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迷恋的男子与我错失过往

2011-06-16 07:02 | 作者:花雨 | 散文吧首发

有人说,在对的地方遇到对的人是幸福。在对的地方遇到错的人是一种悲哀。在错的地方遇到对的人是一种遗憾。我此生的遗憾是,我迷恋的男子与我错失过往

当紫色的灰烬被古铜色的香炉盛着,萦绕在空气中的只是那些苍老的记忆。仰望迢迢的历史长河,生命的突起与泯灭者若沧海一粟,然而是谁宛若流星划出生命的冲撞?是谁如惊鸿一瞥却如花一样绚丽的见证历史永远的痕迹?

我一直怀疑,是不是过早看到灵魂就是一种错误,是不是比同龄的孩子理解得深刻就注定承受悲哀。也许错就错在,我迷恋的男子,与我错失过往。

飞卿:小山重叠金明灭,鬓云欲度香腮,懒起画蛾眉,弄妆梳洗迟。照花前后镜,花面交相映。新帖绣罗襦,双双金鹧鸪。

对于温词的评价,有两个极端的现象。《栩庄漫记》的作者李冰若就说温飞卿词“浪费丽字”,“扞格”“晦涩”,王国维也认为温词仅是精丽而已,没有张惠言所谓的托喻。我认为造成对温词评价如此悬殊的原因是因为他的词中表现的意境有一种特质,也就是文学艺术传达手法上的几点特质。

随手一阙温词竟反复读了数遍。我还是喜欢将“菩萨蛮”读作“子歌”,说不清道不明的理由,知识喜好。

飞卿的词的浓丽绮艳读上去总能让人酥软。是的,酥软。我知道这个词用得暧昧,但是温词填的就是一抹暧昧,不是么?

后主: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

后主也有他的苦衷,能写出如此委婉的诗句的人,怎么能是庸碌的君王,我相信李后主的才华不仅仅只在诗词上,他在政治上一定也有出众的一面。

江南,是明明已到了水乡氤氲之界,差一步,却是有着生离死别的无可奈何。

这种无可奈何,或许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比李煜更懂。

所以每当夜夜寻旧事,才会心生恨意。

恨之一字,多为文人墨客所青睐。温飞卿有千万恨在天涯,此般恨意,是要把整个世界都拖下来陪他一起哀恨,铺天盖地,一起头就再也缓不过气来。而欧阳文叔夜深飞林敲竹韵,聆出万叶千声皆是恨,那种凄厉入骨的寒意,让人在夜深露重之时都生不起勇气去听。

幽恨啊,承前启后,继往开来,愁煞了多少韶华年光。

又该是有多执着的牢记,才会在心里滋生出恨之毒瘤?

不能忘记,旧时繁华似锦的金陵街头,游人如织,笑颜成诗,每一盏花灯,都是我心头温柔缱绻;不能忘记,旧时富丽如缎的皇家园林,车如流水,马若游龙,每一声轱辘,都是我耳边环佩叮当。

往昔犹在目前,却镜花水月终成空的经历最让人欲罢不能。当一切牵挂已成旧事,你如何能不想方设法地去虚构一个世界给自己。哪怕知道,虚无,最能让人从云端跌落,粉身碎骨。

花月风,景之秾丽,情之浓烈,然昨夜一梦,梦魂渐离,人何以堪?

读后主词读到写时光倒转,恍然听见彼时淅沥,敲窗。他说帘外雨潺潺,潺潺两个字真是沉重到不能承受。你看世间一切似乎无始无终吧,然而哗的一声,这一生就淌光了。哪里禁得潺潺而去呢?只怕连十方世界都要在雨声里流完了。

既然已经错过了,就用错过的方式去,这便是穿越千年的缘分。记得《若剑妖娆》里有这样一段话:“当你站在烟花下方的时候,会看不清整朵烟花的样子呢。还有那些炸碎的硝石也会让你灰头土脸。所以有些东西,远远看着就好。”我想,你我的缘分,便是这般相隔千年的遥望。

看清了这些,心境也就异了,不变的,只是我为你的身世而叹惋,为你的悲凄而心痛,和为你的风华而倾慕。这是一种遥远的美好,我会用永远永远地将它封存在心底。

柳永: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阑意。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12岁开始读他的词,还清楚得记得那份震撼,真的,震撼,是一种共鸣的感觉,全身的神经突然绷紧,连眼神都已凝住,连皮肤都已颤动。有人可能认为这太夸张,一个12岁的小孩子懂什么?可我想说这是真的,可能我上辈子就认识他吧,一曲雨霖铃突然勾起了灵魂深处的回忆……

我逐渐见曙光初现在远方,

我依稀见灯塔导引着方向,

我似乎见木兰花的梦想在时光中自顾自地馥郁芳香,

我隐约见你夙愿得偿,畅饮于阁楼之上,

有一种惊心动魄的悲壮。

我不会写词,但是我至少会读,读出那里的寂寞惆怅,感觉到柳永那颗心的孤寂,雨霖铃,怎样一个词牌?想必当时柳永的心也在下雨吧。潮湿的空气里,他的一腔怅惘浓浓的弥漫其间,无法化开,就如此包围着这个在秋风中穿着简单的瘦削男子。一个没有羽扇纶巾,没有华丽服饰的柳永,一个朴素的却是谈笑风生的柳永,这是一个多么平淡的男子呢?

容若:我是人间惆怅客,知君何事泪纵横?断肠声里忆平生。?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风一更,雪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

公子一生都活在挣扎中,始终无法跳出风波,“人淡淡,水蒙蒙,吹入芦花笛中。”这般的闲逸生活,对他来说,才是真正的奢侈。

所以,他偏爱雪花的清冷,偏爱雪花的干净,怜惜它的漂泊,怜惜他的——没有知音。

魂似柳绵吹欲碎,绕天涯。

公子的悼亡词自是千古独绝的,少有人能及得上他的哀伤,因为没有人如他一样痴情,一样细腻,一样敏感,一样真挚,一样的知你心如我心。

“纳兰容若”我反复默念着这个如诗如画的名字,感觉本身就是一阕天然好词。而我与生俱来的忧伤,使我深深沉浸在“我是人间惆怅客,知君何事泪纵横?断肠声里忆平生。”的凄婉痛楚中无法自拔。那时就开始畅想,纳兰是个怎样的人,何以仅仅而立之年就写出如此杜鹃啼血的文字?他究竟有着怎样的情怀,才能在深深的伤痛中遗世而独立?

人生若只如初见虽美,只可惜,岁月无法静好。所以,便成了一场虚妄。

仓央嘉措:那一天,我闭目在经殿的香雾中,蓦然听见你颂经中的真言;那一月,我摇动所有的经筒,不为超度,只为触摸你的指尖;那一年,磕长头匍匐在山路,不为觐见,只为贴着你的温暖;那一世,转山转水转佛塔,不为修来世,只为途中与你相见。那一夜,我听了一宿梵唱,不为参悟,只为寻你的一丝气息。那一刻,我升起风马,不为乞福,只为守候你的到来;那一瞬,我飞升成仙,不为长生,只为佑你平安喜乐。只是,就在那一夜,我忘却了所有,抛却了信仰,舍弃了轮回,只为,那曾在佛前哭泣的玫瑰,早已失去旧日的光泽。

那个距离我三百年的男子,仓央嘉措,某天我无意间闯入了他的世界,他的文字蔓延至我心深处,似那久违的沉寂,唤醒了沉寂已久的灵魂。

初读他的诗歌,以为他是在谈论情爱;反复品嚼,方才懂,他一直在谈人生的悟。如果说,仓央嘉措是一位活佛,那么,为何起了凡心?如果说,他是一个沉浸在情欲里的普通男子,那么,为何他的爱里有着佛一样的悲悯与宽厚?时常忆起他那首《见与不见》,如一束佛光穿越幽暗长河直指我的心灵

这位朝佛的人,贴着尘埃,贴着佛祖,目光永远望着圣地,那一年,是令人心动的一年,这句话,是四句中最令我心动的一句。那一世,整整一世,一生一世,我攀爬了人生的十万大山,赎清了罪孽,不为来世,只为今生能有幸入了佛门,体悟世间真谛。今生有幸为人,有幸没有入别途,修别果,有幸能听到那么多箴言,一生足矣,又怎敢奢望来生?

第一次读此诗时,心竟然感动得隐隐疼痛,仿佛于千万次轮回之中终于邂逅让自己心动的人,却又转瞬即逝,只留得指间余香。世间种种情,若至深处,便化作无欲无求的淡然,不以得到为喜,不以失去为悲。生命原是如此寂寞,而我一直在那里,守着这份寂寞,为你,或者不为你。也许仓央嘉措是在一个清辉洒落的月夜写下这些文字,想象着他那时淡定的神情,不由肃然起敬。执而不迷,痴而不怨,咫尺天涯之后,归去亦如归来。

仓央嘉措

别怪他风流浪荡

他所追寻的

和我们没有两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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