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间酒店

2011-06-25 21:32 | 作者:西岳.折戟书签 | 散文吧首发

今年南方的水少,庄稼几近绝收,我的故乡也一样。记得儿时,每每缺雨水的季,那时的西瓜就特甜,红瓤黑籽,看着也好,一口下去,甜甜酥酥地,真是美极了。这样美味,已经成了我近三十年的记忆,在我离别故土的许多年间,我再也没有品尝过这样儿时才能吃出的精品,异乡的瓜总也吃不出儿时故乡的味道来。

就是因为故乡的绝收,便突然间产生了儿时的记忆,并产生了回乡的冲动,且愈发的强烈,甚至达到无法释怀的地步。也许是长久客在他乡的缘故,也或许是异地的心酸委曲,这样算作对故乡的思念的理由么?

在我失业远离故土的数十年间,那里的故人都还安好么?也是否和我一样的迫于生计亡命天涯呢?或且,也和我一样对美好的向往四处漂泊了。他们在异乡的处境也和我一样,人人形同陌路么?

我漂泊的异乡是旧日的“宁古塔”。宁古塔其实并没有塔,这三个字不过是满语的译音。据传,数百年前,有六位兄弟流落到此,“宁古”为六,“塔”为个的意思。

这里没有我想象的繁华,甚至要败落得多。这里的村庄零星地散落,人们大多的衣着要古老些,成色也不好。赶集的市面的人步履沉缓而悠闲,交易时的双方也安静。

我到“宁古塔”是完全的一个偶然,那是在我失业初,生活的迷失和经济的压力迫使我需要立马找个挣钱糊口的工作。忽某天,一个久不谋面的同乡给我写了个信,说一个好地方,可以做生意,确保赚钱。思量许久,还是决定出去闯闯,揣上仅有的家底,便匆匆北上了。

经过一周火车的颠簸,我和同乡终于在距我故乡六千里的宁古塔谋面。凭着直觉,他有一种异样的诡秘,先是吃饭喝酒,并不谈生意的事,说第二天带我去见他的业务合作单位。当天,便安排我睡在一个十多人的大通铺上。在我疑惑目光的注视下,同乡说,这些都是生意人。但我心头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出于无奈,也只能屈从。

后来,他们以要办暂住证为由,收走了我的身份证,再后来,我便和这些人一起去听发财之道的课。于是,我第一次知道了“传销”。

在这里,我和他们一起吃没有油水的粗糙的白米饭或馒头,大伙便抱定一个发财的想,甘愿受苦,仿佛堆积如山的金币已经唾手可得。我就在每天出入这样令人亢奋的场合逐渐不能自持,甚至疯狂了。

在我忙于每天鼓掌的时候,隐约中总有一双注视我的眼睛,终于在一个星期后,这双眼睛走近了我,温柔且关,深邃的象一片蔚蓝天空。

“饿了吧!走吃饭,我请你。”这是她和我说的第一句话。

她叫胡金萍,来自石城,和我同庚,身材娇小,虽是来自大城市,皮肤却并不细致。说话果敢,行为干脆利落。看得出是个极有主见的人。些后便每天硬拉我和她一起去小饭馆吃饭。

她说,她已婚了,而且有一个不到两岁的男孩。但,可以为我舍弃一切。

“我不能破坏你的家庭。”我说。

她哭了,骂我没良心,我说:“不,这样会给你带来灾祸的。”“我知道,我配不上你,你是嫌我结过婚。”

“你家里人是不会让你离婚的,你的男人更不会同意。”

“这不用你管,你只要答应行不行就中。”

“那你试试看。”

“你是答应了,不准反悔,要是反悔,你就不是男人。我的婚姻早就名存实亡了,你不答应我也要离的。最多一个月,我准回来。”

当她走后,我有种解压的感觉,或而,又觉得迷失了,既怕她真的离了婚,又怕她因离不了而发生悲剧,更怕她离不了让我失去一位对我如此虔诚的人。但她的已婚更有的一个孩子,委实让我有些纠结。我便就在这样的矛盾里日日煎熬。

有这样的想法,自然是我个人对自己和家族以及亲友的考虑——面子,自尊,别人的说三道四。倘若抛弃这一切,还有重要的便是自身的心里门坎。既而,有时又会想或许这就是人生天地间的宿命,何况这样天定的事,也许今生也回不去了,假使回去,也不定要带上小孩,即使带上也不需要一定像我,最好是能像他的母亲。再说,人家的血脉男方也不一定撒手——最好是别撒手。大抵这些都是我多虑的了。

当她一个月回来的时候,身边多了个小男孩,我想这一定是她的孩子了,不用她作答,便能肯定我的猜测——孩子很像她的母亲。

对于这些,她并不考虑我的感受,在无人处时,便对孩子说:“这是你的亲,叫爸。”我真的晕了。

这些让我在猜测中不希望的事,样样都好像天定,竟是那样出乎意料的水到渠成,我仿佛中了魔力,竟无半点反击的意识。

她的离婚要求,男方是绝不答应的,而这个思想独立且个性鲜明的女人,竟用一瓶农药欲自杀为自己搏得了自由,又再用一把菜刀让男方的那一族人,不得不将自己的一脉香火拱手相让。

这个女人真的疯了。

这样的事过了两天,她突然悄悄对我说,我看这传销的事难成,我已经在街上盘了个店,这样我们不但可以养活自己,也算有个自己的家,赶明个我找人合个好日子,我们一家三口就搬过去

对于这样的事,我心里总有些不悦,她说话时,我不愿多搭腔。

“这么大的事,你总得让我和父母商量一下。”

“你是借口,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你,但上帝既然让我遇上你,这就是我的命,也是你的命。”

我知道她有些话不好直说,怕伤了我的自尊,话说的彻底是怕我发脾气跟她摊牌。便就从没有过任何埋怨的话,总说自己的不好。有时我也常反省自己竭力地抵抗能说明自己是多么的高尚么?是自己的钱财?人才?可我除了光棍一个,就什么也没有了。

自打这以后,便不断有同道的人来劝说:“你和胡姐是天生的一对,地造的一双。”“这多好,有这样个漂亮能干的媳妇,还有人给你把儿子都养好了,有钱有房你还要咋的?我想要可人家胡姐不要我,这都是我命不好,她要是看上我了,那才叫祖上烧了高香。你就知足吧。”“……”。

于是,我打定主意,给内地的父母写了封家书,说明我要结婚的事,其中,自然要隐去女方令我难堪的内容。

此后,不足十天,我们便给大伙发了喜糖,按吉日一家三口搬住我们转租的门面,放个鞭炮那是自然必要的了。

一个月后,“传销”在当地工商公安的连手打击下,土崩瓦解。

这时候倒真的意识到了她看问题的穿透力和经商能力。

在以后的数十年里,我自然而然的将小孩视为已出,小孩也认定我就是他的亲生父亲。这样的把戏是不能点破的,皆大欢喜自然是个不错的选择。但为了有个安定的日月,我们选择了“只要这一个”。

生意的前几年,我们做得不错,但后来做生意的人越发的多,房租也渐渐地贵,再后来的利就真的薄如纸了,甚至还要倒贴。

在这样艰难的蹉跎中,我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到了退休的年龄,这样时常闲暇的时候便对故乡以及儿时平添了一些回忆和思念,这份思念不但不能淡去,还要越发的强烈。所以,也就找出故乡美味西瓜的噱头来。

“去吧,是该回去一趟的,我们也这个年龄了,今生这一次一定也是个绝别。见见你的血脉亲情,给父母上上坟,看看你的同学朋友以及那些相识和不相识的人和物吧。穷家富路,家里的钱你都带上,我们在家能过。”

别了老妻,踏上了归乡的路途。今天的火车已经不再是往日的模样了,与之前的成色要好得多,睡卧铺的人要比硬座的人多得多。饭菜的价格是市面上的三倍。走道上不断有来回推着小车叫卖的声音,除了吃的,也有玩的,什么特功效的牙膏牙刷,除臭灵,战神药丸,避孕套,地方小报,花边新闻以及印刷赤裸的女人的小册子。车上的人不是很多,但总能看到年龄和相貌不相符的“野鸳鸯”们毫无顾忌地厮磨甚至是他们一声声高高低低的调笑。每天都有警察牵着缉毒犬上车检查贩毒和吸毒的人。

当我转乘汽车到我故乡的时候,实实的让我迷茫了。我的故乡早已不是我记忆中的模样,我努力地让自己沉一沉情绪,这样的故乡,已经不是我三十年前的故乡,今天的变化对于我是无益的,大抵那些久别的故人也早已物非人非了。

“我要去涂村。”

这三十年来我已经被嫁接的口声使得出租司机面无表情,今天我自己也分不清自己到底为何方神圣,在哪里都变成了异乡人,难道这个偌大的国土竟容不下一个小小的躯壳么?这块土地难道已遗弃了我不成?

“我要去涂村。”我竭力回忆着家乡的口吻。

“上车吧。”

在涂村的居委会车子停了下来。“到了。外乡人吧?走亲戚?”

“我是回家。”

“啊?”

我在村子中窄窄的水泥路走了个来回,竟也没有一个认识的人,寻那故有的路,也不知去向了,这大约已经不是我以前家园了,可这里的乡音还是原来的腔调,泥土也还是那样的微黄。

“老板,这是涂村?”我问。

“是的。”路边饭店的老板在柜台里打瞌睡,仿佛是在说梦话。

我自己找了靠里的一张桌子坐下来,老板发出了呼呼的鼾声。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门外有一辆农用车停下来,进来一个头戴草帽的人,进店便敲打着柜台吆喝:“嘿嘿嘿,不睡了嘿,还照原样弄两个拼盘,半斤甲白洋。”

他便在我的邻桌坐下,自己倒了茶水喝,还四下看了看,当第二次向我看来时,他有些发愣,我也似乎有了什么意外的发现,但总也叫不出对方的名字,这样的原因,有时也怕认错了人。

“在这里你想喝水自己倒,不用客气的。”

“好的,不客气,不客气。”

“我怎么看你有点面熟呀?你说话的口音可是外地人。”

“是呀,我在外地已经三十年了,这是我三十年后的第一次回来。”

“你是和平。”他说。

“你是二骆子。”我说。

我们都激动地站起来,紧紧抓住了对方的手,他对着店家大叫:“小扣子,你去给我多做几个好菜,你看着上。”

“多少年前就听说你娶了个大城里的漂亮媳妇,把我们羡慕坏了,眼馋得不行,现在家里好吗?”

“挺好的。你呢?”

“我的家里也好,都几十年了,我们是同学,又是地方人,你要先去我家认认门的。”

“那是自然。”

为了我们说话方便,我们找了个单间,并分主次落座。我们先饮了四杯见面酒,也不吃菜。二骆子说今天高兴,要喝就喝八个,图个吉利。八杯酒下肚,二骆子的脸有些红起来,话也说得更活泼了。

也许,二骆子是有了些酒意了,或而又有些悲凉:“你比我强,我现在就靠收破烂掏换点小钱,我们这些农村人,能有什么出路?老婆在城里卖菜,也租不起摊位,我做了个大点的板车给她,卖菜时这板车就是地摊,走起来方便,只是这摊子麻烦太多,每天都被城管撵来撵去,上几天,又踩坏了我的称。这还算轻的,跑不掉的,就要遭打,也有被打断过胳膊的。我的家庭负担重,有三个小孩,俩个大的是闺女,最小的是儿子,还有近九十的老母,老娘人老了,行动就不方便,耳朵也背,幸亏是耳背,我的老婆整天骂她老不死,好在她也听不见,要是听得见,早就气死了。

“俩个闺女初中毕业就出去打工,现在都成了家,倒是不要我负担。儿子倒是大学毕业,说白了什么狗屁大学生,就是拿钱买了个文凭,啥用也没有,毕业多年了,还没个像样的工作,二十大几的人,也不正经八百的找个媳妇,就知道整天鬼混,老带些不三不四的女人家来,就知道伸手要钱。现在讨个老婆要房子,要车子,房子那么贵,车子要好的,凭我这把老骨头,剁剁卖了,也不值几个钱。你要说他,他的脾气比你还大,说我没本事,还说我要是当个县长书记啥的,他也不会落到这步田地。我真是服了这个活祖宗,要知道这样,当初要这样的东西干吗?都说养儿防老,现在时代不同了,防什么老?等你不能动了,不把你活埋,已经是客气的了。”

“来来来,我们也不光说话,喝酒,吃菜。”我努力地安慰他:“问题没你说的这么严重,等他娶了媳妇,就知道敬你了。”

“唉!我算看透了。不说这个了,我们好不容易见个面,还让你不开心。来来来,喝酒。”

“我们的那一班同学现在都怎样了?”我问。

“我们这个村有点能耐的,都到城里买房子,我们的村主任,哦,这个人的老子你认识,就是张长根,现在的主任就是他儿子大柱子,在城里给儿子闺女一人买了一套,还给他的侄子用买来的拆迁证买了廉价的安置房。按理说我们农村人是不够条件在城里买安置房的,可人家上面的关系硬,和县领导称兄道弟的。我们这里的村财务就是一本糊涂帐,除乡里下拨的钱,还有计划生育罚款和各木材厂、养殖户上交以及卖地的钱,共计三千多万,都没了。两月前,村里集体上访要求查帐,公安抓了我们几个人,说我们破坏和谐稳定的大好局面,到现在也没放人。”

“这事没人管?”

“我们后来联系了《南方大明白报》,他们来了两位记者,但市县领导都说开会,反正找不到人。记者打电话给大柱子,大柱子在电话里骂人,还要扒了记者的皮。乡里还派人盯记者的稍,这事到现在也没有结果。

“我儿子是个假大学生,我们这里可有个真大学生,叫郭林,是饮食酿造行业的专家,写了个关于转基因食用油对人体危害的报道,去年就被抓了,前天开庭,听说还戴了手镣脚镣。唉!这是怎样的事呀?

“我们也想通了,反正又不是哪个人的,大家都有份,何必自讨苦吃。

“自打我们上访以来,我现在也学会了上网。我以前认为光我们这里这样,看了网上的新闻才知道,象我们这里的情况全国各地很普遍。嘿嘿嘿,这样我也就心里平衡了。”

“你比我厉害,我还不会上网呢。”

“不是我厉害,都是网上说的,网上什么大事都能看到。”

“什么大事?”

“你知道吗?”

“啥?”

“中国买了美国1。2万亿的国债,昨天,那个美国的彼得。希夫在电视上说了,美国不可能还中国的国债,美国人从来就没这样的先例,奥巴马不会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讲话时台下一阵阵哄笑,真是气死人。你知道吗?1。2万亿,可以造二百四十个中型航母编队。”

他顿了顿,自已喝了一杯酒。

“现在中国有大批富人都移居美、英、法、加等国了,而且现在正是高峰,他们在国外,全买豪宅,从不还价,出手阔绰,让美国人都眼红。”

“这样大的事,也不是我们小百姓管得了的。来,喝酒。”我举起酒杯和他的杯子碰的很响,就差没碎了。“我们的那些同学还好吗?”

“现在大多小学的同学我都没见过,有的当了官,有的进了好单位,当时我们班那些成绩不好的,大多混的不行。”

“当时我们班那个成绩倒数又捣蛋的大河马,现在干吗?”

“大河马的各种条件都差,人也长得惨,说媳妇是困难的。那年,他去城里摆摊,遇上一个被人拐卖但逃出来的女子,正巧让他碰上了,他对那人十分的殷勤,后来,那人成了他的媳妇,但他是去了外地做了人家的上门女婿。秦二其,还记得吗?”

“记得,不就是我们班唯一的一个遗腹子吗?”

“他的条件也是差得很,人长的也是倒数的,几年前出去打工,这小子,竟用一张别人丢弃的银行卡骗得了一个漂亮的媳妇。”

“哈哈哈,这小子还真够能耐的,他能有这等智商,还真就不是一般的人。”

“他可搞笑了,具体不知道他是用的什么招,只知道他对那女人说他的那张卡上有八十万现金,那女人是穷山沟的人,哪见过这等的架势,听了这话,当时就蒙了,竟稀里糊涂跟他就走。他把那女人带回家,全村的人都来看稀奇。过了两天,就揣上那张卡,带了那女人去县城,说要买房子,直到天黑才回来。第二天,有人故意调侃那女人,那女人说,现在城里的房子不好,结构不好,户型不好,还不防震,连个小车库也没有,等有好房子再说。后来有人直接对她说你是被人骗了,她立马跟人瞪眼:‘你就不能盼人点好?你这种人,我见多了,看人有钱就眼红。’一个月后,我们才知道她是个已婚的女人,他的男人找来了,可她死活不回去。我们分析,她是认定了那个卡上真的有八十万。”

“我们的同学有混的好的吗?”

“有,一个是古赖子,一个是周白皮。古赖子先在石城打工,后来觉得打工太累,又不挣钱,就在外鬼混,不知怎么攀上了黑老大,把自己的媳妇给了那人,那人就把一个地下赌场包给了他。听人说,他这几年发大了,上回来家开的是奔驰,看来这话不假;周白皮,那小子现在可神气了,后来读了高中,就因为长的白,在校竟和县长的闺女勾搭,后来成了县长大人的乘龙快婿,现在在省城做官,每次回来,都有县长书记陪着,警车开道,全城戒严。”

“吴光现在怎样?”

“他嘛!都死多年了,”

我大惊。

“像他一样在外打工死在外面的也不少,具体怎么死的,我也不知道,除了他,古六死在了中城。卞三,刘五,岁六指都死在了外面,席得宁死在了窑场,人家赔了八万块;两个前,章成林和卞矮子都得了职业病,回来了,治病花了不少钱,去年死一个,今年死一个。

“马二在校时虽然成绩不好,人也长得黑,可这人走上社会了很会赚钱,开了一个玩具厂,专做出口买卖,自己的小姨子跟了他,现在姊妹俩共用一个男人。”

二骆子在讲到这样象是传奇故事的时候,眼皮已呈下垂的状态,声音也渐渐地小下去,不一会,便趴在桌子上睡去了。在他醒来的时候,时间又过了两个小时。

“你看你看,见到你只顾着高兴,这酒又喝多了。走,跟我回家。”

我备了份厚礼,对二骆子说:“你这样能行?”

“没事,你就瞧好吧!”

我坐上他的农用车,在县城外的红绿灯处警察示意让他靠边停车,我实在是为他担心。他停好车,便径直朝警察走过去,但马上就回来了。

“你没事呀?吓死我了,按法,你是要麻烦的。”

“这里有个‘潜规则’,每次有事我都要在证本里夹上五十块钱,外人看是递证检查,内里的人都很明白的。”

第二天,我在二骆子的租住屋吃上了我几十年来梦寐以求的西瓜,但再也寻不出儿时那种脆生生甜酥酥的滋味来。这天,我给父母上了坟,便匆匆踏上了北上的列车。

评论

  • 过滤:多年后 物是人非 情过境迁
    回复2011-10-12 23:3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