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牛皮卖妻记

作者：陈茂存

1

周牛皮自己说，他是贵州人。周牛皮很早以前就来到我们这个地方做生意。他的真实名字叫什么，没有人知道，但是，大家都知道他做牛皮生意，所以，大家都叫他“周牛皮”。

周牛皮的妻子，叫钏小玫。钏小玫是四川人，人样长得不错，就是不爱讲究卫生。家里让小孩到处乱拉屎，也不勤打扫；娃娃拉了屎的裤子，她把它放到做饭吃的大铁锅里面去洗。好多人见了，都很恶心。钏小玫很不爱干净，这事是很多人都知道的。屙有小孩大便的垃圾桶，也不勤去倒了，弄得苍蝇在家里到处都乱飞。家里摆设，一片狼藉，也懒得去收拾。

知道实情的人，没有人敢去他家吃顿饭。周牛皮请来的客人，进了他家，闻到那些肮脏的臭气，也都掩鼻婉言告辞而去。周牛皮很不有面子，于是怒骂妻子道：找了你这个不讲卫生的老婆，我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孩子屙屎在地上大堆小堆的，你也不会扫扫？煮饭的大铁锅里，你也要去洗屎裤。你无所谓，我可倒肠胃。吃着饭菜都不香，家里乌烟瘴气的，处处都是臭味。亲戚朋友都不敢请到家里来，你说说，你这样不爱干净，对不对？

妻子钏小玫说：有小娃的人家，那家会有多干净？你说家里脏，有臭气。你就不会提起扫把扫扫地？家是我们共同的家，要干净，要共同来收拾，共同来整理。你们男人那知道，女人带娃娃，多么不容易！

周牛皮讲一句，妻子钏小玫要讲十句，还听起来满在理。周牛皮讲不赢妻子，一肚子都是怒气。妻子钏小玫，只是天天在家里带孩子，有什么了不起？周牛皮在外做生意，累了，回到家，还要天天受妻子的窝囊气。妻子话多些，周牛皮他能忍；妻子不卫生，说了又不改正，他的心里很生气。这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这可是要过长天的日子，是一辈子的事，这日子要怎么过？周牛皮越想越气。他对妻子的感情渐渐的淡薄了，妻子叫她他都不想理。

2

周牛皮从来都不做亏本生意，找了这么一个老婆，算是他瞎了眼。不过周牛皮很会奇思妙想，周牛皮在老婆身上，他也想狠狠地赚上它一笔钱。这天，周牛皮对妻子钏小玫说：我在缅甸还有一大笔的生意款，还没有收起？我想要你和我一起到缅甸去收回那些款。一是我们有个伴；二是正好带你到缅甸去游玩。你愿意不愿意？

钏小玫听了丈夫要带她到缅甸去游玩，心里很高兴，说：好吧！

第二天，周牛皮夫妻俩去了缅甸。到了缅甸这户人家，天色已晚。周牛皮对妻子钏小玫说：我们就将就一下，在这里住上一夜吧！这家人，可是我多年的老熟人了。

钏小玫点点头。

周牛皮与这家主人到密室谈生意去了。钏小玫独自呆着，觉得有些无聊。

过了好长时间，周牛皮拿着八千元人民币，回来了。他对妻子钏小玫说：生意款八千元，收到了，你数数看，这个数，错不错！

钏小玫一张一张的数了那些钱，然后对丈夫说：这数，没错！

钏小玫把钱递还给丈夫周牛皮拿着。周牛皮把钱放到裤兜里。他们睡到半夜，周牛皮趁去解手的机会，他一个人就悄悄地跑回中国了。周牛皮经常到缅甸做生意，这里的路他很熟悉，走夜路他也走过了。

钏小玫第二天醒来，找丈夫周牛皮，怎么也找不到了。钏小玫向这家主人打听，有没有见过丈夫周牛皮。这位汉子说：你的丈夫半夜就走了。他把你卖给我了。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老婆。我们已经付清了钱。昨天晚上，你帮他数的八千元人民币，就是他卖你得到的钱。

钏小玫听了这些话，如雷贯耳，百感交集，好象感到天阴地暗了。钏小玫想要逃跑，但是跑不了，人家早有准备，他家找了好些人来暗中看守着她。钏小玫无可奈何，最后，她决定既来之，则安之。即使是被困的狮子，在围栏内撞几次之后，如果找不到出路，也都会自己安静下来，更何况是人。钏小玫无奈，只有先安定下来，假装同意做那汉子的妻子。

3

钏小玫每到晚上的时候，她就很想念她的女儿。她的女儿周芳，才有五岁，还很不懂事，还不应该就这样过着没有娘的日子。

周牛皮卖了妻子之后，回到家，他心里很得意。他想，他又做了一笔赚钱的生意。他把卖老婆，也看做是做生意。在他这样的生意人眼里，一切都只是生意。

周牛皮接着，麻烦事就来了。他的女儿周芳，天天哭着要找娘。这一来，让周牛皮烦死了。周牛皮说：你娘不要我们了，她跟人跑了！

周芳道：爸爸，你骗人！我要娘，我要娘……

周牛皮怒骂道：你再哭！你不听话，我连你也卖掉！

周牛皮拿起棍子，向女儿周芳狠狠地打去。

街坊的王妈看不下去了，赶紧走来抱住了周芳这孩子。王妈说：小孩子，怎么能这样狠打她！这孩子，你们不要，我要了，你们不养，我来养她！只当我又多了一个孙女儿！

王妈把周芳抱走了，周牛皮也懒得去料理女儿。街坊的邻居都骂周牛皮没有人性，不管怎么说，周芳可是他的亲生女儿，他不应该这样对待女儿。王妈的儿子和儿媳妇，都怪王妈多管闲事。

这以后，周芳就被王妈带着，就这样一天一天的过去……周芳变得很懂事，很听话了。她不再哭了，虽然她很想妈妈。周芳在梦中，还会时常叫着：妈妈，妈妈……

4

周牛皮仍然再做着他的牛皮生意。一晃，时间就过去九个多月了。近来，周牛皮老是觉得眼皮跳，他感觉到好象是一种不祥的预兆，也不知道将会发生什么事。

周牛皮想：不会是有人要来抢我的钱吧？

周牛皮疑心重，他对谁都不相信，也包括银行。他的钱从来不存银行。他现在，把一札札的人民币，包好，放到了一个陶罐中，封好陶罐的口，埋到了一个秘密的地方。他想：这样，即使是小偷，也不会找到了。

这天，周牛皮来到农场山垭口。忽然，跳出来几个力大无比的猛汉，狠狠地把他揍了一顿。他感到两眼发黑，有气无力地倒下了。等他醒过来时，周牛皮已经到了公安局。原来，这伙打手是周牛皮的老婆钏小玫找的，打了后又把周牛皮送到了公安局。老婆钏小玫告了周牛皮卖妻罪。法庭上，女儿周芳判归妻子钏小玫抚养。周牛皮被判了十三年的有期徒刑。

钏小玫到王妈家里接走了女儿周芳。母女相见，眼泪汪汪。

5

周牛皮做了十三年的大牢。放出来后，他去挖开了他自己埋在土里的人民币，结果，那些人民币都糟烂了。妻子没有了，女儿没有了，钱也没有了，周牛皮结果却落得人财两空。

周牛皮抱头痛哭。但是，他怎么哭，也没有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