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情

2011-06-26 19:43 | 作者:芥子——无忧红尘逍遥游 | 散文吧首发

手机响了,拿过一看是父母打过来的。猛然响起又已许久没有打电话回去了,赶紧接了问二老身体安好,是否缺钱。在聊过一阵准备说再见时,父亲想起打电话过来的初衷,急促地提醒我今晚记得吃蛋,提醒明天就是我的生日要吃好一点。放下电话后眼眶不仅湿润了:今年,父母又是第一个提醒我生日即将到来。

走到窗前,试图平息内心的波澜。虽然已过了吹蜡烛的浪漫,虽然自己生活也看似热闹,虽然身边也不乏朋友,虽然自认为再怎样的人生坎坷,都已不再能撼动自己的坚强,但这一刻,心头却不由涌上一股顾影自怜的哀怨:看吧,为工作、为朋友、为了迎合这个世界不停地改善自己、提高自己、付出自己,但为自己又真正做了什么?看吧,常常不经意地炫耀自己又有这样或那样的收获,原来真正的自己却又这样的可怜,以至需要远在他乡的父母提醒,才知道在时间的缝隙里居然还有自己的生日。这个世界可能有些人需要我那丁点的技能,可能有些人需要我那些微的帮助,可能有些人需要我的欣赏和赞美,但这个世界唯独不需要的是我的生日,除了——我的父母。

亲情的闸门一旦打开,洪流便喷涌而出。那就追溯时间的长河,从记忆的最深处去追寻。

父母,在我还未出生之际,你们就肯定已经给予了我无数的祝福,不然我一睁开眼睛,怎么能看到那么多真诚的笑脸?虽然我是带着哭来到这个世界,但你们却使尽浑身解数来让我笑,你们精心的呵护,也让我以为这个世界处处都像你们一样充满对我的。所以在刚能蹒跚学步时,就勇敢地向这个神秘的世界发起了自己的探索。但,看似精灵般跳动的火苗,它烧我;看似可爱自由飞舞的蚊蚊,它咬我;看似平坦无比的地面,她摔我。每当我哭泣着扑回你的怀抱,才知道这个世界只有这里才是最温暖的小窝。你帮我吹灭火苗,拍打蚊虫,踩骂地面“叫你摔我宝宝”。我才知道你是我唯一的保护神。

当我开始上学时,我根本不知道学习的意义,也感觉不到学习中的乐趣。但我依旧拼命地在学,因为我知道你喜欢我拿回的一百分的试卷和大红奖状。为了能得到你的表扬,为了能让你高兴,就是我刻苦学习的全部动力。而只要你生气,甚至预感到你要生气,我的天空就会掀起狂风暴,还记得有一次不小心打碎了家里的一只碗,慌忙地收拾起碎片,藏在门外的石头缝里,一直都没敢告诉你。接下来的好多天都在惊恐中度过,尤其是当你走向碗柜和叫我问话的时候,胸中就如藏着十二只小鹿撞个不停。这时的父母,你就是我全部快乐与难过的判官。

当我再大一点时,知道了更多有乐趣的东西,小人书里的英雄故事、隔壁小孩的玩具、商店里的零食,还有各种有趣的游戏。荣誉的吸引力没那么大后,贪玩和学习就经常在我小小的头脑里展开了拉锯战。当我急着和小伙伴出去玩时,你往我身上套衣服;当我留恋电视剧里的情节时,你拿试卷比较我和别人的差距。我开始反感你的啰嗦,开始讨厌你对我高要求的压力。但我依旧不敢质疑你的权威,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这时,我就像你手中的风筝——渴望自由、但又害怕自由。

很庆幸,我没有经历真正意义的青叛逆期。但我又比他们更深地怀疑过你们。那是在我刚踏入社会这个大染缸的时候,我也开始不再单纯。当知道我们中国有“养儿防老”的传统时,在心底怀疑过你们的自私;你们灌输的观念与时下社会不符时,在心底嘲弄过你们的迂腐;眼界稍有开阔时,在心底讥笑过你们的狭隘;在看到其他人凭借后台取得成功时,在曾哀叹过自己的出生门第。虽然我学会了生涩的掩饰,从未直接表达过什么不满,但在那段时间里肯定也敏锐地感觉到什么了,虽然同样什么都没提,但你们自觉减少了许多的叮咛。

所幸自己的偏激和狭隘没有持续多久,对人生稍有更多的思考便把自己这只迷途的羔羊从悬崖边拉了回来:父母为了抚育我成长,投入的心血和精力、担心和牵挂,哪里可以用金钱来衡量?一时的世风日下的社会风气,终究会敌不过千古以来的淳朴民风;每个人取得的任何成功,都离不开当时的社会环境和受教育程度,父母在仅读完小学的情况下,在几十年前那样艰苦的社会环境下,抚育三个子女完成学业是多么的不容易,光是刻苦耐劳和战胜困难的意志力,就让我们这些后辈汗颜得无地自容;好的家庭背景确实有些许的先发优势,但从稍微长远点看,这点先发优势与思想、习惯、性格相比,重要性就微不足道了,少年贫寒甚至可能在这方面获得更多的优势。在一次看到脑瘫儿父母对着自己的子女幸福的微笑时,我再一次幡然醒悟:原来天地下的父母,在他们的世界里自己的子女就是最棒的,因为是唯一的!“狗不嫌家贫”。可我,却曾经是那样的……

就这样从思想上和情感上,我的心又重回到父母的膝下,抓住点滴时间来陪父母聊天、散心、买东西、检查身体,默默地用行动来洗刷自己曾经无言的背叛和无耻。父母依然是那一如从前的宽容,憨厚地微笑着。

记得有一次我病了,那是由于对自己年轻的身体过于自信,不好的生活习惯让我染上胃病,连续很长时间都晚上痛醒过来,人也日渐消瘦。在医院做胃镜检查时,多次探头一插到喉头就呕了出来,就放弃胃镜检查随便开了些胃药回来。母亲迅速赶来照顾我,由于药不对症,病情不见好转,依旧时常半痛醒过来。一次同事告诉我,在超市不期遇到我母亲时,一谈起我的身体,我母亲就担心的流泪……我便调整假期决定去省城大医院去做麻醉胃镜,这期间母亲听到一个熟人医生安慰说,只要不是胃癌就不要紧,这下反而让我母亲陷入更大的惊恐中……

临行前的晚上,朦胧中感觉到母亲两次来到我的床头,看我睡得怎样,听到母亲那轻微地叹息,却像重锤敲在心头。麻醉胃镜检查确诊为十二指肠溃疡,由于第一次胃镜检查不成功耽误治疗,已溃烂了指甲盖大小。一个星期的住院治疗后,母亲又用中药帮我调养。身体康复后我再也不敢大意,每天锻炼、注意饮食,每当有所懈怠,就想起那晚母亲的叹息。因为我知道我的身体不仅是自己的,还是父母心头永远的牵挂,不管我长多大,我永远都是父母心头掉下的那块肉。

世间的亲情,就是无私的关爱,舍己的牺牲、无限的宽容、永远的牵挂,到最后哪怕是已经不能理解子女的快乐,但只要看到他们开心就行,而发现子女有烦恼,却想尽一切办法去分担。友情爱情,都需要我们去主动追寻、试探和确认,唯有亲情,是我们一生下来就拥有的礼物。

本想平息内心的波澜,未想到思绪却早已泛滥成汪洋大海。索性登上楼顶,看华灯初上,俯视万家灯火,在一扇扇窗户里,仿佛可以看到人们卸下白天的面具和戒心,尽情地挥洒家的温馨。即便如我,分离的亲人也连接着从未断过的牵挂和关心,就如空气,时刻萦绕在我的周围,即便有时没有觉察,但又何曾缺少过?遥想前刻顾影自怜的哀怨,不由轻笑:我哪里孤独?我又何曾孤独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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