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

2011-08-13 22:29 | 作者:十诫 | 散文吧首发

从广东回荣家湾已经几天了,小县城并不多趣味,于是去乡下老家看看,我更是需要访亲戚。

只有二十分钟的路程,故乡的公路已经通车了,愈加方便了许多,爸开车载着我们母子。他们说着些邻亲琐事,我没有参与,只是偶尔问一些事,坐在后面一路望着窗外,留意着路旁的林林水水。一会儿的功夫就到了杨村,村头的水渠已经接近干涸,水下躺着许多从渠面剥落下去的水泥块,大大小小,横七竖八,看似需要修整了。远远望去,村里的杉树林倒是葱郁了许多,问过老爸才知道了,这便是退耕还林的效应了。

进了村口,车子开过三两个弯,便到了大伯的家,出发前打过电话说要过来,伯父伯母该是听到了车声,一脸笑意走出屋里。新修建的二层小楼,在这新房林立的小村,算不得极高档,但相较过去,住下该是舒适许多罢。

下了车,我很高兴的向他们问好。

伯母打量了我一圈“怎么还是不长肉咧,多吃点咯,哈哈!我杀了鸡,进去坐!”

我便跟随着进了黑矮的小屋,过去的房屋都拆了,但原先的土砖厨房被保留下来做饭,这厨房似乎还是过去的模样:一个灶台,一个土砖排成的方形小火灶,几串腊肉挂在火堆上方大约离地面1。5米高处;被烟火熏黑的墙体缝隙里塞着几个干黄的鸡食袋;但在身后的墙角,多了个压水井,压上来一杯喝了,很是清洌。

伯伯一边摆弄材火,烧着菜,一边问着我的工作生活可好,我附说都好。

他附带着说:“这村里人搬了不少人去城里,没过去热闹了”

“过去跟我一起长大是否有留在这儿的”我问他。

“那只有Q,不知道在不在家,他今年没有出去做事了。G是在的,有个孩子,不过男的那边家庭是极差的家境,所以只好留在这娘家住”,

伯父边说边往鸡汤里放些盐与红枣,又说道:“在学校里谈的朋友,没结婚就有小孩了,作孽咧,不听话”。

……。。。

聊过一阵,爸爸过来了,问起房屋二层装修的事,他们便起身上楼去了。我起身出了屋,围着屋看看,在厨房的对面一侧,材木堆下,保留下有两座水泥池,大的原本是我家的水缸,一米见方,大缸体一面已经倒下。小潲水池还算完整,池内长满青苔,盛着水和被泡烂的树枝,我头脑里闪现出这样的场景:大约四、五岁,妈妈教我在这小潲水池边蹬着,学习刷牙,却常常不小心刷出血,慢慢便怕,也不情愿。

绕过这些材木堆,便上了后山竹林,竹树大而且繁盛,有大约是麻雀的类,“叽喳”的叫,见我来了,便都惊飞了,想进里走,但矮粽叶树挡了去路,只好作罢。

回到屋里伯母招呼我去大厅里,吃饭了。

过去了大厅,饭菜已摆上桌,妈妈正从锅里盛出一碗碗鸡汤,饭菜很原味、丰盛。我吃得也多,却不知从哪突然窜出一只黑色的半大狗,我便将桌上鸡骨推下桌来给它。

“吃饭时间它一定准时回来了,一上午不知道又跑哪去了,不守家,没用!”伯母边说着边轻踹了狗一脚,它只顾吃,不为所动。

下午我决定去找一个朋友,约十年没见着了,对他的相貌大约模糊了,但一起上学一起长大,有趣的记忆倒是清晰。。。

时候虽然口馋零食,正餐却要费父母不少劲。爸常将两毛钱放在桌子的一角,两小碗的饭吃完了,便可伸手去拿,我便无论如何也要吃完。拿了钱便偷偷往商店去了,两毛钱能买的东西很多:两根小麻花,一袋生姜,酸芒果之类的;如果存下来,存满五毛钱,更可以买一袋瓜子儿,等着小伙伴们都围着你转,便可指挥他们打架,打赢了便有,这样在伙伴圈里,心理便有了极大的满足

橘子,桃,李子之类的水果,都是没成熟便早早的偷摘干净了的,大人们也不能制止,小孩子太多了,都疯得很。但有那么一次,记忆深刻。

那一年大约八岁大了,玩方块玩累了,年龄最大的B便建议去偷梨。

“哪儿有梨树哦,骗人”H不太信。

在那之前,村上是没有人家种梨树的,我也不太信。

“在渠道那边,我打包票,我看到过,全是梨树,候家里人种的,上次我放牛时看到的,结满了”,B这番话煽出了大家的兴致。

这时我才记起来,是听大人说过:“去那里抓梨犯法,要坐牢的咧”

又有小伙伴补充:“听说还有狗呢”。

“怕死鬼咧,我昨天摘满几个荷包,装都冇地方装咯,去晚了就让人全摘光了”。

大伙便都铁了心了,好像都想摘上一麻袋回家,天天都有得吃了。

B带头,上路了,我们都把希望托在他身上了,生怕他撒谎,或者主人家已经收成过,摘完了。

沿着水渠边打闹边走着,偶尔有人扛着犁从地里回来,问我们去哪,我们便撒谎去学校里玩。这样走了约有半小时,B指了指路上的小山坡。

“真有!真有!”大伙都高兴极了。

“别吵!怕有人”“跟我来!上次我就是在这个方向进去摘的”大伙便都静了声,全跟着他后头上山坡进了梨园,约两米高的梨树结满了或青黄,或棕色的梨,一个足有两个包子那么大,好似西游记里天宫的蟠桃一般诱人。

我迅速摘下一个,咬上一口,香甜洌口。

“敢紧摘,敢紧摘!一会儿有人抓到就完了”

大伙便拿上带过来的袋子,各自摘起来,很快的功夫,便摘了二十来个,有半蛇皮袋了,这时一旁却传来了狗的吠叫声,B便吹手指,示意大家别动,这招确实管用,狗叫了两声便停了。我们便放慢了动作,但继续摘,蛇皮袋满了,便脱去衣服,打个结,做袋子使。实在没处装了,太阳也慢慢落山了,才陆续停了手脚,吃力的搬着两袋子梨,按原路,慢慢的踱出了果园。怕人看到,便从后坟山小路回家,路上碰见了长我三岁的堂哥,他也馋我的梨,便倒了半袋在他的小竹篓里。堂哥拿一个吃了,说香得很。我便极高兴,抱着梨,往家里走去。

爸爸正扶着椅,光着脚在大木盆里踩制茶叶,姐姐站在家门口,看我远远的走过来,便跑进屋里。

不一会儿,妈妈便拿着一根棍子从厨房里出来了“去哪儿疯了,饭都不吃啊”?

看我抱着梨,便明白了。

妈妈问:“你在哪儿弄来的”?

我便又耍起机灵来:“摘的,别人家摘完剩下不要的”。

“去吃饭!桌子上给你剩了”。

……

不知道为什么那天的梨格外香甜,直到今天我似乎也再没有吃过那么好吃的梨了。

回忆起这些,我向Q的家里走去。在他家屋子周围过去水田被填平了,建起了三栋楼房。

我走近房子,希望他还在家,门是关着的,晒谷物的门前草坪却长满了草,这屋子似乎没有人住。我有些扫兴,便准备返回,却见一侧的楼房下坐着一个年青人在玩弄手机,远远的端详一下,那定是Q!虽然长久未见,见到他却又马上认出来了。

“Q!”我走近了问。

“嘿,XX,你怎么…。好见没见了啊”他显得极意外。

我们礼貌的拥抱,他便招呼我坐下。

他约有一米八了,穿着牛仔裤与紧身的黑色T恤,更显得高大许多,但神色却是依旧没变。

“哎呀!多少年了,十年。。。十一年了罢。你搬出去便没见过咯”

“我听B说了,你在东莞,怎么样,好吧?”他很有礼貌,给我递过来一支香烟,但却拘谨。

我便侃他“还可以,哈哈!你呢?在家忙些什么,家里有女人等你啊”?

“哈哈……”年青人谈起这个,也便无拘束的聊开了。

边说着这些年的事,我提议去曾经一起上学的学校看看。

他说“没人咯,小孩子统一都到X村上学去了,这里小孩子太少了,不像以前那么热闹,校里的房子也租出去做了工厂了”

我是怀念它的,便要去看,他陪同着。百来米的路程,很快到了,学校的围墙几乎还是原样的,但原本的铁栅门换成了两扇铁皮门,里面传来“嗵、嗵”有节奏的机器声,我打开门走了进去,有几个不认识的工人正在操作机器,似乎是稻谷加工大米。教学楼原本的八块玻璃的老式窗户被换成了铝合金推拉窗;上二楼,走廊上水泥围栏上还是清晰的刻划的“一九八七年十月建”。这几个字是我印象深刻的一处,那一段时光,下课了便常在这楼道里玩耍。

聊着逛着,不一会儿便到了傍晚,手机响了,是老爸打过来的,叫我回去,吃罢晚饭得回家,我只好向Q道别,互相留下了手机号码和QQ的联系方式。

食罢晚饭天色已经有些黑了,坐下喝了杯茶,爸爸便起身说道:“那我们就先过去了”

我也顺势起身跟伯父伯母道别。

伯母便又调侃起来:“不要到外面找朋友,我给你说媒咧”。

我开玩笑的说道:“那我可得留下手机号,莫要错过”。

便笑笑的上了车,车子向前开着,伯父两口子站在屋外,身影越来越小。

车子很快出了村口,前去了,而留下故乡的大山,在黑的笼罩下,像是躺下的巨兽的脊背,突显得愈加的庄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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