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间夏日

2008-07-21 10:52 | 作者:秀才 | 散文吧首发

天是割草的最佳季节。

夏天的周末或暑假,曾是少年时代的我们盼望的节日似的日子。

头天我们就将镰刀磨好。鞍架备好。第二天口哨声,伴随着此起彼伏的鸡鸣、狗叫,铃声咣咣的马,东西汇合,聚在一起,形成小小的马队。我们侧坐马鞍上,便向大山深处出发了。

一路上,我们便议论着到何处才是最佳选择。年长者听了大家的议论,最后敲定目和地后,便一路马蹄声声地直奔目的地。因为不用人挑,只要草好,我们不怕路远。

到了地点,各选一片草场,镰刀便在手中飞舞起来。一时间,唰唰之声便在山谷里清晰地亮起来。儿们被惊醒了,亮开歌喉,欢唱起来。那歌声婉转而清亮,在这清晨的山谷里显得格外地动听。可是,谁也没有因此而停下来去听一听。因为大家知道,割草的最佳时机就是在早上十点之前。这时阴凉,草披露,人精神,是一天最好的劳作时间。而且,在这个时段里,蛇蝎尚在酣睡之中,不会出没于草丛。割草的人,即便如何胆小,也可放心大胆地割。因此,除了鸟鸣声外,四面都是日影追赶下的唰唰唰地割草之声。

一个多小时,大多都能收割一百五、六十斤重的青草。谁先割够数,吆喝一声,大家抓紧。之后,各自扎好草驮。时间早的话,到山沟里摸一气石蚌,回家生剥其皮,放盐清蒸,美味可口。扎好草驮,相互帮忙抬上马背,嫁好驮子便各自跟马上路。一路上,鸟鸣不断,蜂飞蝶舞。口哨声声,山歌悠悠。

人马到了山丫口,爬得一身汗水的我们,一阵凉爽风扑面而来,整个身上宛如置身仙境。常让我们激动得呜呼连天,口哨不断。

午觉之后,天气闷热的话,我们会约上几个好朋友,到大山沟里的水荡里去洗澡。因为那里的沟全是岩石,就算涨水,水也清亮得很。而且河沟陡,水流快。水荡处不深。洗完后还可在冲得光滑地岩石上躺着晒太阳,很是惬意。有时我们还会裸身于岩石飞瀑之下,享受天然大淋浴的乐趣。

夏天,周末或暑假的早晨,完成割草任务后,我们的裤管大多是湿透了的。天气好的时候,回到家也就干透了。不过,一个夏天之后,我们的膝盖处,常会被磨穿。也常会被母亲们给补上厚厚的布疤。

如果在山地割草,会弄得一身的泥。因此,夏天,不论周末或暑假,我们都不喜欢选择山地落脚。但是在山地割草有一个好处,就是六月六,地瓜熟之后,运气好,可以饱一下口福。为此,我们有时也光顾一下。

夏天更好玩的是,早晨露重,刚放窝的黄豆崽(一种体型很小的鸟)飞出来,飞不远、也飞不高,容易追逮。我们逮住后,会把它先藏在可靠的石洞里,割好草,嫁好驮子,回家时带上。到家后,在后园中选根青竹,砍下,取根上几节,用线绑好第一节,再将剩下的几节均划成八片,按一定尺寸,用火将这八片竹块烤U起来,相互岔起,绑扎好,作为喇叭似的鸟笼底。再用细篾竹条将四周及底部编锁起来,便成了上小下大的喇叭样的吊式鸟笼了。随意留一出口,编一小门掩之。一个简便的鸟笼就这样产生了。然后,我们会做两个浅浅的小竹筒挂在笼内,一个装小米,一个盛水,供鸟食用。之后,便将鸟笼挂在房前屋后的小树上,欣赏它们的叫声。

对于绝食抗议的鸟儿,我们会毫不可惜地把它们放归自然。

夏天是万物繁殖的季节。也是鸟儿孵化的最佳季节。这时候的傍晚时分,我们常常在摸准鸟巢所在后,袭之。特别是班鳩,其巢多选在树上枝叶繁密处,也多为树枝所搭建。非常简易而平实。并且警惕性差,睡得沉。只要将一个一件衣物或帽子之类,向准其所在,笼住,便不费吹灰之力而擒之。然后杀而蒸食之,汤鲜、味美,其汤汁泡饭大开胃口。

那时的夏天,我们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捉只八哥。可是八哥实在精灵。别看它三五成群地在牛背上捉虱子时,不慌不忙,懒洋洋的。可要是有人远远地出现,它们就会突然消散。而且,这些八哥夜晚栖居之处,多是乌鸦废弃之所,住的得高。加上它们的警惕性强,不容易接近。

于是,我们攀上其栖居的树上,就用马尾做成捕套,布置在其栖居之所的四周,然后默默观察,希望有一天能套住一只。然后,我们的希望总是落空。再上树看时,我们布下的套子早已不见踪影。

原来,我们听说这八哥鸟,只要捉住,用剪刀将它的舌头修圆,滴上人血,它就会学人说话。我们觉得这非常好玩。因此千方百计地想实现这一想。可至今都没实现。

山村的夏天,对于少年时代的我们,每天都充满着乐趣。整个夏天,简直就是节日一样的岁月。除了割草、放牛外,大多时间都由我们自己安排。因为那时正置文革末期,连书本都要用借。作业都很少。每天割完草回家吃饭后,在破旧的蚊账里,沉沉地睡上一觉。然后在沟溏泡泡。用寄生的树胶粘在细细的长竹干尖尖上,捕蜻蜓喂猫。或者捉鱼鳅、逮黄蟮、追野兔等等。

在山村,少年时的夏天,日头高悬的时候,我们常常酣然入梦。而早、晚,我们却像鸟儿一样欢跳蹦唱。因此,每当夏天来临,我会油然地想起而今的少年,不论是城市的独生子女,或是乡村的留守儿童,都难以找到我们当年那种与大自然相融的玩耍的乐趣了。我不知道这是社会发展的必然呢或是一种忧虑。想到这里,我不禁心生感慨。[黄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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