,一说他日子过得富足悠闲;二说他能掐会算,凡事有先见之明。外公常常帮乡里乡亲看风水、选宅邸、说媒等,一说一个准。母亲成年以后,外公做主把我的她嫁给了当时年轻有为的父亲。

解放后不久,政府实行“打土豪,分田地”,外公被打成了“地主分子”,整天开会批斗,家道从此衰落,老人家一蹶不振,几年后便悄然离世;政府提倡改造民族资本,实行公私合营,爷爷被戴上了“资本家”帽子,他苦心经营的烧坊被充公,在县城购置的房产被没收,全家人除了爷爷被勉强安置在县食品公司上班外,其他人全被赶回老家务农了。不久,大伯那位在青海省公安厅工作的老领导被打成了“反革命”,大伯受到株连也被打成了“反革命”,开除了公职,带着一家人从西宁市回到了老家;1957年的“反右”运动中,当校长的父亲被人诬陷而错划为“右派分子”,被撤销了职务,遣返回乡接受劳动改造。从此以后,无论公社、大队还是生产队,只要给“地富反坏右”开批斗会或挂牌游街示众,每次都少不了伯父和父亲,有时候还会拉上爷爷,别人都说,主席台前排站立的“坏人”中,差不多有一半是我们家的。田间地头开批斗会更是家常便饭,必须随叫随到,不得有误,他们只许老老实实,不许乱说乱动。

运动最紧张的时候,随便一句话、一件事都可能成为他们挨批斗的理由和借口,家务事也不例外。

有一次,父亲和伯父,还有爷爷晚上在一起拉家常,有人举报说他们三个“坏人”在一起预谋推翻政府,说的有鼻子有眼,跟真的一样,接连几天,大队、小队轮番开会批斗他们。还有一次,父亲跟叔父分家时为了一辆架子车发生争吵,叔父一时冲动,把鼻血摸得满脸都是,然后跑到大队去告状,说右派分子翻天了,打人了,结果大队部来了一帮人,不由分说用绳子把正在吃晚饭的父亲五花大绑起来,还把母亲的双手绑住跟父亲串在一起,押上在全村游街示众,父亲头上带着高帽,胸前挂着大木牌,有一帮人跟着喊口号:“打到右派分子XXX!”,游街完回到家,已经是晚上八、九点了,腿有关节炎的母亲已经累得站都站不起来了。

父亲一生为人正直,性格倔强,批斗会上人家让他低头认罪,身高1米76的父亲总是站得笔直,既不低头,也不认罪,这让台上的领导很没面子,也让他自己后来吃尽了苦头。公社和大队的民兵、红卫兵经常有事没事就拿他练手,轻者用绳子练习绑人,一个接一个,一遍又一遍;重者用棍棒、绳索等轮流抽打,直到父亲受不了再三求饶为止。每年节期间,包括大年三十,是全家团圆、欢度新年的日子,在我的印象中,身为“右派分子”的父亲却很少在家,他不是被安排去给生产队和大队部打扫卫生,就是去掏茅房、担大粪,或者去很远的地方干体力活,总之,他从来没有闲过。平时在生产队干活也一样,粗活、重活、脏活都是他的,但工分只能拿别人的三分之一或二分之一。

这一切父亲好像已经习惯了。

母亲身高只有1米55,不识字,听说小时候还缠过脚,解放后把脚又放开了。由于家庭的现状,母亲平时很少说话,就知道干活。她每天既要跟社员们起早贪黑下地,还要经管一家六口人的吃喝穿,全家人的衣服鞋帽都是母亲自己亲手做的,母亲几乎每天晚上纺线织布到深,一年四季从不间断。队里有一位老“五保户”,无儿无女,患传染病瘫痪在床,又臭又脏,社员们都害怕把病传染给自己,没有人愿意去管,队长就派母亲劳动之余给“五保户”做饭。母亲感觉“五保户”太可怜,她每天除了做饭,还主动给“五保户”洗脸、喂饭、端屎、倒尿、擦身子等,无怨无悔,一直到“五保户”去世。母亲的腿有关节炎和风湿病,天阴下膝盖就疼痛难忍,每年天,我都会看见母亲午后长时间跪在房檐下被太阳晒得滚烫的石头上,一动不动,她说这样可以治疗关节炎。后来我知道,母亲是怕花钱。

我家姐弟四人,确切的讲应该是姐弟五人,都出生在这段艰苦岁月里。母亲说,老大是个男孩,叫怀岐,特聪明,已经会叫妈妈,也能进行简单对话了,一场大病却夺走了他的性命,母亲为此日夜哭泣,差点哭坏双眼。直到大姐出生,母亲才从失去儿子的痛苦中慢慢解脱出来,父亲给大姐取名“木兰”,希望她长大能像“花木兰”一样做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代父申冤。只可惜那年月人人吃不饱,营养跟不上,姐姐长得又瘦又小,连她自己都需要别人照顾,在生产队干活经常受到歧视和排挤,更得不到应有的报酬。姐姐刚满18岁,父亲就急着把她嫁给了一位比姐姐大10多岁的民办教师,姐夫是根红苗正、一贫如洗的贫下中农后代,父亲希望大姐从此能过上安稳的日子,可后来由于超生,姐夫被取消了民办教师资格,回家当了一辈子农民,生活过得十分清贫。大哥的出生给父母亲带来了希望,父亲怕儿子再有个三长两短,便起名叫“双宁”,取“双”字图个吉利,取“宁”字自然是渴望过“安宁”的日子,再后来又有了二哥和我,分别取名叫双喜、双安,寓意不言而语。

由于家庭出身和父亲的问题,大哥初中毕业自然没有资格被推荐上高中,14岁就在生产队参加劳动了,未成年的他必须跟社员们一起拉粪,种地,收庄稼,拉石头,铺马路,修水利等。有一次,上小学的二哥和堂哥,下午放学后跟几个小伙伴在水渠边剜野菜,被路过的班主任老师看见了,班主任单单把二哥和堂哥叫到了学校,没收了他们的13个野菜,说野菜是生产队的,是集体的,是国家的,他们的行为属于偷盗,问题很严重,要求他们写了书面检讨,把整个校园扫了一遍才回家。第二天,班主任在班会上,让全班同学检举揭发他们,让他们做公开检讨,让全班同学往他们脸上身上吐唾沫、仍废纸片等,二哥回家后根本不敢给家里人说,怕父亲骂他乱闯祸。

我们家人多收入少,吃饭一直是个大问题。

父亲是个文化人,性格耿直,凡事都是亲力亲为,最怕求人,但为了养活一家大小,每年都不得不厚着脸皮找亲戚朋友借粮食,来年收成好了再还给人家,多数情况下都是空手而归。父亲每次出去借粮食都跟做贼似的,总是趁天黑出去赶天亮前回来,一是怕耽误白天的劳动扣工分,二是怕被人看见说给社会主义脸上抹黑,弄不好又要挨批斗。

有一年天,大哥修水库时在大坝上捡到一条死鱼,差不多有一尺长,冻得硬梆梆的,拿回家几天一直舍不得吃,拿到集市上去卖,结果站了两天没有一个人要,回家自己做,掏了内脏,却不知道刮鱼鳞,更不知道掏鱼鳃就放进锅里煮,放上各种调料后,顿时满屋子鱼肉香味,让人直流口水,可吃起来真是苦不堪言,鱼汤就更难以下咽,尽管这样,一家人还是舍不得倒掉,硬是你争我抢把这条鱼吃完了,连汤也喝得一干二净。

我五岁的一天,父亲把我拉到怀里,说过几天会有一位城里人来接我,让我去给人家当孩子,去了可以天天吃面条,吃白馍,再也不会饿肚子。想到能吃好的,还能做洋气的城里人,我似懂非懂地点头同意了。父亲说,以后成了人家孩子,就要管人家叫爸、叫妈,就不能姓“武”了,要跟人家姓“鲁”。父亲还手把手教我写“鲁”字,说是鲁迅的“鲁”,我不知道鲁迅是谁,小手连笔都拿不住,但我还是跟父亲学会了写“鲁”字,这也是我平生会写的第一个汉字。我问母亲是不是给人家做一次孩子就可以回家?母亲一边给我擦澡换干净衣服,一边紧紧地抱住我哭着说:“瓜娃,你还回来做啥呀?!”

几天后,那人来了却没有进村,说怕被人看见。父母亲就领着一家人来到村口,那时地里的小麦已经黄了,风吹麦穗翻热浪,我感觉浑身发烫。只见不远处有一位又高又胖的人,衣服干净笔挺,身后停着一辆黑色小轿车。他给我和哥哥、姐姐许多零食和糖果,跟父母亲简单说了几句话就把我抱上了车。小车开车去大概100米左右,我从车里看见一家人都在哭,母亲已经哭得瘫坐在了地上,我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我哭着、嚷着、闹着要下车,没办法,那人只好把我从车上放了下来,我一下子扑进了母亲的怀里,无论谁说什么,母亲紧紧地抱住我不松手,我也不会再离开母亲。

就这样,我们一家人挤在一间不足12平米的房间生活了很多年,冬天特别冷,夏天特别热。

一天晚上,夜已经很深了,我听见父亲给母亲说,他想出去一趟,永远也不回来了,哪怕去边区的劳改农场或者监狱接受管教,干再苦再累的活他都愿意,只是不想让我们姐弟再受牵连受影响,让母亲想办法把我们几个养大成人。那一夜,我第一次看见父亲流泪了,母亲一句话也没说,撕心裂肺地哭了一晚上。母亲一连好几天不吃不喝,不说一句话。

1979年,父亲的冤假错案终于得到了平反昭,摘掉了“右派分子”帽子,结束了22年劳动改造,回原学校工作了。44岁的父亲已经被岁月摧残的满头白发,满脸皱纹,腰也弯了,背也驼了,怎么看都像是五、六十岁的老人;大伯的冤案也得到了解决,官复原职,穿着上白下蓝的公安制服,戴着镶有国徽的白色大沿帽回到了村里,我放学回家看到身穿公安制服的大伯,我竟激动地热泪盈眶,语无伦次。大伯回来是为了给一家人办理户籍迁移手续,他们一家七口人转眼又成了吃商品粮的青海省西宁市居民。虽然大伯一家人自从走了之后再也没有回来过,但像我们这样一个“黑五类”家族中突然出现了一位身穿公安制服的大伯,着实让自卑懦弱、胆小怕事的我骄傲了很多年。

改革开放以后,父亲的一位朋友介绍大哥去凤县农机局当了炊事员,虽然是临时工,但那时候能有一份这样的工作,已经是件非常令人羡慕的事情了,可大哥干了两三年,却毅然决然辞职下海经商了。他在宝鸡市开了一个饭馆,感到生意不错,又开了一个,二哥初中毕业后也跟着大哥一起干,《宝鸡日报》多次报道过大哥和他的饭馆,他已经是响当当的大老板和万元户了。

我在西安上学工作以后,把大哥、二哥叫到西安来发展,他们通过自己努力打拼,都在这里安家置业了。九十年代初,我们把父母从老家接到了西安。父亲在大哥家住的时间长一些,他跟大哥有说不完的话;母亲春夏喜欢住在二哥家,二哥开小超市,人来人往,热闹;秋冬喜欢住我这里,房子有暖气,不冷。

父母亲晚年常说的一句话就是,做梦都想不到一家人会有今天。

父亲晚年患有高血压、脑梗,瘫痪在床,母亲和大哥轮流端屎端尿伺候了两三年,2006年10月1日,父亲在西安家中与世长辞,享年73岁。让先父魂归故里,风光下葬,入土为安一直是母亲大人的心愿,先父三周年祭日时,我们三兄弟把先父的骨灰从西安迁回老家安葬,并按老家习俗办了一场盛大的葬礼。多年没有任何来往的亲戚来了,父亲生前好友、同事来了,村里的父老乡亲来了,差不多有一二百人,村里的执事当着全村人的面,把父亲冤屈艰辛的一生做了介绍,在场许多人都落泪了,看到这样的场面,想到父母亲屈辱辛酸的一生,想到以前没有人愿与我家来往的尴尬处境,我不由得伤心欲绝,在父亲的灵前嚎啕大哭,长跪不起......

母亲亲眼看着我们三兄弟给父亲办完三周年祭日后,脸上终于有了久违的笑容。母亲说,父亲去世这三年,她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梦见父亲回来了,现在总算可以安心了。每当亲戚朋友说起父亲,或者说起父亲的丧事办得如何体面、如何好,母亲还是很激动,眼含泪水跟着说,好!好!顺手点燃香火插在父亲灵位前,凝望着父亲的遗像发呆,偶尔还自言自语。

春节过后,我发现母亲比以前话明显少了,饭量也小了很多,问了好多回,她都说自己好着。四月份,母亲几次提出要去二哥那里,我说外面早、晚还有些冷,等五月份再去,谁料趁我上班的时候,她老人家一个人坐出租车去了西郊二哥家,到了以后才让二哥打电话告诉我,说她在楼上待了一个冬天,心急了,想出来散散心,让我不要操心。

母亲在二哥那里待了不到半个月,却突然住进了西安高新医院。我急忙赶到医院,看见母亲正坐在病床上正在跟临床的一位老人聊天,除了脸色红润外,没有其他明显异常,我悬起来的心总算放下了。母亲见我说的第一句话竟是“娃呀,你把娘忘完了!”听了母亲的话,我的眼泪唰的一下就下来了。我坐在床边,左手搂着母亲的肩膀,右手拉住老人家的手说:“娘,放心吧,您不会有事的!”说完我却不由自主地哭了,母亲见我哭了,她也流泪了。我给母亲说你们聊天吧,我在床上休息一会。母亲马上给我让出一个位子,让我躺在她身边,给我盖上被子,说怕我着凉。母亲一只手搭在我身上,一边跟病友聊天,我隐隐约约听见母亲说到我是家中老三,上面还有两个哥等等,不一会就睡着了,而且睡得很香。

但做梦也想不到,这竟是我最后一次躺在母亲身边睡觉。

两礼拜后医院要求给母亲办出院手续,主任医师把我和二哥,还有侄女平平叫到一起说,“老人患有肺间质纤维化、高血压、心脏病、肾衰竭等多种疾病,已经到了晚期,只能保守治疗,没有别的办法,回去按时吃药,长则一年,短则半年,老人回家想吃什么就给买,想去哪里就带着去。记住,千万不能受凉,否则会出现并发症,从而导致病情恶化”。听了大夫的话,我们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二哥第一个躁了,指着大夫大声指责人家胡说八道,还质问大夫:既然有这么多病,这么严重,为什么还让出院?大夫说这是专家会诊的结果,不是一个人做出的结论。母亲还以为二哥跟人家吵架,让我拉着二哥回家。

可怜的老母亲耳聋多年,幸亏没有听见医生刚才对我们说的话!

母亲从医院又回到了二哥家,两三个月后,二哥打电话说母亲提出要回老家,说想大姐了,想看看老家的房子,想看看后院的果树。我说千万不能让老人家回去,老家房子多年没有住人,潮湿阴冷,怕母亲受凉感冒。可一个礼拜后,二哥说母亲执意跟一位老乡一起坐车回老家了,现在大姐家,让我不要操心。五天之后,姐夫从老家打来电话说母亲病了,很严重,估计是在老家房子住了一晚受凉引起的。大哥急忙把母亲接到西安,送进了交大一附院。医生说母亲各个脏器衰竭严重,可能维持不了几日。我们兄弟三人一直陪伴在母亲床前,老人家在病床上真是坐卧不安,一会要躺下,一会要起来,嘴里喊个没完没了,说她心跳得快翻过了,脸胀得通红,眼睛里全是血丝,晚上根本无法睡觉。值班护士过来抽了好几大管血,说明天一早化验要用。2010年9月3日上午八点多,大夫刚刚上班,化验结果还没有出来,母亲突然昏迷不醒,九点十五分,母亲经抢救无效溘然离世,享年76岁。我和二哥眼睁睁看着母亲从奄奄一息到永远地闭上双眼却无力回天,二哥不停地大声哭喊,母亲的眼睛再也没有睁开。我满含泪水盯着母亲发呆,竟说不出一句话来,紧握着母亲还在输液的那只手久久不愿松开。

母亲的离世距上次住院还不到半年时间,这一切来的太快太突然,以至于我根本无法接受这一事实。我们兄弟三人怀着万分悲痛心情,与众亲友一起把母亲的遗体运回老家安葬在了先父的坟旁,让二老相伴在一起,永远不再孤单。母亲下葬那天,我一看见母亲的灵柩或墓碑会不由自主地跪下,哭得撕心裂肺......

转眼母亲离开我们快三年了,可我觉得母亲没有死,她还活着,只是出远门了,也许过些天就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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