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识的沈老先生

2011-06-08 13:45 | 作者:纳喇格格 | 散文吧首发

文/那拉格格

凡是看过红岩这部小说的,应该会记得国民党军统局少将沈醉。我说的沈老先生就是他。

我和沈醉老先生就住在同一栋楼里,曾经比邻而居20多年。

父亲写得一手好字,记忆力又极强,退休后被单位安排在秘书局通讯处工作。沈老先生和我父亲可能因为工作关系后来成为了好朋友,他每次出差前都会委托我父亲把他的信件收集起来保存,等回来后再转交给他。

在我的记忆里,他长着一张小国字脸,肤色比较白,175左右的个子,金丝眼镜下的眼睛稍陷,眼眶显得很突出,说着一口湖南官话,每次在院子里看见熟人他都主动点头微笑着打招呼,一点也没有咱们在电影和电视里看见的那种国民党大官的架子,其实更像个彬彬有礼的教书先生。只有当他走路的时候,那挺拔的身材和迈步的动作让你觉得他曾经是一位职业军人。他的腿稍有点瘸,但并不明显,据他说是年轻时抓共产党的时候从房上掉下来摔的。

平时我看见他并不理睬,即使他冲着我微笑我也漠视着走过去,心里对他的印象还停留在红岩这部书里,对他曾经是大特务头子迫害共产党人而耿耿于怀。

因为他和我父亲关系不错,每次他写了新书出版后都要签上几个字送我父亲一本。我父亲都当做珍贵的礼物保存起来。他的夫人杜洁我是叫阿姨的,人很热情也很有气质。和他们住邻居的时间长了,就是再不说话也变得很熟悉了。

就这样我和沈老先生就如同我们院里那棵大树上不同的树枝一样,同处而不同语。

后来,我结婚有了孩子,仍然和沈先生一家住邻居。我儿子是个嘴甜的孩子,非常有礼貌。他每次见到沈老先生都叫爷爷,每当这时候,沈醉老先生的脸上就露出了那种长辈对孙辈喜的表情。慈祥的笑着答应并和孩子说一些家常话。我在一边只是看着并不搭腔,而沈老先生每次都冲我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他似乎并不计较我对他的冷漠,一直原谅着我的没礼貌和漠然的态度。

唯一一次我和沈醉先生面对面的说话就是在庄则栋夫妇到他家来拜访的时候,那天傍晚我和平时一样带着孩子在院子里玩。他送庄则栋夫妇出大门回来之后问我:“刚才的那个就是庄则栋和他新婚的日本夫人,你看见了吗?”

由于他的口音很重,我一时没听明白,还是我家先生听懂了他的话,详细的问了一下,然后又告诉我。我说:“我说怎么看刚才那个人眼熟呢,一时没想起是谁,敢情是庄则栋啊?那个日本女人长得可不好看。”

沈醉一听就笑了:“还可以吧,俩人挺般配的。”说完话又逗逗我的孩子就回家了。

这就是我和沈醉住邻居20多年说过的唯一一句话,尽管他和我父亲关系很好,可还是受到了我的冷落。我观察过别人,像我这样年纪差不多的人对他都不友好,基本都和我一样的态度,我想这可能是和我们从小受过的教育有关吧,骨子里痛恨那些国民党反动派,而对于像沈醉这样生活在身边的人我们也抱着那种说不清的情绪呢。

那时候我还年轻,待人处事还有着一种偏激的态度,要是现在估计不会这样做了。我儿子曾经问过我:“妈妈,您怎么不理人呢?也不和沈爷爷说话,还教育我要有礼貌呢!”

我当时只是笑笑,并没有告诉孩子,他认识的沈爷爷是个大特务头子,是个响当当的国民党大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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