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妇的怨诉

2008-07-21 11:00 | 作者:秀才 | 散文吧首发

他出门已经个把月了,清明都要结束了,还不晓得回家。以凭大河水抽到了寨子头,人家的秧田都打得明晃晃的了,看得人心焦。打电话给他,又打不通,不晓得咋做?他说他有个同学介绍他去做一个打基础、建房的工程。说起来他只是帮人家打炮眼、放炮,打出一家人建房子的屋基石会用到这么长时间?现在农村建房子,山墙都是用砖砌,不要石头。我到晓得他和我们寨子头青豆的姨娘有点勾扯。他还和我戏而不智地说过,说是这女的男人出车祸死了,只有一个小姑娘。他说我们躲来躲去,像打游击一样,生了三个姑娘,才躲得个儿子,想和那女的再生个儿子,以后我们的儿子多有个兄弟,有事好商量,也多有个帮手。我讲他是做!都四十老几的人了,一副寡骨脸,头像大棕兜一样,走起路来驼背驼身的,那个会要他?我跟他说,他想去就去,只要他能想到四个娃娃读书,虽然不交学杂费,住校的吃喝总要花钱,找得钱会想到拿回来就行。他去的时候,身上带得两百多块钱去。三四天就回来说他腰杆痛得挨不住,去安顺照彩超,买药就花得差不多了。我又拿两百块钱给他,还陪他到乡卫生院找个熟人再帮检查一下。说他这是腰椎劳伤,可以开些中药吃。我还给他另外付了钱。

他走的时候,我还跟他讲,不要太劳累,要他注意好自己的身体。他答应得好好的。老是不见他回家,我就怀怀疑他真的与青豆家小姨娘有勾扯。可人家才二、三十岁,年轻又漂亮。家里又有几间大房子,一年只卖菜都要卖上万块钱。会用得着他?他打点凿岩机,放点炮,要找一家人的用费,还要按季交社会抚养金费,这样重的负担,还背起七、八千块钱的债!要钱没钱,也没得那样人才小伙。简直是赖蛤蟆想吃天鹅肉!人家会愿意?我督他,只要人家愿意,他就去!我越不相信,他越要证明给我看。他说那女的给他织了两双毛线拖鞋,还给他打了条小裤子。我还是不相信。后来,那女的去他姐家,我遇到后,问下来还是真的。他还是说,咋我不招呼那女的去我家坐坐。我说,一大家人,住一间房子,窄得不得了,哪好意思招呼人家去坐?要是不得这么重的负担,能砌栋房子,那还差不多。我看得出,他和那女的,真的有点关系。我真不晓得这女的是咋回事,居然会对他有好感?这我也不在意。我们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人,老的七十多岁了,犁田犁地做不了。小的都在读书。我一个人在家苦苦支撑,为的是让他在外多找几个钱,对老对小尽到他的责任。哪晓得他这样不得脑筋,还说要和那女的一起出去打工!天!他要是出去打工,这大家人咋做?我一个妇女,要打田、要犁田犁地、要喂猪养鸡,还要管几个娃娃的用费和老人的生活,这叫我咋过?有他在,我都磨得像个鬼一样,他要是甩起手一走,还不把我磨死?我想来去找他,把他喊回去,免得他一走,我就上天无路!可我又不晓得要怎样才找得到他?又担心找到他,坏了他的好事,他会不会打我?

唉!晓得他是这号人么,我咋会跟他受这么多的苦?生了大姑娘以后,我就去上了环。他重男轻女的思想严重得很,我讲来讲去他都不听!我给他讲,我们寨子头,好多老人都是享姑娘的福。姑娘不管,只要好好供她读出书来,自己有点本事,找个好人家,对妈还要尽心点。有的人家,几个儿子,长大了,成家了,为了点田边地角,争得乌烟瘴气,打得头破血流。爹妈老了还要你推我囔地吃转转饭,看儿子、媳妇的嘴脸过日子。可他就是不听。他说在农村,不得个儿子,现在到没哪个讲哪样难听的话。但犁牛打田,做不了的时候,自家有个儿子好喊,心里踏实。我还讲他是死无脑筋!养个娃娃都想到要一辈子把他留在农村!可他比牛还犟,硬是督促我和他出去躲计划生育。想起那段日子,直接不是人过的日子!我怀孕后,是捡别人丢弃的烂竹笆和装修丢掉的木料,到一个荒无人烟的山上的山洞里,随便搭个铺,偷几抱谷草,买了块垫单,一床被子。简简单单地买了几个锅碗,几双筷子。就住了下来。过起了野人一样的生活。他那个时候是在一家化肥厂做工。那家化肥厂是冒牌的,做出来的黑颗颗化肥,实际上是用猪粪、牛粪和其他东西一起加工的。还说是高科技产品。那厂离我们所在的山不远,有半个小时的路。是他家搞包工头的妹夫介绍进去的。做一天能有三、四十块钱。我们就靠着这点钱过着日子。三年里,接着生了两个姑娘。他大男霸汉的,抱着脑壳,蹲在洞里头,哭得不像人样。有时候还把气发在我的身上,说我不为他争气,净给他生些姑娘!我说我愿意呀!我说他没有生过娃娃不晓得生娃娃的难处。生一次差点从死边过一次。又不像正正常常的计划内生育,可以到医院。生的时候简直是像赌钱赌昏了头一样,蒙着脑壳,闯鬼门关似的不顾命地闯!好在老天可怜,还算闯了过来。有了儿子。可现在,昨天晚上,他的老妈才消消给我讲,他和那个女的真的想约起出去打工。那女的还说,叫他和我离了婚,她就嫁给他,就和他一起出外打工。哼!那我十五六年的苦不是白吃了?现在他三借两凑的,有个凿岩机,取得个爆破员资格,能找几个钱,就想把我甩开,把几个娃娃丢给我,去过逍遥日子,怕不得这样便宜!

作为表哥,听了作为农妇的表妹一长串的诉说后,我说:“你也不要大惊小怪的。他要离婚还得你同意,等他找到你,看他有哪样理由说。不要听风就是。他这个年龄阶段,难道还不知道他肩上的责任有多重?他不是那种没有脑筋,只晓得混日子的男人嘛。否则的话,他也不会想到搞个爆破员来当起,搞台凿岩机来打起,好赚些钱来养家糊口,供娃娃读书。男人嘛,在外边有点花花事不值得大惊小怪。两人生活了十几年了,还不相信他能把握自己?他虽然给他的母亲说那样的话,只不过他虑荣心理的需要。他希望你能看重他,不要以为他真的没有魅力了。如此而已。他希望你因此纠起他吵吵闹闹的,在乎他,他的心理就会得到满足。作为一个家庭,有时太平静了,反而会感到不正常。他需要的可能就是这样的心理。”

听了我的话,表妹点了点头。出门的时候,走路的样子冷静多点。不像来的时候,门铃压得山响,像是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要找我似的。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我笑了,笑得有些苦涩,又有些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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