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回江南

2011-07-26 19:46 | 作者:夕辰 | 散文吧首发

很早就想动笔写一篇同江南有关的文章。只是,不曾亲眼见过那绿波叠嶂,那杨柳堆烟,倒也一直搁了下来。

父亲要动身前往江南了。虽然不能同去,但也还是打心眼里为父亲感到喜悦。一辈子都在部队里扎根;将自己二十二年的青和热血挥洒在这片热土上,却始终如一棵岩松般,屹立着,作为我的支柱和想。

细说起来,倒也有些可笑。以前也写过父亲,从小学开始,从作文课开始,大大小小,林林总总也写过很多。却很少像今天这样,深人静,一切都沉浸在梦中,却是一个孤独,瘦弱的身影,在写字台前奋笔疾书。

现在已经是凌晨两点了。隔壁微微传来父亲的鼾声,在一片蛐蛐的此起彼伏的乐章中,更像一首歌,一首打小就在身旁环绕的歌。我知道,天一亮,父亲便也就动身了。虽然他不知道我会写下这篇文章,但是,父亲在江南留下的足迹,变成了日后我的追寻。我,要像父亲那样,是一棵树,是一缕风,这便也是灵魂的所在。

江南呵。当第一缕晨光悄悄地攀上那片片黑色灰色的屋瓦时,小城也开始在欢快的水流声中复苏。条条小船如游鱼般,开始活跃在河面上;或快或慢,或走或停,船家缓缓的摇着手中的橹,脸上的表情恬静而自然,在阳光的照射下,忽明忽暗的脸庞,竟也带给人一种美的感受。船桨激起的水花在船的两侧纷飞,如一只只白色透明的蝴蝶环绕着小船;船尾激起的水沫滑向了船的身后,翻滚着沉浮,竟如鲤鱼般灵活的摇摆着身姿。水花不小心溅到了旁边人的衣襟上,船上的人忙赔不是,对面的人便也笑了,互相问候寒暄几句,便又各自消失在河面上。一切,是那么的自然,那么的平静,让人打心眼里感动

江南呵。每每提到这个字眼,脑海中便会浮起一座水城。弯弯曲曲的河水贯通了整个小城,一座座古色古香的房屋在水烟浩淼中若隐若现。大大小小的石在潺潺的流水中一跃而过,连接着两片建筑群,连接着两颗心。

江南呵。那是怎样的水啊。没有长江的声势浩大,没有黄河的泥沙翻滚,没有瀑布的水珠迸溅,没有溪流的欢畅踊跃。她就像是一个只着了淡妆的美人,轻倚着杨柳岸;条条垂下的柳枝便是她的发,缕缕荡漾的清风便是她的手。缓缓移过,发梢微动,那轻轻晃动的发丝,醉了斜阳,也醉了人的心。

江南呵。当暮色降临的时候,斜斜的阳光,透过薄薄的云层,轻轻挥洒在眼前。那柔柔的,细腻的微光,在眼前轻轻地颤动,让人不禁心生怜,忍不住要轻轻抚摸的。当暮色渐渐地将天边染尽时,整座小城便也静了下来。没有了白日里的喧哗,没有了白日里的穿梭。房前,一盏盏灯光摇曳的灯笼亮起;屋内,淡雅的灯光下,是一张张祥和知足的笑脸。

现在是凌晨三点了。卧室里静悄悄的,仿佛能听到心跳的声音,窗外,一望无际的夜色深沉而静谧,没有星辰的闪烁,没有月光的挥洒;台灯的光芒在心中照出了一小片空地,容自身一个人独自品尝那份期望背后的失望,激动之余的淡定。

攀上高高的山峰,峰回路转,一片云烟缭绕。在悬崖前,望着云海翻滚,暖暖的阳光在身旁旋转,重重的雾气自谷底升起,层层叠叠地覆盖了山峦。这里,便是当年的许仙和白素贞共生死,长厮守的“试情崖”了。

一望无际的云海,在身旁飞舞,仿佛触手可及;抬头,会发现天是那么的蓝,没有一丝杂质,也没有一片云的碍眼,蓝的发亮,蓝的刺眼,蓝的仿佛可以滴出水来。站在这里,展开双臂,闭上双眼,用心去感受云气的润滑和顽皮;试着做几个深呼吸,吞吐过后,仿佛已经洗净了自身,洗净了灵魂,也可以像传说中的神仙般“吞云吐雾”了。

在西湖边,踩着块块整齐的巨大条石铺就的路,闻着浓郁的荷香,感受着风从各个角度吹来,穿进衣袖,在肌肤旁调皮的打着滚,那酥酥痒痒的感觉便一直到了心里,让人不得不感叹,就连江南的风,都这么的富有人情味。

不妨寻一只装饰精美的画舫来,约两三个挚友,围坐在画舫内的木桌前,赏赏这绚丽多彩且夺人心神的花之君子。

伸手执筷,夹一片薄薄的鱼肉,轻启朱唇,舌尖触碰到滑腻而富有质感的鱼肉;牙齿上下咬合,那柔软中带着韧劲,丝丝缕缕的肉丝在齿间上下翻滚;轻轻咽下,滑过喉咙时的轻快,那软软的感觉也一路直下,贯穿了心神。

张嘴,便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在唇齿间萦绕,在荷香中显得更香,更诱人,让人在不知不觉中便口齿生津,忍不住要多吃几口了。

轻轻的端起酒杯,刚刚捧起,便有一股清新的气息袭来。那是不同于北方的酒,融合了水的灵气,花的香气,谷的醇气,再加上江南独有的天气,这一杯酒,竟也是如此的醉人。正是,酒不醉人人自醉了。

抿上一口,入口的些许辛辣在舌尖蔓延,初皱眉头,却感到一股浓郁的清香在口腔中升腾,一种甜美而柔和的感觉代替了原有的辛辣;伸展眉头,笑着轻轻咽下,那芳香和甜蜜,便也融进了心里,便不禁发出了一声“美啊”的赞叹。

朝着画舫之外望去,大片大片的荷花在荷叶的衬托下,在清风的轻吻中,在斜阳的爱抚里,荡漾着婀娜的多姿,荡漾着甜美的笑容,也荡漾着每一个游子的心。

那大朵的荷花,一层又一层的粉色白色花瓣重重相依,渐渐地越缩越小,却是都围着中间的荷心,如观音大士身下的宝座般,自内而外都绽放着灵气;那还紧紧相抱的花骨朵,一片片的粉色花瓣纷纷竖起,紧紧的团在一起,如一个少女般娇羞着遮掩,不肯示人,自上而下都透露着娇气。这也正合了那句佳作:唯有绿荷红菡萏,卷舒开合任天真。

赏完了荷,不妨再去品品这江南独有的茶。

茶,便是江南的灵魂,是江南的韵,是江南的神。

在山脚下寻到那茶坊,看着漫山遍野的碧绿的茶叶,一阵风自山顶倾泻下来,那曼妙的身姿便随风摇曳,与风共舞,与心共舞。

那一波又一波的绿浪重重叠叠地压下来,如浪潮般,那浩大的气势让人在一瞬间,感到了自己的渺小。

在西湖边,在茶馆里,几个友人聚在一起,看那茶侍布茶道。

轻轻地将茶端至鼻前,闭上眼,那一股清郁而柔美的茶香袭来,让人精神为之一震;热气升腾中,环绕的是梦一般的感觉,有些难舍难分了。缓缓地轻呷一口,那苦中带涩的感觉一直蔓延到了舌根,顺着喉咙咽下,淡淡的香甜在浓郁的芳香中沁入心脾。张口,自内而外地散发着清香;吸一口气,凉丝丝,甜滋滋,让人仿佛身临仙境般,美不胜收。

而江南的女子,则是一定要看的。珠圆玉润,吹弹可破,那如羊脂般柔软洁白的肌肤,透着水灵,透着神韵,恍如看到了仙女一般。

着一身剪裁得体的旗袍,也只是化了淡淡的妆,或本就是素面朝天;打一只淡雅而素朴的油纸伞,烟蒙蒙中,在那小巷中静默的走着。优雅的步履,引人的身姿,那充满了古典色彩的发髻,在细雨的掩饰中,显得迷离,显现出一种神秘的感觉。

那回头的一笑,眼波流转;那恬静,大方,温而文雅的一笑,让人情不自禁地为之绝倒。这也难怪西施位居中国古代四大美人之首了。

这一方水土,养育出来的人,竟也是如此的美,如此的令人乐不思蜀。

若是喜欢浪漫,那倒也有个好去处。牵了恋人的手,挑一只好看的灯笼,去城外的芦苇荡里赏赏夜景。

两个人在高达两米的的芦苇中尽情奔跑,来来回回地穿梭在密而软的芦苇里,那一点灯光,便是两个人的梦,两个人的爱;那光引着手牵手的两人,去寻觅那平凡,但满是温馨幸福

当走到芦苇尽头,拨开挡在眼前的芦苇,便会看到一直在找寻的幸福。

极目所望,皆是萤光点点。从芦苇深处到旷野,从天上到地下,闪闪发亮的蓝光如星辰般,闪耀着梦想,闪耀着幸福。

无穷无尽的萤火虫上下纷飞着,是片片蓝色的发光的花,是颗颗蓝色的耀眼的星辰;轻风穿梭,身旁的芦苇静静地摇摆,仿佛置身于梦幻般的世界,犹如被群星所环绕,却都只是为了,见证两个人的幸福。

这时,倘若两人在这闪烁不尽的萤光中,闭上眼睛,许下一个美好而甜蜜的愿望,那么,就一定会灵验。这,是月老在凡间留下的颗颗红豆呵。

不知道,父亲能否欣赏到如此的景色。只是,这终究是我的梦,是很多年中反反复复出现的同一个梦。我,却也在台灯下,感到那莫名的幸福,也或许,是笨笨的幸福。

你是风摇曳杨柳堆烟的江南,你是轻罗小扇扑流萤的江南;

你是暮霭沉沉楚天阔的江南,你是春来江水绿如蓝的江南;

你是桃花流水鳜鱼肥的江南,你是斜晖脉脉水悠悠的江南;

你是一叶飘然烟雨中的江南,你是香篝渐觉水沉销的江南。

只是,我却要问一句。

你,是谁的江南?

(写作手记:老实说,我并没有去过江南。其实,我在北方长大,最多也只是“流窜”于河北、山西二省。可,这却是一个出现在我梦境里很多次的地方,也是我整整四年来心之所向的地方。我以前就很想写一篇关于江南的文章,却苦于没有灵感,又担心毁了自己心中的梦。直到今天,父亲动身南下的前一个晚上,才提笔,将心中的梦渲染在纸笺上。恐怕,等我见到了真正的江南,倒会失望,因为,这只是我心中一个梦,一个充满了浪漫和爱的梦。)

夕辰

评论

  • 才高八斗:你,是谁的江南? 我,是你的江南! 这篇文章很棒,真是江南多才子啊!赞一个!
    回复2011-07-27 01:10
  • 夕辰:回复@才高八斗:我只不过是个北方人。我从未到过江南。这只不过是我的一个不忍心打碎的梦境。
    回复2011-10-21 18:5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